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校院 上
噔噔噔,木門被輕聲且規律的敲響。 “請進?!?/br> 陳華就順著響回道。 她彼時正站在桌前整理著一沓資料,背對著那門口的樣子,屬實讓身后人松了一口氣去-他原本還以為會是電視劇中常演的,一進去后,面對著就是坐在大大辦公椅上笑得好似變態般心理醫生的場景。 好在這第一回的體驗還不錯,那女醫生就連轉過頭來對他的程度都恰到好處,甚至于,那該是冷漠嚴肅的銀框眼鏡都顯得可親挺多。 能不可親嗎?除去作為心理醫生的專業素養,他也是好看的,陳華念著,比資料上的照片還要靈動,之,怎么能有這么清秀。就說那皮膚吧,白凈又富有光澤,是真感覺和自己青蔥歲月一般了,那個,年輕啊。 瞧,細軟又微長的頭發更像了,女孩子似的。 好看的人會帶來好運,她慣是這么認為,于是乎那態度更是親和,居然邊往前伸手示意對方請坐,邊道,“我該怎么稱呼你?丁同學?小丁同學?還是小丁呢?”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有這么多可供他挑選的答案,猶豫的用手指碰了一下額頭之后就說,小丁吧。 “好,小丁?!?/br> “嗯?!?/br> 但到底今天來咨詢問題的還是他,因而再怎么剛開始放松,現在又緊張了,一邊手滑褲子,一邊手摸著自己后腦勺的那一撮碎發,以來狀似愜意的,顧盼著周圍去。 她看得不由失笑。 “不用這樣的,我只是作為一個你故事的傾聽和建議者而已?!迸苏酒鹱邉?,回來時,手中多了一瓶水,“嗯,喝點兒水放松一下,如果愿意,你可以什么都和我說?!?/br> 聞言,他點了點頭,似是終于放下那抹不安,打算把自己和那個人的故事一齊交予別人掌控……否則,這般痛苦,他一個人實在是,熬不下去了。 “嗯,關于我的故事還是聽我的版本好一點…他,無所謂,不重要了?!?/br> “好?!?/br> “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認識的嗎?” “怎么認識的?” “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的時候。那時候我真地以為自己完蛋了,因為一沒有戴校牌,二來,馬上就要遲到…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讓我走了,我…我那時候真地覺得他好好?!?/br> 嗯,眉毛挑挑,嘴巴撇撇,可以理解,在這樣“危急的關頭”又是孩子,怎么會不心動?想著,那記錄簿就被寫上了些許字去。 “他是學生會的?” “嗯…” “這樣,人不可貌相呢……不好意思,你繼續說?!?/br> “然后,我們就一起做了好多事……”那一副仍然低頭聆聽的樣子,他就看著,就想著,說吧,再多講幾遍出來就不疼了,“先是第一次除了互相點頭問好的接觸…去年的藝術節我們兩個班剛好抽在一起合作,他就站在我的身旁讓同學都不要再欺負我了,因為我講話比較細聲細語的所以其實一直被……他是第一個知道我這樣還不奚落我的男生,他的手,好溫暖,好大?!?/br> 男的?雖然前面一見到這孩子就已經先入為主,但是就……好嘛,這樣的青春疼痛,倒是有點意思了。 這般想法一冒,她又在本上快速的寫上記錄。 “那你當時一定很開心了,他是個溫柔且正直的男孩子?嗯?” 溫柔,正直。 他現在一想到當時兩個人背地里站臺上,在那么多人面前手掌緊握的畫面,心中就不由得一陣酸楚…… 是啊,曾經的他們是那么的美好,怎么現在…哈哈哈……笑死人了! 于是乎,又哭又笑。 陳華此時即刻展現了專業素養,半蹲在他腳邊,不斷安撫著這孩子忽然崩潰的情緒了, “嗯,好的小丁,我知道了,那你還可以繼續說下去嗎?還是說要改天呢?我該都是有空的?!?/br> 隨即站起,隨即,孩子被她邊把人摟在自己肚子那,邊輕拍著人那纖細骨感的背部,成功安撫-陳華就在那想到究竟是誰如此絕情,怎么就對著這小可憐下得了手了去? “嗚……不…不用麻煩你了陳醫生……我,我還是現在就一股腦兒全說完吧,免得到時候又壓在自己心里難受?!?/br> “好,好,你繼續說,我在這聽著?!?/br> “嗚,中間的其實真地還有好多好多,但是其中最…最重要的事兒是,嗚嗚…前段時間籃球賽,他,他讓我在好多好多人面前幫他戴發帶,真地好多人看著…那這樣的意思不就……” “嗯?嗯。那時候你還是很高興的對吧?那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呢?” 她不這么問還好,一問…… “他!嗚嗚……他!他出軌了!