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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不幸藍鉆 “還有的別的辦法嗎?”黎恢問。 鉆石確實不在黎恢手上。 當初張如一懷孕后,黎國傾以要大辦婚禮為由,讓黎恢去找成色最好的鉆石。黎恢乘飛機四處奔波考察,終于從印尼的一處鉆石礦,覓得了一枚高達7克拉的法爾內塞藍鉆。藍鉆呈梨形,凈度驚人,價值超千萬。 當時黎恢從礦主手上把鉆石接回來,只見下面還墊著自家拿來的赭石色捧紗,是實打實的原料。暗紅的底色,更襯得藍鉆就像一捧海水,光蘊在其中流動。 黎恢看了,暗自激動。這樣的鉆石鑲在戒指上做結婚禮物,再有分量不過。 事情辦的圓滿,黎恢回程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他搭私人飛機穿行云中時,怎么也沒料到,這枚鉆石他留不住也罷,就連張如一也沒有得到。 “要鉆石,這次必須去找華云期了?!崩杌终f。 話沒說完,突然,又響起了門鈴聲。 黎恢去開門一看,竟然是張則。 張警官有些急,語氣抱歉道,“不好意思,手機好像忘在這里,我來找找?!?/br> 黎恢不好多說,側身讓他進來。 不知為何,張則沒有去剛剛談話的餐廳,而是直接走向客廳。 黎恢追去,只見轉眼間,寧赫已經被銬上手銬,張則捏著一張附有照片的逮捕令道: “這位先生,你涉嫌參與x月x日的失蹤謀殺案,跟我走一趟吧?!?/br> 黎恢看到,照片上是司機經停的那個加油站,監控拍到了寧赫。雖然他壓低帽子,但高大的身型和手上的紋身,辨識度還是很高。 寧赫苦笑,他確信警方很難找到其他證據,但看來,這次審問卻難免去了。 像個在夜市上為兄弟出頭斗毆的小混混一樣,寧赫低著頭,晃晃悠悠地被張則從黎恢家里拉走了。 離開前,張則道,“抱歉黎老板,又讓你折損一員將士。這也是不巧?!?/br> 黎恢笑,“過去都講究「清君側」,你們是公職人員,也為我家事cao心。辛苦辛苦?!?/br> 張則走后,黎恢有些幸災樂禍,同時也有一點后悔?,F在人手不夠,寧赫又被帶走了,黎恢哪里能想到,top1的殺手會攤上這種事。 聯想到后箱里的白手套,黎恢想,原來他只有在分尸時才記起戴手套啊——這是寧赫的破綻,也是他的傲慢。 保險起見,黎恢還是摸出手機,給自己在公安的關系打了電話。 黎氏控股的經濟公司,眾星娛樂。 束發的高挑美女坐在黎恢對面,露著一截白脖頸,像只孤傲的天鵝。 “這個忙我可以幫?!?/br> 她傾身道,“只是我很好奇黎恢,你搞來的鉆,怎么到了姓華的手上?” “商時皙,你冷嘲熱諷的習慣能不能改一改?我有你想的那么蠢嗎?”黎恢無奈道。 商時皙過去是眾星的大花旦,長得漂亮,社交手段也強。像是獨有的魔力一樣,別人談不成的生意拉不起的線,商大美女都能辦成,只是錢的問題。黎恢這次找她,是想讓她幫自己去接近華云期,了解他們的計劃。 “當初我從印尼回來,馬不停蹄去找黎國傾給他交東西,怕的是耽誤婚禮的進程?!?/br> 黎恢轉了轉拇指上的寬戒,語氣淡然,“可惜,你也猜到了。他耍了我?!?/br> “原來黎國傾另有打算?!?/br> “藍鉆一到手,就被他借故送給了華云期?!崩杌终f,“哦,華云期當時還任著商務部部長,我哥早就想巴結他了,只是沒找到機會?!?/br> 商時皙嘆息道,“怪不得,家里賣鉆石的,張夫人手上戴的卻是最普通的款式。原來是差在你這兒?!?/br> 黎恢不語。 商時皙把交疊的腿抬起來,換了個疊法,裸色華倫天奴高跟鞋落地“嗒”一聲,像落下一枚冰。 她又問,“那你見過華老板公開展示過那枚鉆石嗎,你確定東西還在他手上?” “我可不想白費了功夫,像你一樣?!?/br> “我沒見過?!崩杌痔拱椎?。 “神秘的才配稱珍寶,它們永遠流動在收藏家手中,從不面市?!崩杌终f,“找你去打探,我也是沒辦法。我們僅有的信息就是這些,現在只能從他身邊下手,去試一試?!?/br> “好吧。我知道了?!鄙虝r皙拎起手邊象牙色的戴妃包說,“報酬記得打去我卡上,卡號沒變?!?/br> 臨行前,商時皙突然看到黎恢的手邊壓著一份紅頭文件。抬頭的“解散協議”四個字非常醒目,她想不注意到都難。 “你要解散眾星?”商時皙問。 “是,”黎恢坦然道,“更準確說,不只是眾星?!?/br> 他明明可以坐享其成,為什么要把事情搞復雜? “你這個人越來越難懂?!鄙虝r皙說。 “對了Kelly,”黎恢叫住她,“等會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接個人?地址我發你?!?/br> “怎么?” 黎恢指了指手表說,“今天有人過生日。我的下午已經預定出去了,不好走開?!?/br> 舊東家都這樣說了,商時皙答應下來。 她從黎恢辦公室出來,煩躁得直用手掌扇風。 “一來就這么多事,當初解約解對了?!?