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狗 中
(我自己寫得很爽就是了,不知道大家讀不讀得出哥哥的真實心意呢) 張藝興并沒有念完高中。 并不是因為什么不良嗜好或者暴戾性格被勸退,他只是沒興趣。高三那時,他瞞著父母,買了張北京的機票,在一個繁星密布的晴朗夜晚帶著把吉他就離開了。 劉昊然那會剛剛小升初,還是嗜睡熬不起夜的年紀,偏偏那晚他醒著,正正好撞上張藝興的偷溜時間。 后來那幾年,劉昊然總會忍不住想,如果那晚他睡熟了,一覺到天明,那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可人生沒有如果,一條路往前走,后退不得。 “……要去哪里?”他捏住哥哥的衣角,輕聲問。聲音糯糯的,還沒有經歷過變聲期,像化了的軟糖,一下粘住了張藝興的腳步。 他還記得張藝興過了好一會才回過頭,“北京?!?/br> 劉昊然愣了愣:“不上學了?”他卻不覺得很意外,張藝興很聰明,但卻從未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過,他寫的曲譜疊起來比寫過的練習冊還要多得多,吉他換下的弦也遠超用掉的筆芯數量。這個人有多愛音樂,旁人都看得出。 “嗯?!睆埶嚺d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頭,又放下了,“照顧好自己,爸媽常年出差,你要好好學做飯,別老點外賣?!?/br> “……”劉昊然還是有點難過,雖然張藝興平時老管他,做錯點什么小事都要罵他,讓他總下意識害怕,一對話就要低頭,等著挨訓,可張藝興是他親哥,對他也是真好,突然要分開,小朋友心里很舍不得,可他不擅長撒嬌,什么也說不出來。 兩人在客廳僵持了幾分鐘,最后是張藝興先服的軟:“乖,松手,真得走?!?/br> “……不?!眲㈥蝗恍愿癯杂膊怀攒?,習慣了強勢的哥哥,對方乍一溫和下來,他便立即蹬鼻子上臉了,“……不要走?!彼宋亲?,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想哭。 “你不想寫作業,我幫你寫?!眲㈥蝗徽Z出驚人,軟糯糯地說著十分了不得的話,與此同時眼淚也掉了下來,“考試成績,我幫你瞞著爸媽。你去紅燈區夜不歸宿……也給你打掩護?!?/br> 張藝興大囧:“你怎么知道我去…………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酒吧,我沒……!”作為大哥,被小朋友看到這種事情著實讓他大為尷尬,他認識的些玩音樂的人是混不吝,偶爾去酒吧找人拿曲子,不知道是哪回叫這小崽子給看見了?!他按理說是該板起臉教訓劉昊然放學不回家瞎跑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干什么,可看見小朋友的眼淚珠子,聲音卡在喉嚨,半天出不了。 “為什么一定要走……?討厭我嗎?”劉昊然眼淚不要錢似的掉,爸媽雖然常年出差不在家,但也不是完全不關注孩子們的學業,張藝興玩音樂在長輩眼里是板上釘釘的不務正業,而劉昊然這種連跳幾級初中就把高中知識學完了的乖寶寶是要捧手心里的蓋世神童,沒少拿來當教材游說張藝興回頭是岸。 張藝興愣了愣,沒想到劉昊然會這么說,他盯著人低低抽泣,半響嘆了口氣:“我成年了…………” “?”劉昊然沒想到話題轉得如此快,一時沒適應。下一刻張藝興把他推到沙發上,劉昊然隱隱覺得哥哥的眼神變了:“……和你要走,有什么關系……?” 張藝興摸上了他的臉,拇指輕輕拭過淚沾濕的臉頰,他俯下身來,整個罩住了劉昊然,像黑夜籠住月亮,劉昊然心怦怦地跳,聽見張藝興的聲音如同煙輕飄飄浮起,吹過他的耳朵:“昊然……我喜歡你?!?