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座

    亞比林在大殿謁見了國王。

    他走過王宮的前廊、花園和噴泉時，看著自小熟悉的地方的一些細微改動，神色是掩不住的落寞。查理登基后整體沒有做大的翻新，但在細節上還是有許多變化，諸如墻上的肖像畫挪了個位置、主體為三朵薊花的王室紋章里加入了新元素。

    亞比林還記得半年以前他和英斯離開王宮時的情景。老國王已有了灰發，臉上的線條是成年累月雕塑出的堅硬威嚴，目光卻是藏不住的慈愛和擔憂，坐在王座上，頻頻望向他最愛的小兒子，英斯仿若未覺，只顧著和朋友們一一擁抱道別。

    他當時感到有些頭痛，因為注意到英斯一貫的家庭矛盾。從小，英斯就表現得太過依戀自己的母親，又一邊愛戴一邊仇恨背叛過母親的父親，還對自己唯一明面上的兄弟查理表面上十分冷淡，內地里卻拼命較勁——如果查理學了什么而他沒有學，查理得了什么而他沒有得，那后果可是會讓整座皇宮不得安寧的。

    他的目光從老國王身上移了移，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查理王子，他正淺淺啜飲著杯中的飲料，在以他弟弟為主角的場合里安然自若。亞比林其實不討厭他，甚至對他還抱有點隱秘的好感和欽佩——起碼他認為自己做不到這樣。另外就是他明白自己多少搶占了查理的位置——年幼而情竇未開的時候，英斯經常拉著他的手喊他哥哥——雖然查理沒有明確表示過有多想做英斯的哥哥，但他的確使得查理在宮里的處境更為尷尬了。

    查理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望了過來，亞比林并不回避地朝他咧嘴笑了笑，又聳了聳肩。他身邊的英斯還在接受源源不斷的祝福和恭維。

    他無聊地坐在席間時，對于前路并無多少擔憂：北邊是他自小熟悉的地方，那里的戰事也不吃緊，頂多會讓他的小王子吃點皮rou上的苦頭。等到回來以后，英斯性情更成熟了，和國王的隔閡也化解了，一定會成為一位賢明的君主，而他會一直陪伴著他身側，并且在政務上和查理一樣地輔佐他。

    國王在叫他了，想必還有什么要囑咐的吧，亞比林起身往上位走去，他穿過嘈雜的大殿，木然地跪下再起身時，眼前穿著紫袍、戴著王冠的老朽身影已變幻了年輕陰郁的查理的臉。

    “我聽說你兄長和奧德利公爵之女的感情很好?！辈槔碜⒁曋?，微笑著，用閑談的語氣說道。他過去同樣也不討厭亞比林，并且認為他的相貌極好。深發色和淺瞳在宮廷里很罕見。

    “新婚燕爾，還能有什么別的情況？”亞比林瞪著他，無法掩飾激憤鄙夷的語氣。

    “邊境防務是大事，如果能借助這次聯姻讓北邊安定下來，想必父親和英斯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br>
    身著綠色軍裝、清俊而挺拔的青年臉上露出扭曲的痛苦神情。查理似乎都有些不忍心了，從座位上起來，走過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就像是多年的知交好友那樣——從旁人的角度看，他們的確相識多年，“這一路上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今晚宮里會有一場私人晚宴，到時我們再好好聊聊?！?/br>
    亞比林緊繃著臉，僵直地站立在原地，任由查理演完君臣情深的戲碼。最后，查理令人不舒服地湊近了他，用旁人無法聽到的低聲說，“你可一定要來?！?/br>
    亞比林過去總是和英斯一起住在王宮，現在只能先回城里的朋友家中。白日里他在和一些舊部聯絡，派出人去街上打探消息。到了傍晚時分，在好友的勸誡下，他勉強收拾了一番，前往王宮赴宴。

