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海讓查爾斯帶著凌雙先去醫院看看傷勢，自己獨自應對秦景曜就好。

    對方情緒不太穩定，忽上忽下，失去彪悍保鏢的保護，宋星海隨時都有被再次家暴的可能。

    但宋星海感覺秦景曜今晚是沒有膽子釀起什么風波。

    秦景曜雖然氣憤宋星海赤裸的挑釁行為，但對方越是挑釁，他內心深處便有一種莫名的隱晦痛爽感。就像反復撕扯結痂的傷口，痛意里交雜著爽快。

    畢竟他一心認為，妻子之所以將事情做的那樣極端，純粹是因為太過愛他。愛的越深恨得越狠。流連花叢卻從未和情人們感情維持超過半年的秦景曜，承認自己很喜歡這種被深愛的感覺。

    仿佛他現在和宋星海如火如荼，可只要他稍微收斂，或者大發慈悲露出悔改的樣子，深愛他的妻子就會回心轉意，包容他所有的不堪。

    從前他還真的沒意識到，被一個人深愛會是如何有恃無恐的感覺，可現在他明白了。但他這個人很狗，既然明白了，便更加肆無忌憚。

    只是最近他有了一些轉變，就像現在，他多多少少有些愧意。宋星海的抗拒和淚水讓他那副花花心腸略感痛意，哪怕那種感覺短暫到幾乎是幻覺，可秦景曜知道，自己有些一不一樣了。

    “星海，你別生氣了，那我不都被打了一頓了嗎，你該出氣了吧?！鼻鼐瓣讻]有安慰過別人，技巧很爛，他只能奢求自己那張被打腫的臉勾起妻子的憐憫，畢竟宋星海是個軟心腸的人。

    連路邊餓得瘦巴巴的野狗都能引來星海的駐足和一根火腿腸，何況是他這個活生生的人呢。

    宋星海洗完澡，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正舒服。秦景曜腆著個大臉推開屋門，湊到床前一屁股坐下。

    “寶貝，這次就算扯平好不好？我保證不去了?！鼻鼐瓣咨焓忠ッ涡呛５哪X袋，卻被對方一巴掌拍開。

    宋星海抬著眼皮冷冷看他，他就是想看看現在的秦景曜究竟有沒有一點兒進步。那一巴掌確實把男人好不容易堆起來的笑臉打散，但這次秦景曜努力忍住了嘴里馬上就要蹦出來的臟話。

    他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地舉起左手對天發誓，說自己再也不會出軌。

    宋星海沒說話，而是坐起身子將床頭燈關上。屋子里一時只剩，客廳中透入的淡淡光線，以及朦朧曖昧的　月色。

    秦景曜坐在床邊，沉默凝視著一言不發的妻子。清冷月色從他身后照射，勾勒出一個生冷輪廓。埋藏在陰影中的面孔不知表情。

    他想了想，還是厚著臉皮脫鞋鉆進被窩，房子是他買的，他想睡哪里就睡哪里。只要宋星海在物質上還離不開他，他就能繼續將人攥在手中。

    秦景曜不由憤恨地想到橫插他和宋星海之間的陸皓，在他看來，這個男小三無疑就是個綠茶男，表面上多么溫柔風度，不過也就是饞他老婆的身子罷了。

    殊不知，他的眼中釘rou中刺也是那樣恨不得他趕快身敗名裂，最好一輩子都活在泥潭之中再也翻身。

    半睡半醒之中的宋星海，突然感覺到有人從身后抱住了他，對方強壯的身體猶如火爐，肌rou骨骼的牢籠將他束縛住，他嫌熱地小小往空處掙扎，卻被對方更緊地箍在懷里。

    于是他不敢再動，他怕自己再掙扎一下，會被身后的混球勒成rou餅。

    或許秦景曜會在此刻得意洋洋于自己又扳回一局，不過這場相互捕獵的游戲最后誰輸誰贏尚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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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時分，一通緊急電話打來，宋星海迷迷糊糊聽到秦景曜接了電話，故意壓低聲音，但他還是聽出對話中充斥著火藥味。

    秦景曜以為他沒有醒，小心翼翼下床。沒過多久便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宋星海嗅到貓膩。

    這次肯定不是去偷腥出軌，畢竟誰臉皮再大也不能讓秦景曜如此急急忙忙凌晨出門相見，一定是出了大事。

    他立刻詢問白瓷：“發生什么事了？”