/br> 這時,手機叮咚一響,黎恢的消息倒是發的快。 那跳出的定位,竟然是市公安局。 商時皙看完,一張古典的美人臉愁得直發綠。 好啊黎恢,不見面也罷,一見就喊我去陪老頭,現在又讓我去局子撈人!資本家真是狗,態度再和善,也改不了壓榨人的惡習。 她回身大喊,“黎恢,我要加錢——!” 商時皙走后,黎恢回到逸境,接到張夢賢。 家里已經不安全了。相對而言,張夢賢能呆的住的地方,逸境倒還算一個。黎恢就讓齊宣在自己辦公室同樓層上,騰了間全新的休息室給侄子,讓齊宣看著他,不要亂跑。幾天來,張夢賢還算老實,除了禮賓部的模特反映說衣服總丟外,也沒鬧出什么事。 黎恢覺得無所謂,對齊宣贊不絕口,“老齊,還得是你?!?/br> 有了大老板默許,齊宣也對小少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張夢賢在逸境的日子還算好過。 “要去哪兒?” 一坐上黎恢的車張夢賢就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買生日禮物給你?!崩杌终f。 張夢賢一聽就沒趣,打盹了一路,最后被黎恢一個急剎車甩到車窗上,磕醒了。 張夢賢氣急敗壞追著黎恢下了車。 他一下車,卻見面前是一間古樸的箭道館。 “你要送弓給我嗎,叔叔?” 黎恢攬住張夢賢的肩,“是啊,我都訂好了,今天叫你來選配件?!?/br> 箭道館開在商業街區,周圍都是打扮入時的年輕人,有種大隱隱于市的意思。 電梯門一開,撲面來的是很降溫的白檀香味。 黎恢站在張夢賢身后,隔著侄子的背去按電梯。因為黎恢突然的貼近,張夢賢癢得縮了下肩。 他回頭去看自己的長輩。 黎恢難得穿的休閑,簡單的深色運動套裝和拖鞋,是長袖與短褲的搭配,如果不是帶著自己這樣的拖油瓶,剛剛一下車應該就有數不清的艷遇吧。 張夢賢笑起來,手指有意無意蹭在黎恢手臂內側,抬眼道,“你看起來就像我哥哥,黎恢?!?/br> 電梯門開了。 黎恢擋住張夢賢蹭過來的臉,壓聲道,“喂……是哥哥也不能在這里和你啵嘴?!?/br> 黎恢一只手戴串一只手戴表,一伸手招呼店員時,腕上淡銀色的勞力士綠藤就閃閃發亮,活像個敗家子。 張夢賢對這里比黎恢熟。店員一接待就認出了他,客氣道,“夢賢有空來了?” 張夢賢轉頭望向黎恢,“我的弓呢?拿出來看看?!?/br> “黎先生是……你們是一起的?”店員有些驚訝,引導著他們穿過開放的練習區,進入里面的vip區。 這里顯然人少了很多。 在貴賓區里,有一面墻上掛著各式各樣改裝好的弓,不乏一些名貴的。張夢賢目光斜都不斜一下,徑直走到最里面。 走廊盡頭的展示柜里,鎖著一把櫻桃木精工美獵弓。 張夢賢一看到眼睛都亮了,臉貼上去道,“我想要這個?!?/br> “這是……” 黎恢走上前,不屑道,“你看過我給你訂做的,就不會再入眼這些了?!闭f著,就拉著張夢賢離開。 他訂做的反曲弓很好,材料更輕也更韌,適合張夢賢的臂展,灰紫色的弓身上鑲了幾處青金石做裝飾,防滑防汗,又顯得華貴。 “別說我對你不用心,張夢賢?!崩杌职严掳蛿R在他肩上小聲道,“我就差自己去給你磨了?!?/br> 張夢賢伸手握了握新弓,止不住的興奮。他很久沒練習,骨頭都快長住了。 他突然很懷念在舊房后草坪上練習的日子。 張夢賢用目光吻遍黎恢似笑非笑的臉,朝遠處的靶場跑去。 張夢賢回身,邊倒著走,邊朝黎恢喊,“趁不趁手我要試了才知道!” “夢賢,注意看路!” “啊……” 張夢賢腦子還沒轉過來,就撞了個趔趄。他捂著后腦勺剛要罵人,被撞的練習者也皺眉轉臉來: “華禎?” 張夢賢驚訝道。 【12】亂更衣 概要:有人吃醋 華禎是華云期的獨子。雖然寶貝,但只有重大場合,才在公眾面前出現。 張夢賢是學習射擊時和他認識的。 二人閑談了兩句,華禎見張夢賢總是不自覺朝場邊望,便也看過去。 “那是黎恢嗎?”華禎問,“你怎么自己過來的。讓你叔叔也一起,難得見面,我們打會箭?!?/br> “不了,他不是很感興趣?!睆垑糍t說。 “那他對什么感興趣?”華禎就笑,“我記得他在媒體面前說,要來我家倒插門來著?!?/br> “???”張夢賢傻了。 有這種事? 閑聊中,張夢賢也沒忘自己來箭道的目的。他去試了幾發新弓,因為沒有帶箭筒,用的還是華禎的箭。 射完一組,張夢賢手有些酸,拔完箭就回來休息。 他注意到華禎用的弓也是美獵弓。這種弓更重,殺傷力更強,因為沒有瞄準鏡的緣故,對使用者的要求也更高。 “對了,來的時候看見展柜里有把美獵……” 華禎說,“是我定的。沒想到你這么喜歡?!?/br> “那是分體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幫你改成適合你體型的量級?!?/br> 張夢賢掂起黎恢送的新弓,在手心轉了一圈。 反曲弓勝在輕盈精準,說實話,比考驗力量的獵弓很適合自己。而且現在他也不想和華家的人走的太近。 “不用了,謝謝你,我可能撐不起它,比較浪費這樣好的弓?!