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走，”蕭海州率先斂下眼皮，遮起滿眼敵意，“不要傷害他?！?/br>
    他的維護無疑是一種刺痛，蕭城惱怒不已，怒道：“少在我面前裝，這幅嘴臉真叫人惡心?！?/br>
    蕭海州調整了一下鴨舌帽的位置：“是嗎，可青雨喜歡得很?！?/br>
    厚顏無恥！

    蕭城極力克制才沒揮拳砸在他臉上。

    “我知道你的目的，也不想兜圈子了，”他扯了下領帶，調整情緒，“今天就來做個決斷吧?！?/br>
    蕭海州微瞇著眼，警惕地望著他。

    蕭城抬手指向左邊：“左邊門外是我的律師，只要出門，你就可以得到我所有的股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拱手相讓?！?/br>
    “右邊是別墅的鑰匙，打開門，你就能救出顧青雨?！?/br>
    “怎么選，就看你了?！?/br>
    蕭海州愕然：“你玩什么花樣？”

    “誰他媽的要玩！”蕭城驟然抬高聲音，指著他的鼻子怒吼，“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離顧青雨遠點！”

    蕭海州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從蕭城出現的那一刻起，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讓他消失，現在機會真的來了。

    可這會是真的嗎？蕭城真有這么好心，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他？

    蕭海州腦子飛速運轉，呼吸漸漸粗重起來，直到蕭城流露出不耐煩，他才動了。

    抬腳，走向左邊。

    他想得很明白，以蕭城的性格，占有欲極強，不可能親手把顧青雨還給他，但如果能得到他的全副身家，再去救顧青雨，就很簡單了。

    這筆賬太好算，以至于蕭海州沒有一絲猶豫，就這么推開了左側大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門口的人緩緩轉過頭。

    蕭海州就這么凝滯在了原地。

    顧青雨臉上還有潮紅，胸口上下起伏，頭發也是汗濕的。

    汗珠滑落額角，他用手背蹭掉，一句話也沒說，有些疲憊地撐住膝蓋。

    老管家告訴他，蕭城和蕭海州見面了，可以帶他過去。

    顧青雨的第一反應就是，蕭城要對蕭海州動手，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

    電梯正在頂樓，他等不下去，直接跑上十二樓，跑得滿身是汗，大腿酸痛，肺部也透著酸乏火辣。

    這么賣力，似乎沒有必要。

    蕭海州睜著眼，耳朵里嗡嗡作響，第一時間扭過頭，對上蕭城嘴角得逞的笑意。

    那笑弧度并不明顯，卻異常嘲諷，像是一種無聲的質問。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蕭海州呼吸一窒，連忙握住顧青雨的手腕，啞聲喊他：“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嗯，你說，”顧青雨偏過一點側臉，沒什么力氣似的，聲音很輕，“我聽著?！?/br>
    蕭海州張口，可話到嘴邊，每一句都像狡辯。

    顧青雨輕笑一聲，掙開了他的手。

    蕭海州連忙追上去，再次扯住他：“哥哥，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青雨嘆了口氣：“我們聊聊吧?！?/br>
    蕭城那點隱隱的得意消失了，愕然震驚撕破臉皮，掙了出來。

    然而下一刻，顧青雨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還有你，一起過來吧?！?/br>
    這下，兩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不知他要說什么。

    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相看兩厭。

    蕭海州率先去按電梯門，讓顧青雨先進去，蕭城就在后面嗤之以鼻，嘀咕著罵他狗腿子。

    蕭海州全當沒聽見，上前一步，哀哀憐憐地喊哥哥。

    蕭城不屑至極，坐等他這甩冷臉，誰知顧青雨還真的吃這套，任由對方拉住自己的手指。

    “？？？”

    蕭城不甘示弱，也跟著貼上來，去拉顧青雨另一只手。

    生怕被拍開，他還低下頭，生硬地憋出一句“哥哥”，也學著蕭海州撒嬌。

    “……”蕭海州一臉扭曲，差點吐了。

    顧青雨卻毫無反應，任由對方握住自己。

    蕭城這才高興起來，揚眉沖蕭海州露出一個得意的眼神。

    這時，門開了。

    保潔阿姨拎著拖把要進門，愣是沒敢把腳踏進去，三個男人手拉手的場面太過震撼和詭異，把她震住了。

    顧青雨卻很淡定：“兩個智障弟弟，我怕他們撿地上的東西吃?！?/br>
    兩個智障弟弟：“………”

