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予我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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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綿長而苦痛,但阿竹還是緩慢而平靜地講完了,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在一旁的阿成卻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從來沒有人跟阿成說過這么多、這么復雜的事情,他有些聽懂了,有些沒懂,但是有一點他聽得明明白白。那就是阿竹是貴人中的貴人,驕子中的驕子,是那鄭家老爺用百車珍惜藥材都求見不到的人,更是鄭氏莊園中所有人都不配直視的人。 但如今的阿竹卻淪為奴隸,被奴役、驅使、打罵。他無法想象阿竹該有多痛、有多不甘、有多絕望,跪在文逸恒面前時該有多屈辱,更加無法想象現在的阿竹是如何能夠如此平靜地訴說著這些血淋淋的往事。 阿成不知道能幫阿竹做什么。復仇?幫不上忙;擺脫奴隸的身份?也幫不了;甚至想要卸下他腳下的鐐銬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做不到。 阿竹看著哭到抽泣的阿成微微笑了一下,幫他拭去淚痕,擼起袖管給他展示手臂上的烙印。 “其實啰嗦了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阿竹把手臂伸到阿成眼前,“我和你是一樣的?!?/br> “不是的!不是的!” 剛剛擦干的淚痕的臉上又掛滿了眼淚,阿成急切地用手掌蓋住烙印,抓著阿竹的手臂對他認真地說:“只要能幫到你,我怎樣都可以,這條命都可以?!?/br> 卑賤的奴隸沒有任何值得許給別人的東西,唯有一條賤命、一顆真心而已。 阿竹自然是不會想要阿成的命,但一顆赤城的真心他卻無法拒絕。 自那晚阿竹講完身世之后,阿成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如何能讓阿竹開心一點。仇要報、奴籍也要脫離、身上的傷更得治好,這些他或許都幫不上什么忙,但阿竹既然做這么多事,那必然不能一直心思沉重著。 一日,兩人回到奴棚后,阿竹看到阿成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欣喜,便問他怎么了。 阿成一笑起來眼角眉梢上也都沾染上蜜糖一樣的甜,只單單看著他笑,就能讓人心情舒爽。 只見阿成從懷中拿出一支毛筆。 阿竹略有些驚訝,他不知道奴隸如何能得到毛筆。阿成連忙解釋,是新來的宋嬸給的。 宋嬸是在陳管事被扭送衙門之后,被總管派來的新管事。宋嬸在鄭家多年,辦事仔細牢靠,頗得總管信任,所以奴仆管事這個差事就交到她的手上。幾日下來,周遭都覺得她雖并不愿意與人親近,但還算為人善良正直,絕非陳管事那種雞鳴狗盜之徒。 多年的為奴經驗告訴阿成,只要管事心腸不壞,那時不時沒臉沒皮地去討好一下、說幾句甜話總是沒錯的,搞不好還有意外收獲。 這不,他今天見到宋嬸想要扔掉幾支掉毛的毛筆,阿成馬上就把握時機,立刻跪上前去求宋嬸賞給自己,他想著阿竹應該會喜歡寫寫畫畫,因為以前的好多主人都喜歡做這些事,寫了好詩畫了好畫都能開心上幾日。 阿成把筆交到阿竹手中,認真地說著:“阿竹,你在我心里不是被用后即拋的棄子,也不是任人欺侮的奴隸;你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我阿成的神?!?/br> “所以我見你時常用稻草梗在地上寫寫畫畫,雖然我看不懂是什么,但是我覺得神手里應該握著一支真正的筆?!?/br> 阿竹握著筆也抓著阿成遞過來的手,阿成剛想要抽走,但阿竹指腹輕按著他,指尖微微地摩挲著阿成受傷的傷疤。 他看著阿成的眼睛,一言不發,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眼中只有自己。 手中握著的不僅僅是筆,還是他這一世以來都未曾擁有過真心相待。 阿成低了下頭,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想讓你給自己取個新的名字?!?,他抬眼看了一下阿竹,又迅速低下,“因為什么阿成、阿強之類的,都是奴隸的名字,因為奴隸大多無父無母,都是奴隸販子隨意取的賤名。但我實在不知道人應該取什么好聽的名字……” 小泥爐的火光給阿成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溫暖得似乎是從曜日中走來。 阿竹看了看他,思索了一下,用筆沾了水在土墻上寫下一個字——煦。 阿成笑得露出白牙,說道:“這個字真好看?!?/br> “喜歡嗎?” “喜歡的”,阿成歡快地應聲道,雖然他不知道阿竹給自己起名字為什么要問他阿成喜不喜歡,但是阿竹想的一定都是好的。 “這個字念 xu,取自煦而為陽春,散而為霖雨;意思就是圣人的恩德如天上的曜日一般照耀世人,又能像雨露一般滋潤眾生?!?,阿竹緩緩地解釋著。 “??!這個字好,阿竹就叫這個名字吧”,阿成覺得他實在是有學問,差點都要拍手叫好了。 阿竹抿嘴笑了一下,說道:“送給你,在成字后面加上煦,成煦?!?/br> 阿成慌了也呆了。 阿竹將筆送到他的手中,抓著他的手,帶著他一筆一劃地描摹“成煦”二字,邊寫邊在他耳邊說: “成煦,你在我心里不是卑賤的奴隸,也不是會說話的畜牲,你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其實阿竹還藏了半句,“也是我想要真心相待的人?!?/br> 只見成煦下巴開始皺到一起微微抖著,眼眶泛紅。就算是在白日夢里,成煦也沒有想到過有人能把他當成人,更沒想到心中的神能把他當成人,更沒想到卑微低賤的自己能配得上這么高貴的名字。 阿竹見狀,用力捏了下他的手,佯裝發怒,“別哭,男子不應總是哭哭啼啼?!?/br> 成煦連忙憋了回去。 他眨巴著眼睛,帶著還沒散去的哭腔說:“阿竹,謝謝……謝謝你,我……我……” 阿竹見他又是一副眼淚要流出的來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但又覺得心酸與心疼,他得到的太少太少了,以至于一點點微末的善意都能讓他感激涕零。 阿竹挑了一下眉毛,故意發問:“要不你先哭一會兒?我要忙著給自己取名字了”,他差點憋不住想笑出來。 成煦連忙用衣袖擦了擦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一旁。 “你給我取名阿竹,那便是……修筠”,邊說著阿竹在墻上寫下“修筠”二字。 聽到yun,成煦興奮地說著:“云,這個好!這個好!神仙在天上,云也在天上?!?/br> 阿竹見他雙眼發亮,就把筠改成了云,雖然這二字詩文上不通,但如此一來不就相當于是成煦也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 “那以后就是修云了?!?/br> 當夜成煦久久無法入眠,他盯著面前的土墻,雖然墻上沾水寫下的字早已散去。 但墻上的字早就刻在他腦中,他在心中不斷地念著修云和成煦,用手指在手心上一遍復一遍地寫著他二人的名字。 其實他還帶著一點不敢說出的私心,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想要美滋滋地偷笑。修云與他云泥之差,人畜之別,不敢奢望與修云能攀扯上一點關系;但人出生就會有名字,那日便也是生辰之日,如今二人都有了新的名字,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與修云可以算得上同一天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