睆垑糍t說,“你是最合適的?!?/br> “也對?!比A禎看向遠處的黎恢說。 “那是華云期的兒子?” 半小時后,張夢賢回來了,黎恢才提起說。 “假惺惺的?!彼f。 那個年輕人是紅發,梳著半散的偏分,很彬彬有禮的樣子,張夢賢說什么他都笑。 “是啊,你沒見過他?”張夢賢用護腕擦了擦汗,突然記起寧赫說過的話,“你是不是想見他爸爸?要不要我幫你和他……” 黎恢雙指捂住張夢賢的唇,“你敢?!?/br> 這時,店員拿來了張夢賢剛剛選好的護具,建議他去試衣間換上試試。 黎恢點點頭,半摟半抱著張夢賢,把他擠進試衣間。 “我沒說要和他……”張夢賢狡辯說,“你懂不懂什么叫天賦人權??!” “老天給我點化的能力就是要我用的,你憑什么不給,你管我管上癮了是吧黎恢……” 門從內鎖上了。 黎恢換上家長的兇臉,嚴厲道,“你在外面再敢提點化的事,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不能出門?!?/br> “他是你的同學?在學校也是?” 更衣室內,黎恢邊幫張夢賢脫外套邊問。 “是。你到底想……” 試衣間很狹窄,黎恢卻偏要和他一起擠進來,搞得張夢賢直冒汗。 張夢賢剛答完,黎恢就在他面前蹲下了,嚴肅道: “是?那你們睡過沒有?!?/br> “告訴我?!?/br> 張夢賢這才明白了黎恢在兜什么圈子。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彼器锏?。 黎恢掃了眼張夢賢腰間的青紫,扭過頭說,“我不親壞小孩?!?/br> 張夢賢早就對今天風流散漫的叔叔心癢癢。這時,剛好趁機攬過黎恢的脖子,張夢賢抱著叔叔的后腦,壓上小嘴,無縫地輕薄地吻他。 黎恢掙了幾下,一要走張夢賢就發出難受的哼哼,仿佛真的靠自己唇舌間一點氧氣才能活下去。他只好順著他,又怕親著親著情難自禁,干出什么不該的事情來。 張夢賢主動親了一會兒,舌尖就反被黎恢擒住,他用犬齒咬上去,咬得張夢賢吃痛地哼叫,唇邊墜下絲絲銀線,這才又換濕熱的薄唇包上去,裹住他的小舌吮吻。 張夢賢還不知道自己嘴里也都是敏感點,這一次主動出擊簡直是太不值,黎恢沒被自己馴服半點,反而還更得了趣,反過來把他壓在身后的合成板材上親得眼皮泛紅,喘息里都是膩人的水汽。 張夢賢要背過氣了。 黎恢這才松開他,捏著他的尖下巴,觀賞他被親得五迷三道的樣子。 “壞小孩怎么還玩強的???你很想親我嗎?”黎恢說,“這回滿意了嗎寶寶?” 張夢賢嘴巴都給他親麻了,舌頭搭在下唇邊上,半天收不回去,只是撲散著睫毛急促地呼氣。 黎恢伸出手指,挑逗似的揉了揉他的舌面。 小侄子剛要咬上去,就被黎恢識破,抓起護具上的細綁帶,往他牙關上堵。 “唔……松手黎恢……” “還敢不敢咬人?” 黎恢試探著勒了兩下,張夢賢的口水就包不住一樣往胸前落。他嗚嗚幾聲,很不服氣的樣子,但唇角還是陷在細帶間,吐也吐不出,牙關都磨酸了,剔透的涎水直往下滴,滴得剛穿上的前片護肩都亮晶晶的,有種反差的yin亂。 見他唇角出現了紅痕,黎恢趕忙把繩子摘下來。 “我看看,”黎恢扳住張夢賢的臉察看,又摸摸他的紅腫的嘴角,憐惜道,“知道疼了?這回不鬧了?” 他用手沾了點護肩上的口水,拉絲著玩,“看看,我們夢賢真會給皮具保養?!?/br> “我是鬧著玩的,你不知道嗎?”張夢賢把身上的東西扒掉,隨手一丟,撒氣道,“你怎么能一本正經欺負我?” 黎恢伸出手,碰了下他繃起的帳篷的腿間,“鬧著玩?” “那這里是怎么回事?!?/br> 黎恢剝掉張夢賢的淺色牛仔褲,把脆弱但精神的性器露出來,當著他的面,露骨地吐出舌頭,舔了舔。 張夢賢縮起腿,像要逃避直沖天靈蓋的快感。 見他喜歡,黎恢揉了揉嘴唇放松,一股腦把張夢賢紅腫的性器含進口中。 “我、慢著……唔……” 黎恢吸了兩口,又把他的性器吐出來,警告道,“寶寶,我勸你不要和我理論?!?/br> 他捏著張夢賢亂扭的腰,提起眼睛,用一點殷切又不明的眼光看他。 黎恢故意用唇抵著guitou上的冠狀溝,緩緩說道,“這種時候其實你只要乖乖的或者撒撒嬌就好,我擋不住的?!?/br> 張夢賢光被他講話時吐出的熱氣,熏得就腿軟,止不住往椅子下滑。 他眼前因為淚光變得模糊。 望著試衣間頭頂的射燈,張夢賢感覺到下體一融,像是被巖漿淹沒——他知道那是黎恢又把自己吞了進去。 “呃……” 張夢賢捂著嘴,雙腿忍不住絞緊。黎恢剛修過的鬢角有些短了,弄得張夢賢皮膚薄嫩的腿根陣陣刺痛,磨得通紅。 “黎恢你、嘴里,好舒服……唔叔叔……” 張夢賢摟住黎恢的頭,止不住得往后仰,腰小幅度畫著圈,在他口腔里追逐快感。 “黎恢……黎恢……”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黎恢的喉嚨收了收,像是要說什么。氣管和口腔的自發顫動,擠壓得張夢賢小腹里快感泛濫,整個骨盆里都暖暖辣辣的,像是要被拍散架了一樣。 黎恢的鬢邊也熱的都是汗,隨著吞吐的動作一閃一閃。 “別,要……要射、呃啊……” 他推開黎恢,但腿又不自覺地纏著他,把人絞緊。 黎恢瞥了張夢賢顫抖的小臉,也知道他要到了,于是握緊他的yinjing,撐著腰底把自己退出來一點。 張夢賢感覺到自己的roubang經由柔若無骨的甬道,突然抽出,頂上了一楞一楞的硬rou。 那是莫大的刺激。是黎恢的上顎。 “嗯——” 他還沒來得及往外撤,就腰眼一軟,抑制不住噴出jingye來。 黎恢朝后一躲,張夢賢半軟的東西從他下巴掉出去,迤邐地在俊臉上畫出透明的水線,嫵媚詭異,像蛇行留下的一般。 黎恢摸了摸臉。 張夢賢爽過頭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黎恢也不惱,側身抽了張紙巾把體液吐掉,眼里有欲望燃盡后的懶散。 他抓著張夢賢的腿推開,刻意去揉他發紅的腿根,那里被自己的發茬磨得狀況慘烈,可以看到凈白皮膚里透出的點點淤血。 “你看,你是沒有辦法抵抗我的,夢賢?!崩杌终f。 他掃了眼侄子狼藉的下身,幫夢賢提了提掉到地上的褲子,“哪怕在你不想動情的場合,只要我想,你也得哭著射個光?!?/br> 黎恢站起身,上前去,用唇封住張夢賢善辯的嘴,喃喃道,“你是我手下的敗將,知道嗎?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你情我愿這一說?!?/br> “是你先湊上來搞亂我的計劃的,”黎恢盯著張夢賢高潮過后汗津津的漂亮臉蛋說,“很顯然,你也逃不了?!?/br> 【13】 生天 概要:靈堂和地下城初見 從箭館出來后,張夢賢更是沒了精神。黎恢幫他背著弓,跟在身后,手里拎著消毒過的護具和前臺小jiejie送的一只長尾松鼠掛飾。松鼠沒精打采在包上晃著大尾巴的樣子,就像使壞不成反被訓的張夢賢。 黎恢勾起嘴角,心情有些愉快。 二人回到車里。 黎恢伸了個懶腰,愜意道,“還想去哪兒?這回一塊兒都陪你去了?!?/br> 張夢賢不說話,有些冷淡。 黎恢知道他還在生氣,就當給他自我疏導的時間了,徑直發動了車,往回程的路開去。 張夢賢突然搭住他方向盤上的手。 黎恢皺眉,“開車呢?!?/br> “靈堂還在嗎?”張夢賢說,“我想去看看她?!?/br>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張如一。他們都心照不宣。 黎恢在車上找了件黑外套給張夢賢披上。 自滅門后早已過了頭七,再加上黎恢分身乏術,供奉牌位的靈堂還沒撤走,只請了名風水先生照看,平時勤打掃,多念經。 張夢賢最近沒睡好,小臉在黑色映襯下看起來更缺血色。 他們來到靈堂。這里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靈堂里除了一名殯葬系統來的工作人員,和黎恢請來的風水先生外,沒有其他人。張夢賢四下張望,發現張如一的牌位前香火不斷,遺像前的兩束香水百合也新鮮,像是天天有人更換。但黎國傾的那側的桌案上,只剩一點被風吹散的紙灰。 黎恢見張夢賢上前去,跪在蒲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和短褲,只說,“我出去等你?!?/br> 沒一會兒,張夢賢就出來了。他見到黎恢回來時懷里捧著一大把黃色的郁金香,招呼自己過來。 張夢賢接過花。郁金香開的熱烈,顏色更是富有活力。 “你還記得?!睆垑糍t說。 母親生前有段自由時光,曾在理工學院借讀學習化學,張夢賢每次去她房間道晚安,都能隔著厚厚的著作和課本,望見她書桌內里一角擺著的郁金香。馥郁的橙色和金黃,就像她從未熱烈開放過的生命。 “放過去吧。哪有看人還空手來的?!崩杌执叽俚?。 張夢賢點點頭。轉身跑去,把花束輕輕放在張如一的牌位前。他在心里說,“mama,再見了?!?/br>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把自由看得比空氣還重要。也許我會辜負你的期望,但……” “這次我會活得不錯?!?/br> 張夢賢看向母親遺像里,那張溫良柔順的賢妻臉,總覺得無比違和。 他知道她是什么樣子。 但也僅此而已了。 張夢賢低著頭,直到黎恢上前來,從身后抱住他的手臂。 “該走了?!崩杌终f。? 走出靈堂,黎恢突然犯了煙癮。他把車門打開道,“你先上去,讓我抽完?!?/br> 張夢賢看著他兩腮凹下去,垂著眼吸煙的樣子,覺得很是性感頹廢。 他從黎恢手中把煙搶來,示威道,“現在我可以試一下了吧?” 張夢賢說,“我十八歲了,黎恢?!?/br> “可以,”黎恢眉角一動,微笑著審視他,一伸手說,“請吧,我的小大人?!?/br> 張夢賢關注著黎恢的目光,不想顯得吸煙的手法太生疏,咬在濾嘴上,徑直就猛吸一口。 結果可想而知,嗆得狂咳不止。 黎恢這才繃不住,笑得嘴巴直抿到耳根,他捂著嘴也咳嗽兩聲,忙去拍張夢賢的背幫侄子順氣。 “你吸的時候也要換氣。