/br> 張藝興忽然輕笑了聲,似乎說出這句話后反而無所謂了許多,他捏住劉昊然下巴,不由他作反應就吻了上去霸道地探入,絞住小朋友的舌頭,把他親得哭都忘記,大腦被甩出外太空,張藝興親夠了放開他,微微喘息:“……是這種喜歡。昊然,待在你身邊,我忍不住…………我還不想坐牢。不過,你要是接受我,我就不走了?!睆埶嚺d眼里閃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他面上依舊是有些輕佻的表情,讓人分辨不出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沙發靠背,他抓破了一個口——這是皮革沙發,十分堅韌。劉昊然已經無法思考了,這些小細節,是他日后慢慢回想起來的。 那時的他,什么都說不出來,什么都想不起來,什么都聽不清楚。 張藝興又重新低下頭,準備親他,劉昊然本能一把推開,張藝興退了幾步,低下頭,額前的發垂落,擋住表情看不清,劉昊然愣愣地一會,才慌張:“對……對不起……” 最后的記憶是張藝興偏頭笑了笑,背上吉他離開了。 離開后的第二年,張藝興開始固定每個月給家里匯錢,數目不小,看得出他漂泊在外并沒有受苦,父母從最初的震驚憤怒,到擔心,再到松了口氣,不再過問他的事了。而劉昊然因為學業問題等諸多考慮,在學校不遠處租了房單獨住。 第四年,劉昊然升了高中,是本地重點中學,有很氣派漂亮的正規校服,還需要打領帶,穿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照鏡子的時候想起張藝興——那個人現在在哪?如果看見自己現在長得都比他高那么多,會很驚訝吧。開學那天,收到了張藝興寄來的第一封信,祝賀他成為高中生,問候了家里的事情,說到他現在在普羅旺斯跟著團隊采風,結尾落款“愛你的哥哥——張藝興”。 拇指摩挲過那兩個字,嘴唇微微發燙,仿佛是立即浮現那天的記憶,劉昊然把這封信看了好幾遍,然后將信封倒過來,掉出一支自動鉛筆,漂亮的淡紫色,帶著薰衣草的味道。 之后的信斷斷續續,但基本每個月都有兩三封,因為收信人填的是劉昊然,他就理所當然自己收著,沒給父母看過一封,只說和張藝興有聯系,他過得很好。升入高中,他有了自己的電腦,劉昊然在網上查到普羅旺斯位于法國東南岸,薰衣草的故鄉。 薰衣草啊……他想起張藝興喜歡紫色,那個人大概過得很開心。 第五年,張藝興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劉昊然租的房里,在某個陽光正好的周末,帶著一堆行李,站在門口和劉昊然打招呼,仿佛他只離開了五天,他給了劉昊然一個擁抱,便理所當然拉著行李箱入侵了劉昊然的領地:“好久不見,長高了那么多啊。啊——我住里面那個房間可以吧?回家發現爸媽居然把那個房子租了出去,雖然知道他們不經?;貋?,但還是嚇了一跳?!?/br> 劉昊然沒說話,注視著張藝興的背影,心想你倒是沒什么變化,以前覺得高大的身形,現在看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摟在懷里。 他沒問張藝興這些年去了哪里,經歷了什么,張藝興便也不說,他們同居一房,各有各的生活。 可是劉昊然沒法再把張藝興當成哥哥了,那個晚上毀了他,張藝興像一道抹不去的傷疤燙在他身上,即使人不在,魂也無時無刻不縈繞在他身邊。在他的第一次夢遺的時候,第一次被女生告白的時候,在他自慰的時候。無論他樂意不樂意,張藝興成了他唯一的性幻想對象。 他時常想,張藝興那個壞哥哥,就是故意的,明明知曉那樣做會對小孩子造成什么影響。