    白瓷隨時候場，有問必答：“有人在網上散布秦景曜私人黑料以及藍曜公司違法爆料，順便買了熱搜在社交平臺掛著?！?/br>
    宋星海睜大眼睛：“是誰那么熱心腸？”

    白瓷的回答有些無賴：“反正不是你?！?/br>
    宋星海抽眼：“那還需要你說?！苯又滩蛔∧贸鍪謾C，點開某平臺，直奔熱搜而去，但最靠前的幾個熱搜分別是‘母親節’‘網文作者因為太會咕被讀者批發一百箱刀片郵寄到家’‘小伙用小米辣喂養兔子稱從小腌入味兒’

    ……

    宋星海眼睛都快抽抽到痙攣了：“除了第一條，其他看起來都好離譜?！?/br>
    白瓷應和：“畢竟是隨機出來的事件?！?/br>
    看來熱搜已經被壓下去，手動輸入藍曜兩個字就能發現官方賬號下已經評論炸鍋，即便只有幾分鐘，那些消息已然不脛而走，猶如病毒在網絡上瘋狂繁殖擴散。

    宋星海再刷新一遍，評論從數百到數千，網絡上的消息虛虛實實，一點風聲能被有心之人和吃瓜群眾無限放大甚至歪曲，藍曜和秦景曜這兩個名字再度竄上熱搜，又很快被打壓下去。

    評論區不堪入目，深夜無眠的吃瓜群眾們接力著將意欲掩藏的污垢暴露在公眾眼皮下，戰火很快集中到秦景曜私人身上，打碼的和不打碼的照片、視頻、截圖瘋狂傳播。

    戰火從秦景曜很快燒到宋星海身上，說來奇怪，他的號碼一換再換，很少有人找到，但是sao擾電話和某些媒體電話幾乎是在事發半小時內找上他。

    有人把他的號碼也散播了出去。

    那個人絕對不是秦景曜。

    宋星海不接，那些人就瘋了一樣發信息加好友，言語中充滿人性冷暖。有的人是安慰他，有的人卻嘲諷他活該留不住丈夫的心，畢竟他是個怪胎、陰陽人。

    手機變成毒蛇，私信謾罵和嘲諷多于善意。宋星海無聊地翻了個白眼，把手機關機丟到一邊繼續睡覺。

    白瓷似乎很擔心他的心情：“這段劇情可以跳過?！?/br>
    “不用?！彼涡呛１е蛔?，表情懨懨，“越是戾氣重的人越是可憐，說明他們日子過得很不順心?！?/br>
    “何況，這是我打破游戲原本劇情該承擔的后果，ai算法做出的劇情很符合發展，現實世界就是這樣的?！?/br>
    “主人……”白瓷不知想到什么，語氣有些低沉，宋星海揚起眉眼，沖虛空微微一笑：“虛擬的世界，不要太當真。就算是經常相處的人尚且都不能百分百的讓對方喜歡，何況是陌生人呢?！?/br>
    宋星海心情很平靜，他總覺得這樣的情況他之前或許真真實實經歷過。如果真是這樣，當時的自己又是如何處理度過的？

    他也曾遭受過巨大的惡意嗎?？伤耆氩黄饋砹?。

    白瓷聽完他的話，便又恢復冷靜自持，落音輕柔卻又堅定：“我永遠在你身邊，永遠在你身后?！?/br>
    “好?！彼涡呛９指袆拥?，雖然知道那可能只是白瓷腦中程序經過計算后篩選出的精選話語，但落在耳里，就是那么動聽。

    哪怕他的語音毫無波瀾，就像是抓著煽情劇本毫無感情捧讀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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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宋星海，秦景曜遭受的是更為猛烈的攻擊。個人作風問題備受詬病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公司出問題是大事。

