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相見
十一月的林城,下起了冬季的第一場雨。 賓館的老板娘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雙眼睛忍不住的往樓梯口轉去。 林城是個相對落后的小城市,老板娘在這里開了這家小賓館,生意不好不壞勉強糊口。這么些年下來,老板娘也就歇了賺大錢的心思,想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就盼望著能有個貴人來住賓館時看上自己,可時間長了,也沒有這么一個貴人來,老板娘的心思也就沉了下去。 誰知道昨天夜里,突然有個長相絕佳的alpha來住宿,這讓老板娘歇下去的心思一下子又活絡了起來。 那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alpha,也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omega還要漂亮,雖然昨天那個alpha渾身濕噠噠的,卻難掩一身貴氣。 隨著樓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材清瘦修長的alpha慢慢的出現在老板娘眼前。 這個alpha有著一張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臉,皮膚白皙,眉眼如畫,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疏離,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翹,似含情又似無情。 “你,你要出去啊?!崩习迥飳㈩^發挽到耳后,拋著媚眼對著眼前這個漂亮的alpha問道。 漂亮alpha只看了她一眼,微點了點頭,在她羞澀的目光中走出了門,直到人走得沒影了,老板娘才反應過來alpha居然無視了她的媚眼徑直走了出去。 老板娘的臉頓時被氣的一陣紅一陣白。 宋敘白打著傘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一邊抬頭看周圍的店鋪。他今天早上是被胃疼醒的,賓館不包飯,他只能起個大早去外面找東西吃。 昨天下了高速后他的車就在路上拋錨了,林城偏僻又逢下雨天信號不好,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出去,最后還關機了,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他只能棄了車走好遠才看到一家賓館。 林城的經濟落后,基礎設施條件也差,街上的道路坑坑洼洼的都是水灘,宋敘白才走了沒多久,褲腳就臟了一大半。 清晨的林城有些冷,雨水淅淅瀝瀝的還在下個不停,冷風穿過,帶來刺骨的涼意。 宋敘白最后在一家招牌廣告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早餐鋪停下,并不是因為招牌上的東西吸引他,而是賣早餐的男人吸引他。 那是一個男beta,生得高大精壯,相貌平平無奇只能說是端正,在頗有幾分涼意的清晨,他只穿了一件樣式有些舊的單薄長袖,飽滿的胸肌撐著衣服鼓起。 宋敘白只是盯著,眼眸就暗了一瞬。 昨天晚上莊里發燒,莊宴忙活了一晚上,才堪堪睡著沒到三小時,就又得爬起來給兒子量體溫,然后開始煮粥、做包子。 莊宴開完門打開手機看時間,也不過是六點多準備七點整,正想坐在椅子上瞇一會兒,屁股還沒碰到椅子,就感覺到自己的鋪子前來了客人。 “你好,請問你需要……” 莊宴急忙站直起來嘴角掛著笑,可招待的話還沒說完,等看清來人,接下去的話也沒能說下去就消了音。 嘴角上的笑慢慢收了回去,眼里涌現出來的情緒隨之而來的是震驚,以及不可置信。 思念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人猝不及防的出現在自己眼前,莊宴一開始由驚訝變成慌亂。 他看得出來,當年那個漂亮嬌貴的小少爺變了,他變得更加成熟,似乎也變得更加令人難以捉摸。 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宋敘白由一個omega變成了一個alpha。 當年他不告而別的離開,在最開始他也會時時想起宋敘白,也想過有一天會再次和宋敘白相遇,也想過宋敘白會來找他,但五年過去了二人也沒有見著,莊宴漸漸的也就斷了這種想法。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千八百多個日夜里,卻足以消磨掉一切幻想。 莊宴想過很多種和宋敘白再次相見的場景,卻獨獨沒想過有一天和宋敘白再次相遇時,會是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 莊宴垂下眼眸,嘴唇微抿。 宋敘白把莊宴的一切反映都看在眼里。 莊宴抬頭,他看見宋敘白輕輕的笑了一下,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卻沒有任何笑意,他低下頭來,話語里都帶著冷意,隨之散開的信息素讓莊宴瞬間被壓制得不能動彈: 宋敘白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傳入耳內:“莊宴,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被我抓到后,我會怎么對你?” 門外的雨點越下越大,雨點連成一片將遠處連綿不絕的山丘吞噬,只留下幾筆輪廓朦朧的露在雨中,豆大的雨點紛紛飄進來滴落在銹跡斑斑的鐵門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莊宴被宋敘白的信息素壓制得幾乎要站立不住,宋敘白的步步緊逼,直把他逼進門后的陰暗角落。 