    蕭城正在嘴角抽搐，一旁的蕭海州卻已經飛快適應人設，直接抱住顧青雨的胳膊，嗲聲撒嬌：“要哥哥抱抱?！?/br>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蕭城面目扭曲，腦子已經炸了。

    顧青雨居然會喜歡這種人，這也、這也……他不會真的聽他的話吧？

    好在顧青雨并沒有容忍蕭海州的得寸進尺，隨手推開他，這場鬧劇才得以中止。

    只是保潔阿姨格外惋惜，熱情地傳授了他們很多土偏方，最后還塞了兩粒糖在他們手中。

    要是不那么警惕地面垃圾，就更好了。

    經過這么一折騰，兩人都知道顧青雨故意在整自己，但都不敢松手，硬著頭皮在路人頻頻的注視下進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顧青雨點了杯榛果拿鐵，雙手交叉擱在桌面，平靜開口：“這幾天的事情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br>
    他知道了……

    蕭海州后背滲出冷汗，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姿態坐著。

    他料到蕭城會把一切告訴顧青雨，然而許多天都沒找過來，他又心里就有數了——顧青雨信任他，蕭城并沒有得逞，所以只要沒有證據，就可以抵賴到底。

    現在可能是最糟糕的狀況，顧青雨撞破了他的背叛，已經開始偏向蕭城了。

    接下來，只需要一一將證據列出，他就完蛋了。

    電光火石間，蕭海州靈光一閃。

    他垂下頭，很乖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使很多心機……要不是蕭城訂婚，我想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他呢?！?/br>
    蕭城險些被咖啡給嗆死。

    好一招禍水東引，太jian詐了這家伙！

    他急急傾過上半身，想說點什么，手機卻叮咚叮咚響個不停，煩得他當即拿出來，就要關掉。

    屏幕上的信息卻令他瞳孔一縮。

    他不敢相信地點開了什么，抬頭看了眼顧青雨，又飛快移開視線，將憤怒的火焰對準蕭海州。

    但他居然沒有發火，反而按掉手機屏幕。

    那一刻，他什么都沒說，桌上的另外兩個人卻同時感覺到了什么。

    顧青雨伸出手，平靜地看向他。

    空氣凝住了。

    蕭海州喉頭滾了一滾，盯向蕭城，眼里浮現出對未知的恐懼。

    蕭城也在遲疑，他的態度卻加深了顧青雨的堅持。

    “拿過來?！?/br>
    蕭海州禁不住低聲哀求：“哥哥……”

    顧青雨毫不動容。

    不得已，蕭城只好慢慢將手機放在他掌心，別過頭去。

    屏幕上的郵件的界面，發信人，洛淺。

    【看看我找到什么有意思的東西?？纯窗?，你就是為了這樣的人拋棄我？】

    下方附著一個視頻，光是預覽圖就已經十分具有沖擊力。

    顧青雨心臟重重地沉了下去。

    盡管有了預料，他還是點開了視頻。

    安靜的咖啡廳頓時響起了纏綿的聲音，粗喘，哭叫，皮rou相擊，水聲黏膩。

    “別那么快，我受不了......”

    “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歡......”

    “乖乖配合我的話，就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

    鏡頭下，男人的偽裝暴露無遺，那雙眼睛里的輕賤和冷漠無比刺眼，當轉為輕蔑時，更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手機傳出視頻聲音的一瞬間，蕭海州就像被一只大鐵錘砸中了，耳朵里一陣陣嗡鳴，眼前也是金星直冒，以至于面前的兩個人都扭曲成不成人形的影子。

    有那么幾秒，他逃避地想，或許這只是夢，一個糟糕透頂的噩夢。

    可視頻仍在播放，過于曖昧直白的聲音，引得周圍客人頻頻回頭，嫌棄地看向他們。

    視頻里的哭聲突然拔高，蕭海州清醒過來，抬手就奪過手機，卻被蕭城猛地格開。

    他不得不哀求：“不要看了......哥哥，求你?！?/br>
    顧青雨一動不動。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臉色變得很透明，連眼皮都很少眨動，似乎看得入神，又似乎什么都沒在看。

    像一座沒有靈魂的石雕。

    在拍攝視頻之前，蕭海州就預想過他的反應，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心慌。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哥哥......”蕭海州雙手絞在一起，語無倫次地辯白，“我確實拍了視頻，可那只是、只是......”