    晚宴沉悶至極，除了主人以外，只有亞比林和諾森公爵一家，以及一個弄臣小丑作陪。席間，公爵的女兒伊蓮頻頻望向亞比林，一段時間的軍旅生活讓他清瘦曬黑了許多，俊美的五官更增添了幾分男人味道。亞比林心不在焉，不過他倒是打聽到卡斯帕正在極力追求這位小姐，畢竟她的表哥是當今的國王。

    想到國王，亞比林忍不住往上位瞥去，他從未想過查理這副樣子，更意外于他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氣氛壓抑的晚宴過后，由于公爵夫人想去花園散步，伊蓮隨著她母親出去了，只留下三個男人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里沉默著對飲。亞比林冷眼看著其余的兩人，他知道查理和他舅舅可不怎么對付，用英斯的話說就是，“查理恨極了自己的出身，自然也恨極了那個為自身前途，不惜把年輕不諳世事的meimei送上國王床榻的男人”，盡管在這次權利斗爭中，諾森公爵是他親外甥最大的支持者，但看兩人面容嚴肅而困倦，顯然都被彼此拉扯的關系折磨得不輕。

    半夜，諾森公爵在長篇閑話過后，終于想到要告退了。查理懶懶地倚著靠墊，打著哈欠跟他說再見，然后頗為興奮地轉頭對亞比林說道，“成就任何事業之前，總要經歷一番挫折和磨難，這是事物的規律，你同意這個說法嗎？”

    亞比林勉強地點了點頭，他的心頭掠過極為不安的陰影。在只剩他們倆人的時刻，查理仿佛變了一個人，態度殷勤，臉上容光煥發，眼底是籌謀已久的狡詐和自得。

    “好在事物的規律還有另一個部分，那就是可以享用成功帶來的獎賞，并且因先前所經歷的挫折和磨難，這份獎賞越發顯得珍貴?！辈槔頎N爛地笑著，起身對坐在椅子上的亞比林說，“請你稍等片刻　，容我向你炫耀一下。要知道，我真的很高興你今晚能來赴宴，畢竟少年時代的那群朋友里，我最賞識的就是你，完美的男子漢的品格和容貌，盡管不是我所喜愛的類型，但我仍能夠欣賞?！?/br>
    兩個男人都喝了不少酒。亞比林聽著這些帶褻玩意味的瘋話，揚起的笑容里有十足的傲氣，也有十足的輕蔑。查理沒有太在意，轉而向大殿深處走去。盡頭是他那鑲金鍍銀、華貴無比的王座，就在亞比林以為他要坐上去的時候，他卻繞過了王座，消失在背后寬大的帷幔里。

    沒過多久，他出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人。跳躍的千盞燭火間，亞比林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猶嫌看得不夠完整仔細。他的醉意完全消失了，眼眶中幾乎有淚水涌出。他想要立馬沖上前去。

    “你敢上前一步，我就讓侍衛進來?！辈槔砝淙坏赝{道，“再或者，我可以先掐死他?！?/br>
    亞比林站起身來，愣愣地望著闊別已久的人：好在英斯沒有變成瞎子或者殘廢，他穿著和往常一樣銀線刺繡的純白長袍，明潤秀麗的臉龐看上去消瘦不少，往常靈澈自信的雙眸如今黯淡無神，在瞥見他以后更是徹底停滯住了，那里頭流露出的驚恐和痛苦令他心碎不已，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憤怒得想要砍殺什么的感覺；但是查理跟英斯挨得過于近了，甚至查理可以把他的手虛虛地搭在英斯的腰間，收束過于寬松的衣裳，隱約勾勒出美好的身形。

    英斯低頭貼耳地對查理說了什么，神情看起來幾乎是在哀求，但查理只是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并且把他往自己的懷里又拖了拖。亞比林早就注意到，英斯的步伐很古怪，除了像是被牽制和束縛著，也比往常來得虛浮無力。

    “你究竟想做什么，查理？如果你恨我們兩個，大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們?！眮啽攘盅郾牨牽粗槔硎值啄切┽虮z褻玩的小動作，近乎失控地怒吼道。