就上一個星期!我看見他和別的男孩子抱在一起還親別人了!嗚嗚…嗚……嘔……” 這怎么哭就哭還想吐呢??! 陳華心急的又是好一陣安撫。 良久,許是本校下午放學的點了,他的故事,也終于落下帷幕……這中間的種種酸酸甜甜孩子到底還是細講了,屬實給這自認內心已然完全老阿姨的心理師弄得是鼻子難受,眼眶濕潤。 就說,這中間這么好的,怎么到最后就成了這般模樣?屬實讓人,唏噓不已來。 所以今日本該是就到此結束,陳華卻也放不下了……她對著孩子給出的那名字以及班級,照著那學校發的教職工手冊就聯系了過去。 不久,此等著實不知該怎么描述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現身了…果真一看就……都不明白是正面還是負面的人不可貌相。 什么顛三倒四的? 小丁的前男友,她是從一進這學校開始工作就略有耳聞的,據說家里大官大錢的權利傍身,標準的二世祖。因而也不懂是怎么搖骰子就搖到了這-當初,可真給這學校上下關系好些苦頭吃。 那這種人是如何和溫柔正直聯系在一起的?陳華想不通。 那要是按她這這世間萬物必有聯系,那二世祖想必兇神惡煞? 并不…她眼珠轉轉,這二世祖的容貌,怎么能比,不能比的呀,怎么能比…出色,精致,鋒利,碾壓……就說那皮膚的種種,細膩光滑白皙,好似雪落上去都不可見全都融為一體,以至于襯得那個嘴唇都是櫻粉色的彈潤。 這等厲害的美貌使她震撼,腦中閃過難怪那孩子那么心甘情愿的念頭,以及難怪現在都什么年代,她竟還能從二世祖身上聽到校草的這種稱號來。 當然,陳華還是記著自己把人叫來是干什么的了。 可等她嘰里呱啦一陣說完,事情的發展開始完全偏離預想軌道。 二世祖的表情就從滿滿不爽,到疑惑交雜,直至最終,盡是失笑,“陳老師,你說這人誰???我不認識他,神經病吧?!?/br> “因為分手,就打算從來沒有認識過嗎?” 她說著真讓這邊的他發笑,譏笑嘲笑還是氣笑,該是都有了。 “陳老師,我真不認識他,你想想看,他國際班的和我這普通班的有什么關系啊。再者,就你跟我說的那檢查,確實,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我放他走了。但是那就是因為紙都記滿了我就想著算了。然后后面的,他和你說的那都胡說八道,特別是那個發帶,我打完比賽以后就不見了還想著是誰偷的呢,那既然他都這么和你說的了話,就是他了吧????” …… 陳華仍在拒絕,她看著他那般滿不在乎的無所謂囂張樣兒,仍在拒絕的了,畢竟,渣男,總是愛推脫責任的-這是一個,打她以前還未正式上崗時,就從大量婚戀咨詢案例中所結合出的,道理了。 “既然是男的,有錯就要認,你不是都干出來了嗎?” “我……” 二世祖這下當真被氣到,騰一下的站起拿手指指著她后,就開了心理咨詢室的門,讓外面那個許是偷摸著聽因而臉色居然慘白的黑壯男生,進來了- “陳老師,如果,你非要按我的頭怎么怎么樣的了話,那咱們就挑明了吧,對,我確實喜歡男的。但現在,他,才是我男朋友了!” 他講完就強壓著那大個子頭顱往自己這邊靠近,隨即,就是一個親得剩下兩人都傻掉了的吻。 不是,這長那么大,真沒見過有倆男在自己面前嘴貼嘴的了……等過了二十多秒,努力將腦里的碎片全都拼接融合成一體后,陳華發現,那大個子男生居然是本?,F任的學生會主席了?! “不是,藍同學,你真地不認識小丁嗎?” “啊喲我的天啊,我長這么大,身邊就沒有哪個姓丁的晃蕩,我是真不認識他??!”隨即想到什么,他馬上從兜里翻出了手機點開相冊讓陳華看個清楚去,“您瞧,這是我和他一起過年的照片,他和我去年十一月底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所以我真地不認識那什么鬼姓丁的,丫就是純種神經??!我真是…等著,張口就來是吧,哪天我見到他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和他在一起,有他什么事兒??!” 那是二世祖離開這地界之前的最后一句話,仍盤旋于她的身旁消散不去……這話說得不是不對,而是太對了,都到了一種,殘忍的地步來。 人兩個人歡喜鴛鴛蜜里調油,跟那孩子有半毛錢關系? 怎么自己和那孩子那么可笑…… “嗯,關于我的故事還是聽我的版本好一點…他,無所謂,不重要了?!?/br> 到底是誰的故事,誰的版本? 那頁被記著大半筆記的記錄簿,最終,被一個雙箭頭化繁為簡到了,堪堪十幾,而已了-初步判斷,患者患有鐘情妄想癥,程度中等,建議聯系家長,取得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