    原本洽談中的大生意直接泡湯，甚至好幾家老合作伙伴直接和他解除合作關系。藍曜一夜之間陷入巨大危機，股市跌地觸目驚心。

    這種時候他朝父親低頭尋求幫助肯定能有一條活路，但秦景曜察覺到這件事有他父親插手之后，他倍感憤怒。

    他確實是個人渣，但骨子也倔，就算真的破產跌入泥沼，他也絕對不會向秦鴻低頭。

    事態一天天發酵，連秦景鑫也勸趕快向爸爸低頭尋求援助。秦景曜不肯，而是獨自坐在辦公室厚著臉皮聯系人脈企圖減輕有關部門對公司的懲罰力度。

    可那些平日里拿他好處信誓旦旦保證能在關鍵時刻幫他一把的人，要么直接關機，要么獅子大開口，有抱歉拒絕他生怕引火上身的，甚至還有反咬他一口虛頭巴腦罵他是社會敗類的。

    秦景曜心一點一點涼下去。

    錢是好東西，能看透人真面目，也能買斷人心。

    此時距離那通電話已經過去四個小時，夏季的早晨總是那么率先來臨。初升朝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一點點照透這座冰冷巨大的城市怪物。

    “秦總?！鄙蚩∏瞄T而入，手里依舊端著一杯咖啡。

    秦景曜從失神中回過神，將失焦的目光從電話聯系人中收回。他瞧著沈俊將咖啡放在他桌子便，表情帶著抱歉。

    “拿來吧?！鼻鼐瓣讓⑸碜佣俗?，順便將扯得凌亂的衣衫稍作整理。他抿一口咖啡，熟悉的溫度和醇厚的咖啡香氣暫時緩解了他的數個小時的疲憊。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從容，好像還是平時那個威風無比的秦總，隨隨便便就能用金錢拿捏別人的命運。

    沈俊猶豫片刻，還是將手中的辭呈遞了出去。

    “有警車停在公司樓下了?！鄙蚩∏浦欠蒉o呈，只要秦總還沒有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在這最后幾秒還是他的秘書。

    秦景曜刷刷幾下將自己的名字簽上，遞給沈俊。他見沈俊低著頭，眼眶紅紅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走吧，你在我身邊已經賺得夠多了?！鼻鼐瓣字郎蚩⌒睦飳λ袔追殖鮮ou體交易的感情，那副表情讓他想到了宋星海，他有點后悔找了一個那么像妻子的男情人放在身邊了。

    他的話像是利刃，幾乎將沈俊的心狠狠凌遲。沈俊攥著紙張，擠出一個難看的笑：“秦總，那我走了?！?/br>
    “嗯?！鼻鼐瓣讛[擺手，不在意地將他揮退。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傻壬蚩‰x開后，他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然后迷惘地瞧著咖啡杯里倒映的自己。

    藍曜注定大傷元氣，墻倒眾人推，他恐怕保不住藍曜了。

    秦景鑫發來短信告訴他，她已經求過爸爸了，只要他愿意低頭，爸爸就會幫他度過難關。

    秦景曜冷笑著回復：小鑫，讓我向背后推手之一的人低頭，絕不可能。

    走廊外吵吵鬧鬧，秦景曜卻突然覺得世界在緩緩安靜。出事之后，他收到了不少惡意短信和電話，都被他攔截拉黑了，可此刻，他鬼使神差很想聽一個人說說話。

    他盯著備注為‘老婆’的聊天窗口，微微出神。

    如果他一無所有，宋星?！€會愛他嗎。

    攥著手機的力氣越來越大，掌心蒙出熱汗。秦景曜顫抖著指尖想要給宋星海發條短信，或者打個電話，但出于某種焦躁不安和愧意，他最終還是硬生生收回指尖。

    辦公室的門被邦邦敲響，警察同志推門而入。秦景曜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警察掏出手銬的一瞬間，秦景曜手中電話響了起來，是宋星海打來的。那一剎那他眼眶突然酸了，面上繃不住地對警察露出請求表情：“讓我再接個電話，我老婆打來的?！?/br>
    “接吧，快點?！?/br>
    秦景曜抱著感激的心情接通電話，以往他都會大咧咧地率先說話，這次卻異常沉默，等宋星海喊了他一聲老公，仿佛才剛剛醒，睡意朦朧的語氣中帶著擔憂：“老公，小鑫說你出事了？”

    “老婆，沒事的?！鼻鼐瓣妆亲铀崴岬?，“就是有人故意要整我，老婆，網上很多消息都是假的，你不要信?！?/br>
    “老婆，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我這幾天可能不能回來陪你了，你有事就找小鑫，其他人都不要相信?！?/br>
    臨了頭，秦景曜這才發現原來宋星海才是最珍惜他的，在其他人對他避如長蛇之時，只有星海一覺醒來發現他出事便第一時間打電話關心他。

    秦景曜掛斷電話之后，臉上多了沉默和悔恨，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像是天使一樣降臨到他身邊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