這又不是吸氧,怎么搞得那么緊張?!崩杌终f。 張夢賢嘴一撅不滿道,“你不早說?” 他把煙一扔,狠狠碾滅,嘟囔道,“我怎么就抽著不帥?!?/br> 什么小大人,還是孩子氣得不行。 黎恢心里溺滿了蜂蜜水,上前去,攬著張夢賢的肩把人扯向自己: “走啦。鬧什么脾氣。不給你抽也是錯,給你又是錯。唉?!?/br> “小小年紀就想搞頹廢帥,真不懂你們這個年齡的小孩在想什么?!?/br> “老趙說你去停車場找我那次,是什么事情?” 在車里,黎恢問起。 “停車場?什么時候?”張夢賢不解道。 “別裝傻?!?/br> “哦——你和名媛瞞著我相親那次?” “我要畢業了,你說什么事?”張夢賢抱臂說,“學校送的畫冊上有制服樣式,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選哪個領式好看?!?/br> 他記得有中山裝一樣的復古立領,還有英式的平駁領和戧駁領,各個都很好看。 “我看……還是裙子好看?!?/br> 黎恢帶著笑看向張夢賢說。 “哦,對了,這個給你?!崩杌謴膬榷道锾统鲆粋€密封袋遞給副駕上的張夢賢。 密封袋里是黎恢從警局順來的小項鏈。那是張如一的貼身遺物。 張夢賢一看便知。 “怎么到了你那?” 他摸索著給自己帶上,捂著上面的小銀勺問。 黎恢不語。 在中世紀的歐洲,這樣的銀制勺子被贈與新生兒,代表著幸福的寓意。這是張如一的用心。 “聽說是她自己做的?!?/br> 張夢賢摸了摸掛墜,“你說,勺子是什么意思?” 黎恢思來想去,趁紅燈的空隙,伸手捏了捏張夢賢的小臉道,“大概是想讓老天爺給你喂飯吃?!?/br> 他們都笑了。 車上有些悶,張夢賢打開車窗趴在窗口,有些恍惚。 “黎恢?!?/br> “你說,你殺了那么多人,我為什么不怕你呢?” “我明明膽子很小。我害怕我爸,也怕家里的叔伯們。但現在他們都死了,我又覺得不可思議?!?/br> “你讓我們家破人亡了。我怎么還能喜歡你?”張夢賢自言自語道。 黎恢嘖了一聲,“所以我說,你膽子不小?!?/br> “你有自己要爭的東西。只是你說不清?!?/br> 屬于我的,那是什么呢?是黎恢嗎? 張夢賢自己也不清楚。 黎恢說,“等命運推你一把,你就會懂,我們為什么走到了今天的地步?!?/br> “那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么?搞垮華老頭的公司,然后做商業巨鱷?可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啊黎恢?!?/br> “公司都是你的,錢也都是你的?!?/br> 黎恢專心開車,只當他在自言自語,并不答。 等到回了家,二人先后下車。 張夢賢突然悟了,沖上去迎面環住黎恢的腰,“叔叔,要不然我們拿了錢遠走高飛吧?去別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梢詥??” 黎恢看了看張夢賢天真的臉,有些不忍心。 “我對錢沒興趣?!彼麩o情道。 “有病。那你對什么感興趣?”張夢賢無辜道,“能不能坦誠點?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啊,搞得我一天猜來猜去,像個傻子?!?/br> “哲學家說,擁有是無趣的,只有獲得才有趣。對我來說也一樣?!崩杌终f。 “家里的股份和錢就像天上掉的餡餅,砸在我頭上——因為沒有懸念,所以無趣?!?/br> “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張夢賢思考了一下,“你是說,你要靠自己的能力賺的錢,你花著才爽?” “是。但我要的不是錢,是別的東西?!?/br> 張夢賢瞳仁一閃,緊盯著黎恢的臉,想聽他的下文。 結果,黎恢的輪廓分明的短尖臉突然貼近他,目光如注道: “張夢賢,我要做地下城的王,帶著你一起回去?!?/br> 黎恢進入地下城完全是意外。 那時他托家里的關系,在h市外的荒城s城做獄警。監獄有輕刑重刑之分,輕刑犯關在地上,重刑則鎖在地下。 黎恢負責的則是那些難惹的重刑犯。 地下生活困苦枯燥,紀律嚴苛,傷人斗毆是常事。黎恢為了防身,也練就了抗揍也能揍人的體格。 一次,監獄里發生暴動,有面圍墻竟然被毀了,黎恢被派去做緊急修補。 那時他第一次看到,深埋在地下的文明。 墻的那邊并非黃土,而是發光的新城。隔墻而望,有電有光,能望見車輛行人,闊葉的行道樹,還有穿著防護服的科學家們從車上成群而下。 黎恢有些驚訝。和他一起修墻的老人卻見怪不怪,告訴他,“那就是地下城?!?/br> 后來因緣巧合,他逃入地下城,和夏嵬結識。在地下,沒有人強迫他和陌生人發生關系去換取利益,也沒有家人的冷眼和指責。地下是新的,黎恢也是新的。 他在地下城一呆就是兩年。 黎國傾以為弟弟死在了外面,也不管不問,隨他去了。 