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鐘聲硯
除夕夜這天晚上,莊宴坐在客廳守了一夜的歲。 他想起上次在醫院鐘晁跟他說的話,鐘晁說宋敘白是要跟他們家定親的。 所以原來那個蒙住宋敘白眼睛的人,就是鐘晁的弟弟嗎? 大年初一到初四這天,莊宴和莊里一直都待在家里,白天手機不離身,晚上睡覺時手機也都是放在枕頭邊上的。 他期望著宋敘白可以跟他解釋。 但這四天里,宋敘白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來,除了早晚發過來的消息之外,他閉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 莊宴也沒有問。 他想問,但他不敢。 晚上睡覺的時候莊宴睡得并不踏實,他做了很多破碎不全的夢。 唯一一個印象最深刻的夢是他夢到了五年前,宋敘白十七歲生日那天晚上,他開了一個包廂,邀請了他身邊所有朋友一同前去慶祝。 昏暗的包廂里各色閃亮的彩燈交織著嘈雜震耳的音樂聲,桌面上擺放著吃食和橫七豎八的空酒瓶,三三兩兩坐坐在一起的人以宋敘白為中心在嬉戲玩鬧,只有莊宴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的角落看著與自己并不相干的熱鬧。 那個時候的宋敘白享受著萬人簇擁的快樂,安靜坐著的莊宴融不進他們的世界里,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哪怕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和宋敘白交往過一段時間,但在這段感情里,莊宴一直自卑著,而宋敘白也沒有給過他任何希望。 宋敘白跟他之間像極了一個富家子弟出于惡俗,而將莊宴玩弄于自己股掌之上的一出戲碼。 夢境場景隨即一轉,莊宴一個人出現在昏暗幽長的走廊里,周圍沒有任何人,他找不到宋敘白,他扶著墻壁盲目的在黑暗里穿行,終于在盡頭看到了宋敘白的身影。 那時的宋敘白正和別人相擁激吻,看到莊宴,宋敘白微微松開了懷里的人,懷里的人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莊宴并不陌生。 是鐘晁。 莊宴渾身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看到鐘晁笑著抓住宋敘白的手,十指相扣。 突然鐘晁的臉突然變得虛幻扭成一團,再次復原過來時,就變成了一張清秀的臉。 臉的主人對莊宴得意的笑著,在他悲痛欲絕的眼神里,那個人踮起腳尖吻在宋敘白的唇角上。 宋敘白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人的身上,他的眼神充滿無限情意,等目光再次落在莊宴的身上時,只有冷漠和疏離。 巨大的哀傷和悲戚在一瞬間翻涌而來,心口撕裂的疼痛感使得他喘不上氣,他無法動彈,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宋敘白和別人親昵。 莊宴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間還陷在那個夢境里無法回神,他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后才爬起床。 鏡子里的人憔悴不堪,莊宴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眶就紅了一圈,他連忙深吸幾口氣。 突然聽到門外邊傳來莊里的叫喚聲,莊宴洗了一把冷水臉后走出門。 今天他還要帶莊里去醫院換藥。 昨天下午周瀟瀟發消息約莊宴帶莊里出去玩,莊宴以自己要帶莊里去醫院換藥為由婉拒了。 但周瀟瀟卻不依不饒,非要堅持著第二天來接送二人,莊宴爭不過她,只能點頭答應了。 莊里和周瀟瀟兩人已經有一年多,但莊里還記得周瀟瀟,一看到周瀟瀟激動得直接奔入她的懷里。 “瀟瀟mama!” 周瀟瀟把他抱進懷里,高興的捏了捏他的臉:“我們小里都長這么大了?!?/br> 敘了一會兒,周瀟瀟才開車把人送到醫院,等到換完藥出來,原本應該坐在外面等待的周瀟瀟已經不見了人影。 莊宴把不開心的兒子抱到醫院門口,才看到周瀟瀟站在路邊和一個帶著止咬環的男人說話。 看到莊宴出來,周瀟瀟笑著招呼父子倆上前,那個帶著止咬環的男人也跟著轉過身來,在一瞬間莊宴就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那是一張對莊宴而言有些熟悉的臉。 那張臉他在除夕夜那天晚上在手機屏幕上見到過,也在昨天的夢里見到過。 莊宴的臉色瞬間就白了,身子僵硬的聽著周瀟瀟給二人做介紹。 “小硯,這是我的朋友莊宴,這個是他兒子,也是我兒子。然后莊宴,這是我朋友,京城鐘家的小少爺?!敝転t瀟笑著說,“你們真有緣,名字最后一個字讀音都是一樣?!?/br> “你好,我叫鐘聲硯?!辩娐暢幦崛岬膶λ⑿?,“你兒子長得真可愛?!?/br> “謝謝……你好,我……我叫莊宴?!鼻f宴對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周瀟瀟卻以為是莊宴緊張了,轉頭跟鐘聲硯解釋,鐘聲硯輕笑著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鐘聲硯舉止大方,言語謙和,一舉一動盡顯大家風范優雅斯文,很難讓人不喜歡。 莊宴眼神空空的,心里酸澀極了。 鐘聲硯。 想來他就是鐘晁的弟弟,宋敘白的訂婚對象了。 在鐘聲硯面前,他仿佛是一粒塵埃,而鐘聲硯就是掛在天空上剔透閃亮的星星。 莊宴突然想起昨晚那場夢,他不可否認的是,鐘聲硯和宋敘白站在一起時,像極了一對璧人。 周瀟瀟和鐘聲硯說著話,一輛黑色的車慢慢停在他們停在路邊,車窗搖下,宋敘白那張漂亮的臉蛋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站在一旁的鐘聲硯看到宋敘白時眼神都亮了起來,臉頰微微發燙,“宋大哥?!?/br> 莊宴的視線和宋敘白對視上時,就在二人都再愣怔的時候,牽著周瀟瀟手的莊里突然高興的說:“瀟瀟mama,這個是漂亮叔叔!” 莊里的話說得太突然,還沒等莊宴反應反應過來,他就看到坐在車里的宋敘白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