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鄞這個小賤人
晏玖剛回府,阿青恰好出來與他撞見。 “侯爺,相爺和老夫人來了?!彼謱㈥叹翉鸟R車上扶下來。 晏玖剛一落地,就抬頭問道,“可說是為了什么事?” 阿青搖頭,“沒,似乎只是過來瞧瞧小公子,倒是沒說什么?!?/br> 晏玖沉吟片刻,“我先去換身衣服再過去,夫人可在?” “在的?!卑⑶嘌a充道,“夫人平時都很高興相府來人,可這次不知為何,夫人有些不大高興?!?/br> 晏玖不免想起上次沈瓊華就是回了一趟娘家,回來就小產,他問過幾句話,沈瓊華提起娘家總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難不成是相府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晏候換好衣服,往廳堂而去,沈瓊華正在一旁和老夫人逗孩子,老相爺正在喝茶,氣氛融洽得很,到看不出什么。 他走上前,作揖一拜,“小婿來遲了,請岳父岳母見諒?!?/br> 左相放下茶杯,“無妨,聽聞你剛從官署回來,情有可原,不必如此,快快入座?!?/br> “是老婦人不好,臨時起意想女兒和小外孫了,貿然來訪,晏候不要見怪?!崩戏蛉擞行├⒕?。 晏玖不喜歡喝茶,家中下人知曉,連忙換了一杯清水給他,他喝了一口解渴,笑道,“那里,岳父岳母掛念華兒和平兒,小婿高興還來不及,豈會見怪?!?/br> “夫君,妾身叫人準備了膳食,現在也差不多好了,不如傳膳罷?再備兩壺上好的清酒,讓你跟父親大人喝幾杯?!?/br> “夫人安排好了,那就傳膳吧,正好也餓了?!?/br> 沈瓊華立刻吩咐身邊的嬤嬤傳膳。 之前還不覺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晏玖覺得吃飯的氣氛怪怪的。 飯后左相借口支開了老夫人和沈瓊華,很快就只剩他他們二人共飲清酒。 “老夫聽聞晏候近日與陛下鬧了些不愉快?” 晏玖默默喝了一杯酒,季承鄞這小賤人,竟然請左相來說人情。 “那里的事,相爺還是不要聽人胡言亂語?!?/br> 左相似笑非笑,親自給他倒酒,勸慰道,“陛下年輕氣盛,做事難免有些沖動,晏候何必將陛下一時氣言放在心上?” 晏玖笑了下,“真的沒有這回事,陛下是君,小婿身為臣子,那里又敢跟陛下置氣呢?!?/br> 左相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晏候既說沒有,那是老夫想得不周,聽了旁人幾句閑言碎語信以為真,實在是不成體統?!?/br> “相爺嚴重了,這樣捕風捉影的謠言,哪里值得您特意跑一趟?!?/br> “晏候這樣的人,想來是極為有分寸的,能有你這樣的女婿,也是老夫之辛,看來日后對相府中的后輩們可要嚴加看管,免得他們啊,拖累了你?!?/br> 這句話一語雙關,隱含的意思很是耐人尋味,他就算真的跟皇帝鬧了什么矛盾,與相府后輩有什么相干? 無非是在婉轉提醒,他跟相府是一條繩上的,就算陛下有什么錯,他身為臣子也不可以跟皇帝置氣,以免禍及親家,更讓相爺左右為難。 “那里,該是小婿謹言慎行才是,若不是不注意,那里會流傳出與陛下不和的傳言,勞駕相爺跑一趟,是小婿的不是?!标叹撩嫔侠⒕?。 左相一臉欣慰,不再提這件事情,轉開了話題,只坐了一會,很快就告辭。 沈瓊華和晏玖親自相送,等二老走了,沈瓊華才敢看他,“夫君,父親跟你說什么了?” 晏玖看她那副心虛的小模樣,眼神微瞇,有意詐她,“夫人以為岳父大人會跟我說什么呢?” 沈瓊華左右而言他,眼神飄忽,“那個,妾身去看看孩子吃奶了沒有?!碧又藏?。 晏玖只能在原地眨眼,沒想到沈瓊華竟然不上當。 阿左阿青在一旁憋笑,他們也很意外夫人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跑了。 晏玖不悅的看向他們,“笑什么,活兒都干完了?” 阿左阿青立刻收斂笑容,變得嚴肅且不近人情,借口離開。 晏玖冷哼一聲去書房,一只小貓叼著一條魚,身形隱秘,快如殘影,一閃而過。 