從地下城回來的那個下午,黎恢被護衛送到出發點——出發點是隨機的,人離開后會迅速消隱,沒有回頭路。 黎恢的出發點是h市的遠郊。 意外的,他對這里很熟悉。 那里還未開發完畢,城中村和華麗的大廈在荒路兩旁對望,遠處是被征地的農田,矮矮的杏樹已經成熟了,但沒有人來收,金色的果子砸進土里爛掉。 他搭車從郊外往城市走,突然感覺對城市很陌生。 黎恢只記得,自己剛成年不久那年,一次家里的叔伯把他騙去一個賓館,讓他和女人發生關系。女人好像是挺中意他,花刺般的指甲刮過他的臉,不斷往他耳朵里吹氣。 黎恢受不了,硬是敲門,讓侍者把自己放了出去。 事后長輩知道了,很不滿意,又忙于交際享樂,沒功夫料理他,問黎國傾,黎國傾也說隨便——不能用的棋子,什么也算不上。 家里人便把他拉到城外冶煉廠的一間倉庫里關起來,讓他自己反省。 倉庫大約一百來個平米,里面堆滿了冶煉的廢料和包裝盒,下雨時還會滴水,沒有電,也沒有光。 黎恢在漆黑的倉庫里呆了兩天,餓得連紙殼子都撕下來吃,最后終于被一個來收廢品的民工放出來,才免得活活餓死。 倉庫離城市很遠,周圍都是村子。村子里的人大多被雇傭,在黎家的工廠里打工,聽說了黎恢是被罰,沒人敢去幫他,怕因此丟了工作。 黎恢就去搶,去打人,為了吃飯和人撕扯得頭破血流。那時他還沒經過系統的訓練,只靠著年輕的身體和蠻力和人硬碰硬。打贏倒是能打贏,就是自己也傷的不少。后來有心善的女孩子看不下去,偷偷裝了面包和水丟在倉庫門前,給他做口糧。黎恢聽說是女人給的,卻也不敢吃,只是把水留下,夜里忍痛沖掉身上干涸的血跡。 面包就隨手扔掉,丟在倉庫門口。久而久之,也沒人再可憐他。 黎恢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里。 有次他淋了雨,傷口發炎,混身都痛得要死,他抱著頭睡去,感覺像太陽xue上像有錘子在不停的敲,那里就像被人釘進寸長的鐵釘,拔也拔不出,碰也碰不得,痛得他眼皮都抬不起。 黎恢腦子里只有一件事:吃飯。 再吃不到飯,他就要死了。 黎恢推開門,四肢并用爬出去,看到遠處田隴上,有一群流浪狗。有一只狗是黎恢熟悉的,他經常和它搶東西吃。這次他也奮力靠近它,圈住那堆剩下的食物,用衣擺兜起一捧就跑。 但那天狗的脾氣變了。變得好斗護食,竟然追著黎恢不放。黎恢跑回倉庫前,被那惡狗生生從小腿上啃咬掉了一塊rou,他拖著血跡,最后用鐵門把那畜生擋在了門外。 他終于活過了最難的一天。 后來黎恢被黎國傾接回去,在路上聽村民議論才知道,那只狗死了。它是母狗。自己搶它的飯那天早晨,狗剛下崽,才不肯分他一口剩飯。 黎恢覺得荒唐,但又模糊地感受到一些人類該有的感情。 狗都會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們卻不會。他們只會把自己往外推。 回去后,黎恢的性格大變,變得寡言冷漠,眼神也陰冷。家人干脆眼不見為凈,送他去了監獄工作。 這次回來,黎恢要做的就是趕盡殺絕。 他做到了。 干干凈凈,一個不剩。 【14】破窗 概要:警察來了 正當黎恢在外研究怎么從華家人那里拿到藍鉆,被軟禁在逸境的張夢賢眼中則只有一件事:逃跑。 逸境很好,有漂亮jiejie分給他漂亮裙子,有獨立汗蒸室,他的膝蓋不好,夜里發疼時可以去療養。 唯一不好,就是每天都只能看著黎恢和別人出出進進。 一天午后,張夢賢從窗口看見黎恢的車回來了,早早趴在窗口準備喊他,但從副駕駛上先邁出的卻是一雙踩著高跟鞋的美腿。 張夢賢聽那些模特八卦說,那個女人叫商時皙,是黎恢的情人。 她身材凹凸有致,寬大的西裝外套里招搖著兩條筷子腿,漂亮的腿上還穿著黑絲,沒有人能收住眼睛。張夢賢也一樣。 黎恢一連幾天都是坐商時皙的車往返,早上十點多,商時皙的那輛曼島綠保時捷922,準時停在逸境側門,剛好斜對著張夢賢的房間。有時天氣悶,他隔窗看見車窗降下來,伸出一只珠光寶氣的手,商時皙杏仁形的指甲在細煙上敲了敲,煙灰落下來,像粉撲上掉下來的香粉。 每次張夢賢剛追到門口,他們的車已經沒影了。 張夢賢回想起自己那天搶黎恢的煙,嗆得直干嘔的樣子,突然有些耳熱。 他跳回床上去,揮舞著抱枕到處砸空氣,把屋里的揚塵砸得越來越多。 齊宣給他送早餐時,一進門差點被他掄了個懵。 “張夢賢,你中邪了?”齊宣揉揉臉說。 張夢賢打累了,這才悶頭去吃盤子里的美式炒蛋,吃到一半又發神經,用手夾著叉子,比到唇邊吸起來。 齊宣看得直往門口躲,生怕他被關出了神經病。大少爺也是狠,怕張夢賢再跑丟,電子腳銬都給人帶上了;別說利器,房間里的邊邊角角都被海綿墊包起來,怕張夢賢作妖傷到自己。 他避無可避,只能自我消耗。 “有煙嗎?”張夢賢蹲在床邊問齊宣,“我要煙,給我找?!?/br> “沒有?!饼R宣給他摸自己的兜。 張夢賢玩夠了,又一叉手指揮說,“你沒有,這么大個店沒人有嗎?去大堂主管那給我順一包,趁黎恢不在,我要練練?!?/br> 齊宣摸著門把手,苦笑著往外溜,“我不敢。你自己去要?!?