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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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搜索 白怒洋在朝陽縣待了三天,士兵發散了沿著河流搜索,撈到顧府婢女的屍體,然而武子良卻是遍尋不著,彷佛就這麼隨著流水落花而去了。 「管家、老爺……」顧府仆役把桃兒撈上來,抬著棺木送回府里。她的屍身已經發白發脹,可憑著身上穿的衣服,還是能認出她是顧府的婢女,「這……這是桃兒吧?」 顧老爺只看了一眼,已經別過臉去,一陣的乾嘔。管家的臉色又青又白,就向廳堂的眾人坦誠:「……確實是桃兒,林副官喜歡她,我便讓桃兒去侍候……誰想到……唉……」 怒洋走到屍體面前,看著桃兒至死驚愕的神情,額上開出一個血洞,血已經不再留了,但那子彈大概還深深的卡在髗骨里,教她死不暝目。 怒洋微微垂下眼睫,這倒是佐證了林玉信中所述——武子良殺了他的女人,所以他一時悲憤,就對對方升起了殺意。 「三少帥?!故勘妥呱蟻?,向怒洋低聲問道:「你認為如何?」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武子良的死訊亦該早已帶到邳縣去,馬團長還等著三少師主宰大局,時間所逼,他們是不能一直留在朝陽里找的。 怒洋微抿了抿唇,默然不語,顧府仆役卻是為難地道:「河水湍急,從前有下人落水的,幾乎都找不回來……師令還受著重傷呢,怕是大魚嗅到血腥氣,把他吃了?!?/br> 「這河還有大魚?」白家士兵便問。 「山上并沒有,不過下游的湖泊就有了?!诡櫢钠鸵勐冻隽藶殡y的神情,「咱們找了那麼久,也沒見著,要不是桃兒剛好給卡在石里,咱們還找不到呢?!?/br> 顧老爺遲疑了一陣,就走上前,對怒洋畢恭畢敬地道:「白三少帥……并不是我不幫忙,但這都尋幾天了,還沒找著人,林副官確實也不見人影了呢﹗恐怕他殺了師令的事實,是千真萬確的吧?」 怒洋冷凝著臉,過了一會兒,才抬頭對顧老爺說:「替我發散消息,若有人見著武子良的下落、或發現他的屍首,馬上通知白家,我重重有賞?!?/br> 「好的?!诡櫪蠣敱闩牧伺男靥?,道:「這個我絕對能辦?!?/br> 怒洋便召了身旁士兵過來,吩咐道:「收拾行囊,即日回邳縣去?!箍戳丝磁赃叺皖^垂首,一臉悲慟的武家軍醫,他就冷聲道:「把那人也帶上,他有用處?!?/br> 武子良死了。 這死訊來得并不突然,早在準安的戰役里,已經有士兵說師令被白三少帥一刀穿堂,性命垂危。 白家的進攻并未休止,馬鸞凰領著部隊,已經攻占了宿遷,如今兵臨邳縣,正與武家軍隊激烈的對戰。桂團長在前幾天才接到師令從村子發來的消息,說他人在養傷,卻已經遣了徐家的援兵團來,守著邳縣的將領們就都松了口氣,卻是更堅決的,要抵抗白家的攻勢。 然而,數天過去,徐家的援軍團猶是久久未至,卻有一名徐家士兵來報,說村子受襲,武師令已經被白三少帥殺死了﹗ 武家軍聽到這死訊,起先是堅決不信的,然過幾天,又有人從準安傳來消息,說是師令真的死了,千真萬確。桂團長禁不住慌了,連忙發了情報兵南下打聽師令的下落。 直至今日,薜軍醫獨自歸來,神色蒼白地告知顧府發生的所有事,白家三少帥亦已回到戰線,重領軍隊。桂團長一顆心就咯登了一下,腳上所站的土地彷佛就此崩頹瓦解,一切已成空。 邳縣里,武府上下亦同樣處於驚疑不定,難以置信的恐慌中。 「你、你說……甚麼?」管家聽著從軍隊傳回來的消息,瞪目結舌,幾乎是不能相信自己聽見的,「嫡、嫡少爺死了?」 今兒跑堂外出的下人,臉上也盡是惶然的神色,點了點頭,回道:「是桂團長親自與我說的,師令被三少帥插了一刀,本來就奄奄一息,之後又沒有了下落……」 「這……這不可能的﹗不可能啊﹗」管家不住搖頭,彷佛是悲慟欲哭,「嫡少爺…怎麼可能?這我怎麼跟夫人說吶……」下人們相互交換個無助的眼神,末了卻也是看向管家,畢竟這是誰也做不了的主。 