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雖然他姓姜,可是他不老,也不辣
徐喜好久沒出門了,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門有些不適。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 姜淹所在的別墅群對面,只隔著一條街的對面,居然也是普普通通的居民樓。這是徐喜早在最開始透過玻璃窗看到的時候就驚訝過的,跟他曾經居住的格局一模一樣。 貧富就是這樣簡簡單單被劃分開的啊,兩條斑馬線和一個小森林的距離而已。 時過境遷,徐喜卻再一次為相同的景象而感嘆。 曾經他也住在那樣狹窄的居民樓里,等著拆遷收筆錢來著。后來為了寫,欠了別人的債,房子抵押了,最后拍賣了,他就只能租房。 他到底沒有真的等到自己的破房子拆遷的那一天,就被姜淹囚禁在大別墅里了。 不,其實是他先放棄了自己這塊廢物垃圾,姜淹只是恰好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別人撿寶石他不撿,他非要撿路過的一片垃圾放在手心里,翻過來調過去地看,就好像他撿的才是寶石。 ︿︿︿︿︿︿ 徐喜想,自己怎么會活成這樣,吃了雞蛋灌餅都要一波三折的,鬧了半天,現在還沒吃上一口。 點的三個餅沒來記得吃,拿到餅的時候光顧著跟姜淹zuoai、瞎扯、光顧著哭,然后姜淹安慰他,安慰著安慰著,兩人身體就又糾纏在一起,嚶叫嘶吼了大半夜,餅子就被冷落了一晚上。 第二天姜淹就把餅子扔掉了,他說隔夜的東西都不能再吃了,一口都不行。徐喜不以為然,說他老吃隔夜的,身體還是倍兒好,不然怎么經得起這個禽獸沒日沒夜的性愛。姜淹說,那以后不會了,我不可能讓你有機會吃一口隔夜飯,喝一口隔夜水的。 徐喜看著那被扔掉的雞蛋灌餅,覺得怪可惜的。 姜淹說,可惜什么,你不是要自己去重新再買嗎?你去吧,給你二十分鐘。 徐喜撇撇嘴,才二十分鐘,來回還要走路呢。 “那你不想去別去了?!苯痛蚝妙I帶,穿好皮鞋,又要奔赴工作。徐喜慌忙說想去,姜淹就笑著過來摟他的腰,道,我逗你呢,看把你嚇的,你咋這么可愛,嗯? 徐喜低頭不作聲,這神經病,又讓他臉紅心跳的。 “但是不要再跑了,知道嗎?”姜淹臨走前憐愛地親了親徐喜的額頭,“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你也知道我是個瘋子?!?/br> 徐喜說:“你不給我錢就走啊,我去吃霸王餐嗎?” “不用,你去了報我名字,他們那邊劃賬?!?/br> “什么東西?”徐喜只知道賒賬,第一次聽說還有劃賬這種事。 “不止給你二十分鐘,我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你在家就行?!苯蛯λ麥厝嵋恍?。 姜淹跟徐喜說,你買完自己回來輸密碼開門,你猜得到我手機的密碼,卻猜不到房門密碼吧?我告訴你,是20110309。 姜淹開門走了出去,回頭對徐喜一笑。 徐喜心里跳得砰砰響。 那就是說,今天一天,他都可以到處走了。 ︿︿︿︿︿︿ 徐喜走在路上的時候心里就想,跟上次那個送外賣的女孩道個歉吧,人家辛辛苦苦趕來,姜淹那個死鬼樣子去開門,肯定把人嚇得不輕,還好應該沒看見他手里的刀,不然不知道會不會出去到處亂說呢。 “您好,我拿個雞蛋灌餅?!?/br> 潘云沒見過徐喜,但是上回去姜淹家送外賣的時候她聽見了聲音,這一下憑聲音把人認了出來。 “啊,你是上回在別墅的那個……吧?!迸嗽祁H有些熱情地招呼徐喜。