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官家人醉間誤雙心,程公子情留南屏寺
距程攬裘離寺已過了一年半載,南屏山中來過許多人,就是不見他的身影與消息。 花開花落,又逢上了桂香滿道的時節。 寺里多了兩位從鎮撫司來的大人,據說是方壓了罪人到進京的路上,順道進來討口茶喝,借宿一宿。 如此貴客寺里怠慢不得,其馀閑雜人等也生怕得罪,紛紛著急地要離了此處。 聽掃地的小沙彌聊起,領頭的那人名叫于珃,是老祖宗安插在這兒的心眼。為人圓滑事故,手段毒辣,在軍守備跟前得利,京里頭也吃香,前陣子還巴結上了某位同知,娶了人家里最小的姑娘,日子得意的很。 “這樣的人怎麼會接這等差事?” “許是劫了個大的,上趕著邀功呢?!?/br> 深夜客樓里熱鬧,笙歌四起,燈火階臺下。 于珃酒杯舉得心不在焉,懷里摟著自個兒帶的小唱,從腰支揉到了臀上,捏了他一把,問道:“咱們千戶大人上哪兒去了?” “到后頭的樓里逛去了?!蹦侨藘菏沽藗€眼色,嬌哼了聲,笑道:“老爺方才沒聽見?徐大人說是不喜歡熱鬧,要清凈清凈呢?!?/br> “……是嗎?!庇讷z閉上眼,將杯中物含在口中,喂給了對方,“他要掃興就隨他去吧,咱們快活更要緊?!?/br> 朱辭云今日沒留宿在蕭盛那兒,人說是怕有事牽連上,讓他趕緊回鍾猶桂身邊待著,等風頭過了才好。 鍾猶桂哄了半日才讓對方入睡,睡前朱辭云喃喃自語著,說是要跟兩個哥哥下山去,開家脂粉鋪子。如今天下人都精致,愛美的人,錢最容易賺得,不怕沒生意可做。 鍾猶桂順了順他的發絲,說什麼都答應他。直到朱辭云睡熟了,才走下樓去。 正巧趕上了尋上樓的人,鍾猶桂自知避不開,只能趁著行禮,將燈悄悄移到了遠處,好不照出自己的樣貌來。 “怪不得他們說我要往逍遙處去?!毙旖浬揭兄鴻跅U看他,說:“原來是因為你?!?/br> 鍾猶桂還未想出開脫的理由,只聽對方又道:“你應該也是這兒的香客,怎得落到這步田地?” “是跟著誰倒楣了不成?” 他的口氣似問罪一般,讓鍾猶桂不敢答話。 “你是啞巴嗎?”那人自顧自地問著,也不管對方會不回答,只道:“啞巴也好,省得多嘴舌?!?/br> “你……就當是遇到個難纏的醉漢瞎嚷嚷,聽聽就忘了吧?!?/br> 徐經山說,自己有個自幼相處的竹馬,兩人因同樣刻苦的處境而惺惺相惜,又一同進了官場,約定好,不論誰先攀了高枝,都得帶著另一個人享福去。 “有次他在萬歲爺的宴席上喝高了,我給他扛回了屋里,他就抱著我不撒手……”他頓了一頓,繼續說:“但他隔日卻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br> “我知道他想前程想瘋了,才不敢認與我之間的事?!?/br> “但他那晚酩酊大醉,嘴里仍舊喊著我的名字……這讓我如何能忍?” 徐經山苦笑著,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說句實話,那袁姑娘也忒可憐,被親爹賣給了這麼個薄情郎,整日里守著空房,連夫君的面也見不上幾回?!?/br> “要換作是我,估計就不活了?!?/br> 那人接連絮絮叨叨了幾番,才又說道:“讓你聽了這麼多,也怪不好意思的?!?/br> “看在這個份上,給你個忠告?!?/br> “下月中旬前,最好趕緊離開這兒。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怨不得我沒及早告訴你?!?/br> 徐經山留下這些話便要離開,鍾猶桂卻在后頭喊住了他。 “大人,您可曾聽說過,京中有位姓程的貴人?” 對方聞言沉默了會,只說:“有些事,多聽多問了旁人幾句,難免會惹來殺生之禍?!?/br> “你若想知道,不妨直接問問他吧?!彼α诵?,一擺手,轉身進了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