    “你怎么和我弟弟一樣，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我聽得都厭倦了?！辈槔戆咽址旁谟⑺钩嗦愕念i項上，輕輕梳攏著那里的頭發。

    “你還記得他是你弟弟？”亞比林極力壓抑著怒火說，顯然查理的無恥超出了他的想象，“哪怕是王權斗爭的失敗者，他也不該被這樣對待?！?/br>
    “你也知道他是失敗者，那你知道歷史上其他失敗者是怎樣被對待的嗎？”查理挑起一邊的眉毛，厲聲呵斥道，“我讓你呆在原地，不然你想讓他這副樣子被外頭的侍衛們看到嗎？”

    話音剛落，英斯被他甩在了王座上，過程中翻掀起的衣角讓亞比林明白了他里頭什么也沒穿，并且手腳被上了鐐銬。并且，英斯臉頰上的紅暈和虛軟的狀態讓他有理由懷疑他被提早下了藥。

    查理把人按倒在華麗冰冷的椅面，解開肩扣以后，簡單的衣物滑落在地毯上，露出的身體比大理石雕像更為晶瑩潔白，肌rou線條恰到好處，在切割完美的寶石和金屬之間，一寸寸活色生香地扭動著。為了這次的展示，查理甚至有一段時間忍著沒碰英斯的身體了，在情欲最盛的時刻，也只用他的嘴草草發泄。

    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安弧瓌e在這，查理……別在他面前……”英斯被困在巨型陰影之下時，瘋狂地反復念叨這幾句話，查理自然不會理會。鐵鏈在英斯的掙扯間一直響動著，查理有些慶幸這一事先的安排。經過這段時間的密切接觸，他實際很清楚英斯的極限在哪，但是今天這一場面他渴盼已久，可不容許什么困獸之斗。

    就著英斯歪斜在王座上的姿態，查理曲折過修長的雙腿，接著解開自己的褲子，將粗壯挺立的陽物塞進了這段時間一直接納他的后xue里。進入之前，英斯還在拼命搖頭拒絕，之后他的身體同聲音一起靜默了，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從中徹底抽離，留下的只是一具柔軟的皮囊，隨查理的一次次挺進而被動迎合地起伏著，喉嚨里發出斷續的悶哼。他閉上了眼睛，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滑過了兩行清淚。

    王座下方，亞比林已經跪坐下來，面前的地毯有一灘嘔吐物，但他仍感到頭暈目眩。他不明白自己在看到英斯的眼淚過后怎么還可以活著，不明白為什么不能立即抽出劍來殺了查理，也不明白神明怎么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理該擁有一切的英斯不是端正地坐在王座上，而是在上面被迫恥辱地性交。他不愿意去看愛人被玩弄的景象，但就算他有一時半刻沒有抬頭，傳來的聲響也足以提醒他正在發生怎樣的事。

    眼前的黑夜像是永遠不會結束。終于，查理拔出了自己的yinjing，連帶的jingye向下流淌到英斯的腹部和胸膛，留下yin靡的印記。雪白的肌體隨呼吸起伏活動著，因出了汗而更加光潔滑膩，像蛇一樣扭掛在金色的座椅上。

    “這是為了報償你帶給我的痛苦，英斯，”查理半跪在王座旁，握著英斯垂下來的一只冰涼的手，眼睛里的渴望和愛欲沒有因方才的釋放絲毫減少，“你為什么無時無刻不在誘惑我？”同時，那個從未出口而他也不愿面對的問題，在他泣血的心中回蕩：你為什么不能像愛他一樣地愛我？

    沒有回答。他用力吻著那兩片禁閉而無生氣的嘴唇，淚水從他臉上流到英斯的面頰上。后者早就停止了哭泣，毫無神采的眼睛越過他望向金碧輝煌的拱頂與吊燈，又或者是不存在的天堂景象。

    “夠了，查理，”亞比林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朝外邊走去，他的聲帶因吐出來的胃液和膽汁而變得嘶啞不已，眼底是一片猙獰的血紅，“你記著，今天的事不會就這樣結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