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我是沈舟?！彼酒鹈?，正色道。

    眼前漂亮的男人表情怔忡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沈舟的錯覺，他竟然從清面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厭倦與煩躁。

    “沈、舟？”他的聲音好像面對不知風趣的情人一般無奈。

    沈舟隱約感受到了什么，他來不及確認清的態度轉變是不是他的錯覺，一種危機感令他僅是緊盯著清莫測的面容，又肯定的重復了一遍：

    “是的，我是沈舟。我回來了?！?/br>
    他以為迎接他的至少會是一個擁抱，或者是幾句溫柔的問候，但久久沒有回應的沉默讓他心里突然躁動不安了起來。

    “噗?！?/br>
    清好像笑了。眉眼彎彎，如年少的那個青澀的青年一樣，笑得開懷卻不帶羞怯。

    沈舟看了他一會兒，心里的石頭也慢慢落了地，他近乎貪婪地看著清明艷的眉眼，心里有千種話、萬般情絲想要傾訴。但理智卻告訴他——就這樣靜靜看著吧，看著許久不見的戀人的笑容，感受到真正的愛意擁躉的喜悅吧。

    那么有破碎感，又純粹的笑容。

    他愿意用一生去守護。去彌補……他的過錯。

    他錯失的那幾年與戀人相守的時光——為了子虛烏有的、所謂的“初戀”。

    嚴格意義上來說，清才是他真正的情竇初開吧。

    他看著清慢慢止住笑容，呼吸平穩清淺，那雙烏黑的眸子柔和地望著他，勻長手指里夾著的那張本來甩到他身上的那張卡。

    “那就不需要給你這張卡了?！?/br>
    他嘆了口氣。然后在沈舟驚詫的目光下干脆利落地掰斷了那張卡，隨手扔進了床邊的垃圾桶里。

    清摸了一下腰側，在沒找到口袋后，無奈地聳了下肩，俯下身從沈舟側面的床上找到了凌亂不堪的衣物。

    隨意翻找了幾下，摸出一盒煙來。

    他白得像一團雪，但脖頸上卻印著和沈舟一夜纏綿后的情色證明。

    這證明令清這團雪變得沒那么純白，而是被烤化了一般模糊了柔軟與棱角的界限，變得清透而迷人，讓人捉摸不透，又魂牽夢繞。

    清抽出一根煙，咬住煙蒂，摸到打火機點燃后松開了手——一團亂麻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他好像要刻意把自己的神色藏在煙霧中，但仔細觀察卻又發現他始終是那種淡然自若的情態。

    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沒有一個人嘗試開口。

    或者說，清根本不想開口。沈舟則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清吞云吐霧抽完一根煙后，沈舟伸出手，清愣了一下，然后將滅掉的煙蒂放到了他的手心。

    余溫也許會燙到他。清興致缺缺地想。

    但沈舟只是將這枚煙蒂攥在了手心，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走了。不用再聯系了，剛剛的話就當作玩笑就行了?！?/br>
    清的嗓音有些沙啞，他沒再正眼看沈舟，而是正對著他解開了浴衣的帶子，脫掉了寬松的浴衣，然后赤身裸體地彎下身，撿起衣服，一件件穿戴。

    在穿好皺皺巴巴的衣服后，清轉身就向門口走去，卻在指尖觸及到門把手時被從后面緊緊抱住了腰身。

    溫熱的呼吸貼合在他敏感的頸側，恍如隔世般的惆悵一下子盈滿全身又一下子抽離。

    清如卸了骨頭的美人蛇一般將頭輕輕靠在身后人的肩膀上。

    “松開我?！?/br>
    他語氣很低很柔，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清，我們復合好不好?！?/br>
    沈舟根本不可能松手。他冷清的眉眼略帶懇求，聲音也低沉了很多。

    “不可能?！?/br>
    清的回答同樣斬釘截鐵。

    他哼笑一聲，戲謔道：

    “你沒看到我那些緋聞嗎？我包養明星，經常開房，葷素不忌，入幕之賓無數?！?/br>
    “……我不信?！鄙蛑鄢聊艘幌?，緩慢道。

    清垂下眼睫，然后又睜開，用手肘用力頂開了沈舟緊貼著他的后背的胸膛，在聽到痛的一聲“嘶”聲后，面不改色地壓開門把手，丟下一句：

    “由不得你不信?！?/br>
    他的聲音很輕，從即將閉合嚴實的門縫里擠了進來，像是破碎的泡沫：

    “沈舟，別來找我了。我爛透了，這次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你就當我從來沒見過你，況且，”

    “我覺得你好惡心?！?/br>
    “……”

    沈舟垂頭站在緊閉的門前，許久，他抬起握成拳的手，慢慢松開了手指。

    里面躺著一根掐滅的煙蒂。

    他神色恢復平常地彎下腰，蹲在地上，那張素來清冷孤高的臉上露出了莫名的潮紅。

    他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煙蒂微微洇濕的地方，然后冷不丁打了個激靈，煙蒂在他難以自抑的視線中悄然滾到了地毯上。

    “惡心?！?/br>
    ……

    已經不要他了嗎？

    沈舟冷靜地想。

    原來這三年不止他變得奇怪了。

    清也變了。

    變成了能看透他表皮下丑陋怪物的神明。

    可以毫不留情的、輕易的，宣判他的死刑。

    但那又如何？

    他站起身，從床邊柜找到了手機，回撥了一個號碼。

    無機制的系統播音聲響了一會兒，不到十秒，另一頭的人就接起了電話。

    略顯甜膩愉悅的年輕男聲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zhou，Do　you　miss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