那是持槍的狡詐獵人,設下陷阱,領他跳下去,轉而離開,把他一輩子困在牢籠里,扭頭忘了。 張藝興喜歡他?真是好笑,他除了一個吻,什么也沒給他。突然又回來,強硬的擠入他的生活,虛情假意的扮演著好哥哥的形象,全然不提五年前那個晚上,仿佛是劉昊然自己做的荒謬旎夢,于是劉昊然也和他虛與委蛇,當個乖巧的弟弟。 可他看見張藝興脖頸上的吻痕,還是忍不住心想,這算什么? 成年人的情愛是這樣虛偽敷衍?可以嘴上說著“喜歡你”,扭頭就和別的男人上床?還是他當時只是想擺脫這個糾纏不清的小尾巴,隨便編了個理由脫身? 一用力,那根年代久遠的自動鉛筆再一次罷工,同桌有些驚訝地見他起身,把鉛筆扔進了垃圾桶。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br>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br>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br> “艸!”李榮浩煩躁地把手機摔到桌上,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確認張藝興把他拉入黑名單并非是意氣用事,而且確確實實不再打算和他聯系,他皺著眉,摸出煙咬在嘴邊,打火機在手指間繞了圈,表情隱沒在煙霧后,久久看不清。 他和張藝興初見是在一個錄音室,那人主動走過來,稱贊他吉他彈得實在好,能不能用他的譜子再彈一曲,那理所當然的模樣看不出是在求人辦事,反而讓李榮浩覺得新鮮,答應了下來。 他們的作曲風格截然不同,然而卻意外地很有共同話題,合作過幾次后,便熟絡了起來。李榮浩得知張藝興是高中就離家出來打拼,很是驚訝,畢竟張藝興一副細皮嫩rou的小白臉樣子,言行舉止傲慢精致,他還以為是家里嬌生慣養大的少爺,沒想到和自己一樣,沒經歷高考就出來闖蕩,一紙文憑都沒得依靠。 他邀請張藝興來和自己合租,對方答應得很爽快,但又說:“我不會做飯,也不洗碗,家里衛生可以請家政,錢平攤,因為經常洗澡,水費他全出,晚上不能帶人回來,以及不可以動他房間的任何一樣東西?!崩顦s浩笑說:“我找到是合租人么?我找的是祖宗?!?/br> 張藝興昂頭笑得像只貓:“你祖宗那么漂亮,怎么卻出了個眼睛那么小的晚輩?” 李榮浩氣結,也拿他沒辦法,反正隔三差五給他氣一氣,都習慣了。他進過張藝興房間一次,看見張藝興掛墻上擺桌上放床頭的一堆照片,差點以為張藝興其實還是個攝影師,張藝興指了指照片說:“這是我的寶貝弟弟,比我小六歲,雖然很小但還是不能帶出來,這些照片都是絕版的,你敢碰一下就剁了你的手?!?/br> 于是李榮浩攬過他的腰吻了下去:“好,不碰他,碰你行不行?” 他們兩于是就做了,其實張藝興最初是抗拒的,但那天去了酒吧,他不善飲酒,卻因為游戲輸得喝了許多,腦袋昏昏沉沉地,便沒有推開李榮浩貼過來溫熱厚實的胸膛,記不清做了幾次,半夜忽然下雨,他抬手想要關窗時撞落了床頭的照片,又被李榮浩拽回去,吻住肩頭那朵淺黃色的雪花蓮。 花瓣間一串狹窄的文字,藏著一個叫“劉昊然”的,他無法訴說,無法接近,無法實現的愛戀。 李榮浩醒來時,張藝興伏在桌前寫信,少見地戴著眼鏡,低下頭很乖巧的學生模樣,只是裸著的上身,在臺燈下照出一片旖旎痕跡,李榮浩抬手拿過床頭的衣服,摸出煙來點上,看著張藝興肩頭的花:“紋身很漂亮,有什么寓意?” “沒什么寓意,覺得好看就紋了?!?/br> 紋身上落了好幾個重疊的咬痕,可是李榮浩知道咬得再深也留不長久,遲早會愈合,那朵花卻開在張藝興肩頭,長長久久不凋謝。 :10月10日本命花(哥哥紋了弟弟的生日本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