晏玖不用想也知道是它,三步兩步走到書房的一個小魚缸面前,低頭去看,七條魚少了三條,他生氣道,“這是觀賞魚,不是給你吃的,給我叼回來!” 小貓嚇一跳,嘴里的魚兒落地,“啪啪地”在地上彈跳,它無辜地“喵嗚”一聲,跑了。 野性難馴,聽不懂人話,一看就是普通小貓,444根本不在那貓身里。 晏玖嘆了口氣,走上前把魚撈起來丟進魚缸里,那條魚立刻在水里活蹦亂跳,好不快活。 七條錦鯉,只剩下五條,另外兩條只怕已經進了貓肚。 444回來估計要不開心了。 這魚缸還是444喊放的,里面的魚,也是444喊養的,只為了它閑來無事可以用爪子和尾巴逗魚。 晏玖吩咐下人再買兩條來湊數,坐在桌前,一手支著下顎,另一只手轉著毛筆,暗暗不爽。 他本意是想借著世家給季承鄞添堵,光是那些破事就夠他受一段時間的罪,再讓他認清楚現實,沒有自己,他連世家都鎮壓不住,正好敲打敲打一番,沒想到這小子那么雞賊,跑去找左相說情。 左相出面,晏玖就不好一意孤行,畢竟他也得給老丈人面子,雖然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撒手不管,只是想讓季承鄞吃些苦頭,結果還沒多久,老丈人就出來攪和,實在是說不出的憋屈。 他一臉陰沉地想,以后來日方長,何必急于一時,總有機會的,先放他一馬,況且這事情再拖下去,也甚是不妙,萬一玩脫了,也難以收場。 于是他只好停下轉筆,握著筆桿子,由著筆尖吸飽墨汁,提筆寫章疏。 于是第二天,皇帝就收著了這封奏章。 早在十多年前就開啟的恩科,同時也給了世族不少好處,才讓他們松口,不再死死盯著開舉恩科不放,順利打開了科舉之路,現如今積累下來,寒門分割了一部分門閥的勢力,讓他們無法壟斷上層資源,再加上皇帝也同時也扶持庶族,現在經過那么多年潛默化,天下讀書人已經不再走投靠世族門閥的路子,做世族的門生,更多的是走科舉成為天子門生這條路。 投靠世族,做到最頂,也就是一個上等客卿。而世家優秀之人何其之多,門生也是如此之多,若不能做最優秀的那一個,也只能是世族里默默無聞地客卿。 可是科舉不一樣,天子門生不一樣,那是他們唯一可以靠自己努力獲取功名,往上爬,位及人臣,光宗耀祖的機會,所有人不問出身,不看階層,真正公平公正,唯才是用,與之相比,自然是更加受人推崇接受,試問天下讀書人,誰不想功成名就,風光無限?誰愿意給別人鋪路,被世族打壓呢? 因此世族的影響力已經漸漸被科舉和天子門生所取代。 從某方面來說,寒門之所以那么快掘起,還是因為門閥世族太過傲慢,輕視的緣故,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也為時已晚。 世族之所以能壟斷,除了他們掌握的上層資源以外,他們還靠血脈傳承和聯姻手段。 晏玖上奏的奏章就是禁止他們聯姻,當然這種事情肯定不是明面上大咧咧的阻止,而是走偏門,改姓氏族譜。 傲慢的世家瞧不起其他姓氏,寧可將家中姑娘留成老姑娘,反正他們也不是養不起,就是留著也不愿意與低賤的姓氏家族成婚,長久以往,也就慢慢分崩瓦解。(這里參考李世民重修推行科舉考試的內容,資料來源百度百科,看看就行,不要追究正文的邏輯性。大海棠寫正劇涼的快,肯定寫不詳細,當然,我也沒這個筆力,就當看個笑話罷了。) 雖然效果很慢,需要很多年去瓦解世家,但這是唯一不見血的辦法。 總比他派兵去強壓,大屠殺來得好。 季承鄞并不嗜殺,他是底層爬上來的皇帝,對生命有一種敬重感。 若非沒有辦法,他是不想走見血地那條路。 于是季承鄞很快就推行了這一方法。 朝堂上吵成一團。 寒門庶族自然是喜見樂聞,紛紛站在皇帝這邊。 世家那邊更是爭得面紅耳赤。 可是他們再怎么抗議不滿,也阻擋不了皇帝的決心。畢竟他是皇帝,皇帝還是有特權的,重點是他沒直接對付世家,世家再不滿也無可奈何。 皇帝只是修姓氏而已,又不是該世家的姓,誰能管,誰敢管呢? 于是一場關于姓氏的硝煙戰爭無聲打響,哪怕世家知道這是針對他們的,也只能閉嘴,說不出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