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洞房花燭夜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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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修云柔聲說:“你我今夜成婚的吉時?!?/br> 修云抽出一只精巧木匣,一件同色同制的喜服躺在木匣中,暖心洋紅流入眼簾,勾著人摸上一摸。雖說繡面的題材與修云那件大致相同,但這件卻用了更多的銀絲裝點出竹上落雪,更細密的金線勾勒出煦日光束,即使在囚室中僅有幾盞低矮小燈,也不掩不住這份的張揚。 這并非成煦第一次著喜服,只是上一世他只是婚事中一只心甘情愿被擺布的傀儡,縱使再大的排場,再多的賓客慶賀,也與他無關,不過就是盡職盡責地演好自己的戲份罷了。 而今夜才是他兩世來夢里都不敢妄想的大喜之日。 尋常人家,男方致以問婚書,女方回以答婚書,以此締結婚約,再擇吉日成婚。一問一答,均要擇了好日子才行,可成煦與修云等不了了。 一張描金雕漆的矮幾案,兩只描了金的喜燭,一柄金剪,兩卷錦緞卷軸,卷軸上已精細裱好了灑金紅紙。 就此刻,就當下,寫下你我早已許給對方的真心。 筆尖還未落下,成煦就已是千言萬語,百感交集。他偷瞄了一下修云的卷軸,匆匆一眼只看到四個字——“我夫成煦”。握著筆的指尖泛起一震酥麻,這四個字,他反反復復在心中念著,似有千斤重,又比蜜糖甜。 兩人相對而坐,修云緩緩打開卷軸。 “我夫成煦”,說到此處,修云不由得頓了頓,看著穿了喜服的成煦,眼中閃爍著溫柔與炙熱,領口還露著隱約刑傷。修云眼前似乎又閃現多年前的初相識,眼前的成煦與那時的阿成似乎早已不是同一個人,卻又是同一個人,兩世的生與死,從奴隸到勛貴,沙場到官場,他們竟一起走過了那么多路,但縱使險阻艱難,那雙緊握的他的手從沒松開過分毫。 修云欲咽下哽咽,卻攔不住萬千感慨,也紅了眼眶,淚凝成珠,簌簌落下。成煦伸手接住淚,落于掌中,捧在心間。 修云抬眼看著他,成煦只是眼含柔光地笑著:“有我在,修云的淚落不到地上?!?/br> 放下卷軸,撫上成煦瘦削了不少的臉頰,修云說出稔熟的誓詞:“我夫成煦,命途多舛,生于污糟,卻纖塵不染,所求甚少,只懂得交付真心,傾盡所有,亦不曾顧念自身,以你命換我命,救我于危難,為我以身試險,夫君所有劫難皆與我有關,于我而言,成煦是恩人、是貴人,更是愛人?!?/br> “雖天道未曾善待我夫,但這缺憾由我來補足,今夜于此,立下永世之誓,無論輪回與否,同休共戚,生隨死殉?!?/br> 世間婚事避諱講究頗多,只言多子多福,白頭偕老,夫妻恩愛,而不提生死病痛,而修云這番寫滿了生生死死的誓言對這兩個死過一次的人卻是分外貼切。 看似觸犯了所有忌諱,細品卻是滿腔濃情蜜意。 修云的誓言,每一字都說到成煦心里,人活一世最幸福也不過如此,愛有所依,心有所棲。 “我夫修云,神明之尊,非家世門第此等俗物賦予,而是悲憫之心。這世間的良辰美景、山河明月皆與我這卑賤之奴無關,唾棄鄙夷早已讓我麻木,而單單我夫,知我污穢,見我窘迫,卻不嫌不棄,將神心神性注入這副行尸走rou中,即便蝕心刺骨之痛也矢志不移,與我而言,修云是我神、我師、我友,更是我愛?!?/br> 一拜天,二叩地,無父無母,亦無媒妁之言,只敬告天地,蒼天為證,厚土為鑒,命途為媒。 修云剪下一縷發絲,分成兩份,兩條一組,每一組發絲編成一個同心結,分別放入軟金荷包中。 造化弄人,將他們一個懸于天際,一個踩在泥沼,卻又將他們牽連在一起,情愫為繩,結為同心,成為連理。 “夫君,禮成了?!钡谝宦暋胺蚓?,沒有修云原本預想中的羞澀,反倒是水到渠成,脫口而出,似乎想叫出這一聲夫君已等了好久。 成煦將人攬在懷里,想要將當下的濃情蜜意再深入一番?!胺蚓?,為夫也等不及了?!?/br> 說著就把手伸入修云的衣襟,可修云按著他的手,有些憂心:“可你的傷還沒好?!” 成煦卻是聽不進去,搖著頭,手上的動作也停不下來。 “哪有傷,都是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