    顧青雨終于動了。

    凝滯的睫毛微顫一下，掀了起來，下面的眼眸沒有熟悉的溫柔與包容，只是一片空白。

    “只是什么？”他的聲音很輕。

    蕭海州哽咽起來：“最初我確實是目的不純，可后來，我沒有想過要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已經徹徹底底愛上你......視頻我早就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會出現在這里?！?/br>
    視頻已經播放到末尾，周圍的客人早就聽得受不了，紛紛離座，店員想要過來趕人，又被他們幾個人詭異、沉重的氛圍嚇到了，捏著抹布沒敢過來。

    顧青雨垂眸看著。

    屏幕里，是蕭海州邪性十足的笑臉，緊接著，鏡頭轉向顧青雨高潮過后的臉，布滿紅痕的身軀，再是吐露白精的紅腫逼xue。

    他能清晰地看見，蕭海州是如何撥開那張爛熟的逼xue，如何帶著羞辱意味，在鏡頭下插入進去。

    過分直白的視頻，讓蕭海州所說的一切都變得蒼白無力。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顧青雨將手機倒扣，還給蕭城，抬起頭來。

    只觸碰到他的眼神，蕭海州心中就是一片顫抖，絕望地紅了眼眶。

    顧青雨終于開了口：“對于這個視頻，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蕭海州張開嘴，嗓子里卻堵得厲害，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看來是沒有，”顧青雨明白了，點點頭，“那么靶場的事，是你做的嗎？”

    蕭海州臉色煞白，想要否認，卻沒有這個膽子。

    如果撒了謊又被拆穿，只會更糟。

    顧青雨閉了閉眼，忽地笑出聲來：“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好幾天都覺得不舒服，是你給我下藥了吧？”

    “......”

    “還騙我是夢游，把我騙得團團轉，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蕭海州不住搖頭：“沒有，我......我已經后悔了，是真的，哥哥.....”

    “別這么叫我，”顧青雨打斷他，精力不足般按著額角，“我聽著惡心?！?/br>
    這兩個字狠狠地砸在蕭海州心臟上，疼得他好幾秒都沒緩過勁。

    顧青雨只覺無比疲憊，撐起身子，就要離開。

    蕭海州垂死掙扎般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

    顧青雨沒有回頭：“你知道嗎，我真的喜歡過你?！?/br>
    像一個巴掌扇到臉上，蕭海州一陣天旋地轉，手上的袖子沒怎么用力，就輕易從他顫抖的手中抽走了。

    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氣。

    蕭城狠狠瞪他一眼，追了出去。

    他拉住顧青雨，試圖去看對方的臉，低聲問：“沒事吧？”

    顧青雨雙手插在口袋，神色淡漠，搖了搖頭。

    蕭城不信。

    看見這個視頻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靠這個能輕易扳倒蕭海州，可他不敢。

    盡管不愿意承認，但顧青雨確實喜歡著蕭海州，這種視頻太傷人了。

    蕭城看著他發白的嘴唇，反手裹住他冰冷的五指，柔聲安慰：“沒關系，你還有我，我不會......”

    不會什么？不會背叛他嗎？

    明明已經背叛過了。

    蕭城一時有些心虛，不安地握緊他。

    顧青雨嘆了口氣：“你放開我?！?/br>
    他的語氣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蕭城卻意識到什么，鼻頭發酸，不住搖頭。

    “我們回去吧，”蕭城故作輕松地笑起來，“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顧青雨站在原地，一雙眼清清冷冷地看過來，不帶絲毫留戀。

    “為什么你覺得，我一定要跟你們中的一個在一起呢？”

    “蕭海州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我早說過，我已經不愛你了?！?/br>
    蕭城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我沒辦法放手，怎么辦？”

    他起初還能克制，可說到后來，尾音卻是微顫著的哭腔。

    他抓著顧青雨，生怕他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緊緊地，像個無助的孩子。

    “沒有了你，我甚至不知道人生的終點是什么，我在為誰而活，為誰而努力，以后的人生，我該怎么生活......”

    蕭城反手按住眼眶：“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才好？”

    顧青雨揉了揉他的頭發，很溫柔。

    指尖卻是疏離而冰涼的。

    “那你就好好想想?！?/br>
    他靜靜地說：“我不是你改變生活的工具，也不是任人擺弄的玩偶，我有我自己的人生?！?/br>
    蕭城不住搖頭，眼眶已經濕紅一片：“我不能沒有你......我想不通，也過不好......”

    顧青雨望著他，沒有動搖的痕跡：“你會習慣的?！?/br>
    蕭城再也無法忍耐，低泣出聲。

    “你要走了，是不是？”

    “嗯?！?/br>
    “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顧青雨收回手，連同那只被他拉住的手，蕭城能夠感到掌心的溫度正在一點點消散。

    他淡淡道：“如果有緣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