因為對姜淹的印象好,所以不自覺地也就對徐喜的印象好了。加上上回尷尬交割的時候,正是徐喜替她解的圍。 “誰?”文生問妻子。 “啊,就是給我們送錢的那個老板家里的人?!?/br> “是,上回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他、他那陣兒正生氣呢,把你嚇到了吧?!毙煜驳?。 潘云很質樸地笑了。 “沒事沒事,我們什么樣的客人都見過,不怕的,姜律是個好人,幫我們很大的忙呢!” 呵,又開始在外面樹立自己的形象。徐喜厭惡地想,也就他知道姜淹是個變態吧,只有他知道姜淹的秘密。 “我的事兒,只跟你一個人說過?!?/br> 徐喜不知怎的,忽然想到里漂亮的小張老師對王彩玲的哭訴。 姜淹是不是也只讓他知道了自己不堪的一面呢? 徐喜再度心跳加快,潘云連喊了他幾聲都沒反應。 “先生、先生,有什么忌口嗎?要夾什么東西?” “啊啊啊不好意思,要、要兩張豆皮,多放辣,要生菜,不要香菜,多放那個……” 叫什么來著?徐喜雖然老吃,但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土豆絲和榨菜?”潘云笑瞇瞇地問。 “啊對對對,你怎么知道?好神奇?!毙煜搀@訝道。 “姜律老來我們這兒買啊,老說老說,我們都背下來啦!”文生麻利地把一鍋餅撈出過,跟妻子道了聲“小心燙”,潘云就熟練地抄起筷子卷起餅,往里面刷醬料夾豆皮和其他菜。 都背下來了……可真是……徐喜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緒暗涌。 “說是他愛人最愛吃的口味,所以說……” 潘云忽然發覺失言,不經意間窺探到客人的隱私,于是立刻紅了臉,連連給徐喜道歉。 文生小聲地埋怨妻子,你話那么多干什么。 “沒關系的?!毙煜残Φ?。原來姜淹老跟不相干的人說起他,連他們都知道他是姜淹的愛人。 他說起他的時候,是什么表情呢? 肯定是很幸福的表情吧。 ︿︿︿︿︿︿ “哎,等會,你看你,汗流的?!?/br> 潘云見丈夫汗流浹背,黝黑的脖子上全是細密的汗,便從圍裙兜里拿出手帕給他擦擦汗。 可真是甜蜜的一對小夫妻。徐喜無不羨慕地心想,互相擦汗互相關心,怕對方被火燙著什么的,雖然生活可能辛苦一些,但是看著就是一臉幸福的模樣,真好。 又想到姜淹。 媽的,人家都是正常夫妻,他家里那個就是個萬年神經病。 哦,不算他家的,說什么屁話呢,徐喜你個蠢貨。 潘云把包好的餅遞給徐喜,徐喜道了聲謝,就坐在旁邊的小桌子上開始吃起來。 味道竟不如姜淹給他買過的那些了。 他困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他放出來,他此時卻覺得身邊無人,竟然有些孤獨感。好像在徐喜的記憶里,他的許多飯都是跟姜淹一起吃的,就算不跟他吃,也都是他親手做的,所以吃飯的時候就老是不知不覺能想到他。 要是能跟姜淹一起吃就好了。一起吃肯定很好吃。 可能是被囚禁的時間太長,他也跟姜淹一樣有點不正常了吧。徐喜苦笑一聲,他居然會冒出這樣犯賤的念頭來,他都想掐死他自己。 他又忍不住邊吃邊看向潘云和文生夫妻倆。 這種只屬于正常人、普通人的幸福,他和姜淹永遠都不能擁有了吧。 徐喜有些難過地轉過頭去。 “老板,要九個餅,都加辣啊,哎,你們沒有不能吃辣吧?有沒有?” 徐喜聽見別人這樣問,就想,姜淹不能吃辣。雖然他姓姜,可是他不老,也不辣,哈哈。 他居然把自己逗樂了。 “徐喜?” 這么多天,這是第一次聽見姜淹以外的人叫他的名字。 徐喜慢慢地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