「這個事……不能說……」管家就道:「夫人身體已經不好,要是聽得嫡少爺去了,她怕不會……」 「可是,桂團長說……他們也許會投降,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鼓窍氯私g著雙手,無助地道:「嫡少爺沒了、軍隊也沒了,咱府里……怎麼辦?」 這話駭得管家啞了聲,一時間甚麼都說不出來。沒了軍隊,白家軍理所當然就會攻入邳縣,那首先對付的,一定是武府吧? 一陣寒意竄上了脊背,管家心里旁徨,正想著該拿這消息怎辦好,卻沒想到在屏風之後,竟是突然傳來婢女的驚呼,隨即一個身影就在丫環的攙扶下走出來了,駭得管家心肝兒幾乎跳了出來。 「夫、夫人……」管家和下人的臉上都登然變色。 「你說我子良……怎麼了?」武大夫人瞪起了一雙鳳眸,臉色蒼白。 自數年以前,武夫人犯了心疾,就經常纏綿病塌。只今兒她感覺精神不錯,便讓婢女扶她下床,想要在府里走走。誰知這一腳才踏進廳堂里,就聽得管家說出了匪夷所思的消息。 下人和管家迎著夫人的驚怒,一時張口結舌,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下人承受不住夫人銳利的目光,最後還是一致看向管家,畢竟府里都是管家做主的。 武夫人卻是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趨前,眼眶紅了,直瞪著管家,「你剛才說我子良怎麼了?說啊﹗」 管家咽了口口水,在大太太的逼問下垂下目光,眼眶漸漸積蓄出紅來,鼻子也酸了,他就沉痛地垂下眼,說:「夫人……嫡少爺走了?!?/br> 武夫人劇烈的倒抽一口氣,嘴唇顫動,「……胡、胡謅!」 「夫人……」管家卻是知道夫人的痛苦,因為他也是看著嫡少爺長大的,從個小不點的孩子,長成現在的堂堂男兒,「這是桂團長親自傳來的消息,恐怕……是千真萬確?!?/br> 武夫人就站直了身體,睜著雙眼看向管家,以及廳里所有的下人。 她的兒子歿了,子良歿了﹗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子良……她的寶貝兒…… 「啊……啊……」武夫人混身都在抽搐,從嘴唇到手指,每一處都因為悲慟而顫抖,然而最要人命的,卻是心房彷佛被一手無情的掐住,狠狠一縮! 「子良……」武夫人就帶著哭腔道,「子良……我兒……」 「夫人﹗」丫環以及管家當即湊上前去,都苦澀的勸道 「請節哀,別要動了心氣……」 「嗚……子良……我的子良!」武夫人卻是揪著她的胸口,眼淚串串的落下,使憔悴的容顏更憔悴了,她劇烈的抽了幾口氣,突然就兩眼一翻,往後倒去,婢女們驚惶的大喊:「夫人﹗夫人﹗」隨即就連忙揉按著她的人中,又有人趕緊到外頭去,把大夫急召來救命。 然而武家大勢,確以遠去。 同日,怒洋回到了白家的軍營,與馬鸞凰聯合發兵,再一次猛攻邳縣。武家的部將逐一投降,并聲言愿意歸附於白家麾下。 城門敞開,白家的軍隊便就成行成列的進了邳縣,凡是頑抗拒捕者,一一殺而無赦,軍隊分成兩撥,一撥包圍著武家的軍營,另一撥則是把武府團團圍住。 待白家部將亦進了城里,怒洋便讓眾人前往軍營,與投降的武家部將會面。 馬鸞凰就坐在怒洋身邊,從汽車車窗看著邳縣外的景色,這個地方是遠不及盛京、上海的繁華,然而小縣城卻也是有自己的特色。 馬鸞凰轉頭過去,看著神色平淡的白怒洋,就問道:「欸……你要不要先到武府去?」 怒洋微微瞥了她一眼,便道:「去干甚麼?」 「那是你夫家吧?」馬鸞凰就有些欲言又止的說:「要不要向你岳丈、岳母先打個照面,免的嚇著他們?」 怒洋淡淡地看了馬鸞凰一眼,就回道:「我早把四姨太接到盛京,現在在武府的大房和姨太,都不是子吟的親娘。武承天生了瘋病,已經多年不見人?!顾聊艘魂?,就道:「再說,白娘早已死了,白武兩家的親家關系,早已說不上來?!?/br> 馬鸞凰眼睛睜得大大,就後知後覺的點頭,「哦……」 怒洋透露到這,便就不愿多言,只以軍務的態度處置武家、邳縣。如今首要之務則是前往武家軍營去,撫順來降的武家部將,因為邳縣的投降只是一個開端,他更要防著的,卻是南京將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