莊宴被他抓著下巴,高大的身影也跟著縮進昏暗的角落里,alpha冷冽淡雅的信息素直撲入懷。宋敘白是個頂級alpha,莊宴被他信息素壓制得久了,難受的同時,額頭上也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宋敘白垂眸看著被自己困在懷里的男人,長得不甚有多好看,甚至跟美完全搭不上邊,可偏偏就是這么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卻讓自己日思夜想了五年。 目光落到被自己捏得有些變形了的下巴上,男人麥色的皮膚和自己白皙的手指形成強烈的色差,下巴上方是男人有些紅潤的嘴唇。 宋敘白眼底一暗,略帶急切的湊了上去。 還沒等莊宴開口說話,宋敘白有些涼意的唇就湊了上來,狠狠地貼上來啃咬著他的嘴唇,粗暴的強迫他張開牙關,狂風暴雨般在他嘴里掠奪。 莊宴被他這猝不及防的吻給弄得不知所措,雙手并用撐在他的身上試圖把他推開,可宋敘白哪里肯放過他,他眼底泛起一絲猩紅,一手死死的捏著莊宴的下巴,另一只手伸下來把他的兩只手給死死壓住。 外面的天氣是冷的,但莊宴的身體卻是溫熱的,聞著莊宴身上清淡的暖香,宋敘白眼底盡是瘋狂的癡迷和貪婪。 他想了莊宴五年,每次午夜夢回醒來,腥膻味和濃郁的雪松香交織相纏,蔓延在房間里的每個角落。 除了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室內里唇齒交纏的聲音和口水吞咽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也多了幾分曖昧。 “爸爸,你們在做什么???” 突兀的聲音響起,莊宴的身子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他打了一個寒顫,趁著宋敘白愣神的瞬間猛的發力推開宋敘白,把人推出去兩步遠。 看到樓梯口處站著一臉懵懂的看著他們的兒子,莊宴忍不住抬眼看站在一旁臉色格外難看的宋敘白,心里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他邊走邊擦去因為剛剛激烈親吻而流下來的口水,眼神躲閃的快步走到兒子的身旁。 莊宴當年租房時連帶著二樓一起租了,一樓他用來開早餐鋪,二樓就是他和兒子吃飯睡覺的地方,平時若是兒子醒過來發現莊宴不在身邊,都會跑下樓來找莊宴。 宋敘白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鷙:“莊宴,你居然有兒子了?” 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孩,差不多有三四歲左右的模樣,個子小小的,一雙大眼睛格外的亮。 他從來沒有想過莊宴離開他的這五年里,他會背著他結婚生子,可當現實擺在眼前,卻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被人欺騙的難受感在片刻后就從頭到腳蔓延全身,讓他渾身冰涼,難受過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漫天的怒意和不甘。 “莊宴,我找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宋敘白那張漂亮的臉被氣得蒼白,他指著莊里說:“結果呢,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不,不是這樣的,莊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的手緊緊的握成拳,他想解釋,可當他看到宋敘白蒼白的臉色時,神情恍惚了一下,最后他嘴唇動了動,什么也沒有說,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力道大得幾乎泛起了白。 宋敘白把這一切看在眼里,認為他是因為心虛了才說不出話,頓時氣得身子發抖。 “行,莊宴,你行,你好樣的?!彼螖讖难揽p里擠出來這么一句話,然后陰沉著一張臉,滿臉不甘的轉身離去。 看著宋敘白清瘦的身影走進雨里,莊宴慢慢的垂下了眼眸,眼底劃過一絲苦澀。 宋敘白怒氣沖沖的回到賓館后,氣還沒有完全消散,就收到自己的mama打來的電話,說是爺爺的病犯了送去醫院,情況危急,讓他趕緊放下手中的事馬上回京城一趟。 宋敘白一聽頓時急了,哪里還想著其他,因為車拋錨了還沒來得及找人去修,他只能自己跑到車站買到隔壁市的車票,然后讓助理幫他在隔壁市訂一張時間最近的飛機票。 等宋敘白趕回京城時,已是深夜。 因為早上淋了雨又幾乎兩天沒吃過東西,在他坐上飛機時就發起了高燒,他強撐著滿臉疲憊的走到醫院,在聽到母親親口說爺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后,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放松下來后,滿身的疲憊讓他在瞬間就不堪一擊,他眼前一黑,在所有人的驚呼中,他摔進了旁邊父親的懷里。 …… 宋敘白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下午,高燒已經退了,手上還在打著點滴,哄好一直在床邊掉眼淚的母親,他讓特意前來送飯的保姆陸姨幫忙舉著吊瓶,然后走進了隔壁房爺爺的病房里。 爺爺昨天就醒了,爺孫兩在病房里說了會兒話就到晚上了。 宋敘白在第五天就出了院,處理完手中的事務,當他火急火燎的再次趕回林城莊宴開的早餐鋪時,卻被鄰居告知莊宴早就在三天前就退租走人了。 而莊宴,連帶著他的兒子也不見蹤影。 看著禁閉的大門,莊宴又跑了的事實擺在眼前。 宋敘白的臉冷得可怕,眼里的情緒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