/br> 齊宣因此沒少被他撒氣。 有天,聽說新進了一批夏裝,張夢賢就跑去看。他從香噴噴的女人群中擠過去,像手心里漏出的一條小魚苗。那會兒jiejie們正要出臺,忙著抓緊打扮,等張夢賢從門口擠到了衣帽間跟前,差點虛脫,連汗里都散發著甜膩的晚香玉味。 那些模特都對他見怪不怪,貼著胸貼,赤裸著背過身去描眉畫眼,還得空和他開玩笑。 女人們聊起老板。 張夢賢正拿著一條亮閃閃的裙子往身上比,順口問,“黎恢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應該……有女人味的吧?!币粋€正在卷頭發的jiejie說,“就像商小姐那樣的?!?/br> 張夢賢若有所思,隨之想起商時皙的美腿和絲襪來。奇怪的是,作為男性,他竟然對那樣養眼的畫面沒什么沖動,反而只是欣賞和嫉妒。 張夢賢把自己腿上米灰色的短褲往上撩。鏡子里自己的腿又細又直,到了平時短褲遮住的地方,內里又凸出圓滾滾的rou坨來。 “怎么又胖了?!彼麣獾闷约?。 “你哪算胖啊小少爺,你胖的話,我們還怎么辦?” 張夢賢嘿嘿笑,手在胸部的位置托了托,“美女jiejie是豐滿,我連胸都沒有,肯定是胖?!?/br> 大家都笑。 鬧了一圈,最后張夢賢也如愿被當成娃娃打扮,穿上了女人們為他選出的衣服。 他挺滿意,正在那攬鏡自照,美得不行,突然樓下一陣踏踏的腳步聲,更衣室外有保潔大聲咳嗽打暗號,領頭的jiejie先反應過來,叫道,“警察來了!” 女模們往安全通道后面跑,張夢賢云里霧里,踩著小高跟,也噠噠地往下跑。 “唉,jiejie,等等我啊……” 張夢賢像只剛學走路的火烈鳥一樣一截一截跳臺階,奇怪的走法磕得他腳后跟遭殃,小腿上也青一塊紫一塊。 跑到一半,他扶著墻歇腳,抓住一個女人,氣喘不止地問道,“我沒搞懂,警察來干什么???” 那個模特看鬼一樣看著他。 “還能干嘛?掃黃??!” 掃黃?那我跟著跑什么??? 張夢賢累得直罵人。他把鞋子脫掉,夾在腋下就往回走。 他回到更衣室,里面已經有被搜尋過的痕跡。那些jiejie的工作證也被拿走了,桌上只剩東倒西歪的化妝品。 看來條子已經去別處了。 他低頭看見自己黑黢黢的腳底板,覺得這樣下去,一輩子也比不上商時皙。 更衣室里從沒這么落寞過。 張夢賢靜靜坐在高腳椅上,轉了一圈,看見自己胸前的緞帶散了,就又笨拙地系上個蝴蝶結。 她們給他搭配的衣服倒是合適。云朵藍色系帶抹胸,黑的軟褶百褶裙,裙子腰間有暗扣,穿過一條玲瑯墜碎的香奈兒風的編制腰帶,顯得人格外纖細高挑,只有偷偷去夜店玩的財閥千金才這么穿。 黎恢也該看看,我不比那些女人差。張夢賢想。 從更衣室溜出來前,他留心順了雙絲襪帶回去,覺得能起作用。 他精疲力盡回到休息室,鎖上門,往床上一倒。 逸境不是什么正規的店,他早就知道。卻沒想到有黎恢在,大白天的也會被查。 張夢賢休息了一會兒,去浴室把腿腳沖凈,又胡亂抹了把臉。亂中,他臉上的粉底和眼影掉得差不多,只剩透紅的一點唇釉在唇心,配著一頭直順的假發,倒有幾分清純。 張夢賢看得有些煩躁,好像自己是只無人問津的雞,偏偏還有幾分人樣,怎么能就此浪費? 其實他也是在擔心大家的安全。 “齊宣?” 他光腳往外走,一路走去,這層的客房和下面的禮賓部竟然都空無一人。 “人呢?” 轉了一圈,張夢賢又回到房間,隔窗觀察外面的情況。 看樣子事情沒鬧大。 但大家都疲于應付,整個店亂作一團。 張夢賢推開窗,望了眼窗外的街道和熟悉的馬路,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早晨,就是在同樣的位置,他看到黎恢上了大美女的綠跑車。他有些無端的壞聯想,總覺得他們再這樣密會下去,黎恢就要徹底變心了。 張夢賢是怕疼,但比起摔斷腿,還是失去黎恢更恐怖些。 這里是區區三樓,怎么攔得住他。 他踩上窗臺,弓身探出頭。午間的風已經升溫,沖著眼睛吹上來,吹得張夢賢有些暈。一低頭,看見離自己是十米遠的街道,更是暈得腳軟腿麻。 可是時機難得,今天不走,明天說不定又鬧別的意外。 何況他有護膝保護。 一想到這,張夢賢又去衣柜里翻了件棉襖給自己裹上,又戴上口罩,來到窗口。 “一口氣跳,不要想,”張夢賢在心中給自己鼓起,“拜托了老天爺,我以后盡量善良,可別讓我受傷?!?/br> 他深吸一口氣,確定樓下沒有人看守,心一橫,竟然直接躍了下去! “cao……呃?!?/br> 這什么東西? 掉落的過程中,張夢賢一直閉著眼不敢看,生怕睜眼就看到自己摔散架的胳膊腿。 他的腰一痛,好像卡在了什么東西上。 “不會是骨折了吧……” 張夢賢皺著眉摸了摸周邊,是粗橡膠的手感。 他睜開眼。 自己竟然掉在了一堆東倒西歪的廢胎上。 老天眷顧! 這里是后巷,盡頭是沒修通的死路,沒有行人和車通過。 張夢賢撐著輪胎周圍,把自己從胎心的窟窿里拔出來。正午的日光把車胎曬得guntang,他的大腿都燙上一塊塊黑色油斑。 還好裙子沒掛壞。 “哦,對了,還有重要的那個……” 他拉開抹胸上衣,低頭翻找,終于在腰間找到了剛剛塞好的絲襪。這招他是看那些jiejie學的,她們急時,常把手機都藏在胸前。 “沒有胸就是不行,卡不住?!睆垑糍t想。 他自胸口抽出那板壓得皺巴巴的新絲襪,踉蹌著跳到路邊,剛想給自己套上,一低頭發現: 腳銬的固定環竟然裂了! 張夢賢喜悅極了,在垃圾堆里刨了塊趁手又結實的磚頭做工具,接著將腳蹬在馬路牙子上,礙事的假發甩到一旁,他看準了,對著踝骨處就是一落手! “砰——” 腳腕因為硬物的沖擊,有一點鈍痛。 張夢賢咬牙忍了忍,又舉起手。 沒幾下,那東西被他砸得四零八落。 他挑出腳銬里負責定位的主機,仰起頭,照著自己跳下來的窗口一丟—— 定位器掉進了房間,而他順利跑了出來。 絲襪拿在手上奇怪,他還是換上了,剛好遮腿上的擦傷。 張夢賢自巷子跑出,觀察了一番,終于從逸境后門轉角的一條小路逃了出來。 因為強拆腳銬,他這會兒走起路來有點困難。踝骨脆弱,大概是傷到了。 但張夢賢也管不了那么多,按記憶摸索著來到大路上,準備打車去找黎恢。 正是午餐時間,很多車都換班,街上又亮又曬,空車少得可憐。 張夢賢站在兩條綠化帶間的空檔處,四處招手攔車。 他在樹蔭下,周圍都是草木,只有他一個漂漂亮亮的活人。張夢賢的短裙和瘦骨伶仃的絲襪腿,被動來動去的光照得水影粼粼,膝蓋處透出的rou色,更像海里的血,只要一點點,就能勾來成片的鯊魚。 誠然,張夢賢的模樣好,就算不打扮成女孩,也是那種站在路邊一招手,隨時有車停下的人。 美貌有時也有害。 在張夢賢拒絕了第五輛私家車后,終于有一輛掛著“空車”的出租車停在他面前。 “小妹,這么熱,去哪???” 張夢賢沒吱聲,先上車占了位。 他一上車才發現壞了。 身上沒帶錢! 他有些尷尬,又怕出聲露餡??墒撬徽f目的地,司機也不走,擰過頭,隔著金屬欄桿掃他叉開的腿。 張夢賢趕忙把腿合上,含住聲音道,“去眾星娛樂的大樓?!?/br> 司機“哦”了一聲,摸著方向盤說,“去面試???” 張夢賢隨口嗯了一聲。司機想他應該長得漂亮,就頻頻回頭,眼睛像X光,想透過他的口罩和散落的頭發看清下面的那張臉。 張夢賢什么人沒見過,自然不怕他。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頂上司機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好開車?!彼f。 司機規矩了半點。 一會兒見張夢賢色厲內荏,不過是個小姑娘,又膽大了。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兩個都想著做明星網紅,想出名……” “小妹,那面試很快吧?那邊也不好打車,要不我不走了,在樓下等你,一會兒你下來還是我送你?” 張夢賢口罩下面的牙都快咬爛了。 他現在要是蹬著高跟鞋,早已經一鞋跟飛過去,砸穿這猥瑣男的腦殼了。 但他沒有。 他現在是個扭捏害羞的小女生,獨自迎著日頭去找工作,美貌和身材都待價而沽。 他才是商品。 眾星在的地盤挺繁華,接近CBD,車多了起來,司機也不再回頭,專注了許多。 張夢賢松了口氣。 剛遠遠望見眾星辦公樓的影子,路上就漸漸堵起車來。 司機罵罵咧咧,剎車片踩得冒火星。 眼看著只差五分鐘就能見到黎恢,怎么會這么不巧? 張夢賢伸出頭一望,不知道為什么,外面烏泱泱全是人,好多人手拉手做人墻圍在街口擋著,車都過不去。 “怎么了?”張夢賢問。 司機也搖頭。 張夢賢巴望著看。 車開過一個涼茶攤,他一打聽才知道,路上堵的這都是工人。 張夢賢這才注意到,那些人的確都穿著統一的工服。 茶攤老板說,聽說是黎家的事。 張夢賢心一驚,涂了睫毛膏的眼睫好重,壓得他眨眼都緩慢,有種慢幀的動人。 他緊盯著老板等下文。 那人說,據說是礦上的工人早就因為時薪低不滿,想討說法。再加上最近礦上沒人管,頻頻出事故,損了幾條工友的人命,他們才忍不了氣,終于鬧了罷工。 看著人群朝眾星的方向聚集,張夢賢心里很不安。 黎恢在樓上嗎?是不是和商時皙在一起?他有聽說工人在鬧事嗎? 司機聽了,也覺得不妙。 “這肯定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了。這樣,你結賬下車吧,美女吧?!?/br> “好吧?!睆垑糍t說。 他摸了摸裙擺,作勢要拿錢。 可他身上哪有子兒??! 張夢賢磨蹭半天,也沒掏出半片紙片,眼見時間耽誤了,司機催促道,“快點啊美女?!?/br> “等下師傅,哎呀,我裙子夾住了,”張夢賢嬌聲道。 他朝門邊移動,假裝用手去扯,實際是在暗暗開車門。 女生還真是不容易,雖然裙子看起來好看,卻這么難穿。他勾著門把手想。 “噠”一小聲。 門開了縫。 張夢賢從沒這么緊張過—— 霎時,司機一回頭,只見那個消瘦的女孩甩開門,二話不說逃了個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