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哭了？”

    褚蔎放下手里的烤串，席地坐到芮梔身邊，摟住她，溫聲問。

    她的小奴隸敏感的很，總因一些小事情哭個不停，褚蔎想著莫不是夸她的手藝好，所以感動了？

    小腦袋在主人順滑的衣襟上蹭了蹭，深吸著氣，感受著主人身上清淡的氣息，才糯糯的開口，帶著一點點哭腔：“真的……像主人說的那樣……好吃……嗎……”

    她只知道，每次廚藝考核之后，她挨的鞭子都最少，這說明她做得好。但學了這么久的廚藝，芮梔從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更好，考核官不會給他們任何評價。

    即使是上課的時候，廚師大人也不會告訴他們為什么，只會告訴他們應該是怎樣的順序，應該放多少調料，做的不對或不好，就要挨打。她知道她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因為在這個課上，她挨的鞭子越來越少了。

    她從沒有想到，主人會這么認真給她烤的rou串做評價，她想著，主人只需要點個頭就好了……

    褚蔎感覺到胸前一片濕熱，輕輕揉著小奴隸的后腦勺，心里猜到了些許，看來她對小奴隸的過往了解的依然不夠多。

    “真的很好，比我說的還要好?！?/br>
    褚蔎新拿了一串烤rou，拍了拍小奴隸的肩膀：“來，你吃就知道了?！?/br>
    芮梔紅著眼抬頭，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那串rou，吸了吸鼻子，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來，又看了看主人，似乎是在詢問的樣子。褚蔎點頭：“吃吧?！?/br>
    芮梔這才小心的咬了一小口，有點像炸雞，又不太像。芮梔顫著唇，剛止住的眼淚嘩嘩又流了下來，順著眼角滑過臉頰落到衣袖上。

    原來她做的東西味道是這樣的……

    褚蔎見小奴隸抽抽噎噎的，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輕聲問：“我說的對不對，是不是很好吃？”

    芮梔嘴里咬著rou，發出含糊的嗚咽聲和咀嚼聲，聽著問話，顫聲道：“好吃……”

    話剛出唇，還沒吞下去的rou吧嗒掉出來，帶著涎水一起落在褚蔎身上，順著衣襟滾到地上，在白色的襯衫上帶出一條歪歪扭扭的黃色油漬。

    哭聲戛然而止，芮梔僵了一下，緩緩抬頭，主人正看著身上的油漬愣神。

    褚蔎回過神，心里好笑，看向發呆的小奴隸，她緊閉著的嘴唇邊還掛著一線水痕，紅通通的眼睛瞪大著，好像看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不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她嚼過的rou……掉到主人身上了，還有口水一起。

    芮梔哭喪著臉，將手里的rou串放回桌上，抖著手抽出紙巾往主人身上擦，一邊擦一邊道歉：“奴錯了，主人……”

    污漬越擦越臟，芮梔不敢再去擦拭。這件事又不像她平日里犯的一些小錯誤，芮梔心里驚懼不安起來，顫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褚蔎將地上的污漬清理掉，點了點嚇傻了的小奴隸的額頭：“小丫頭，弄臟了我的衣服……”

    還沒有說完，芮梔就像驚醒了一樣，驀地跪下來，頭磕到地上，聲音顫抖，帶著哽咽：“請主人……責罰?！?/br>
    褚蔎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下，兀自收回來，輕聲道：“那……就罰你……手洗這件衣裳好了?！?/br>
    這么多天了，一直相處的很好，她還以為小奴隸至少不會再有這樣的舉動了……

    她剛剛還在慶幸，小奴隸因為她的教導，沒有再做出把臟了的食物撿起來的舉動……

    聽著前幾個字，芮梔心里一緊，緊接著又一呆。

    洗衣服？

    褚蔎見小奴隸呆愣愣的抬頭，氤氳著水氣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似乎是在詢問是不是真的，不禁一笑：“坐下來，我們接著吃?！?/br>
    “主人，衣服……”芮梔垂著腦袋，不敢動。

    “衣服等會兒再洗?！瘪沂J伸手拉著她坐下來，“今天是你的生日，別想著罰不罰的事情?！?/br>
    見小奴隸低著頭，還在惴惴不安，褚蔎又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洗洗就干凈了?！?/br>
    伸手拿起小奴隸剛剛放下的串串，遞到她的嘴邊：“別光顧著哭，自己做的東西怎么樣也要多吃一點是不是?！?/br>
    芮梔看了看主人，接過烤串，小心的張嘴咬了一口。

    “我不是說過了嗎？要罰你，我會明說?！瘪沂J用紙巾給她擦眼淚，“我不說，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br>
    芮梔眼里含著水霧，乖順的點頭，因嘴里的rou還沒吞下去，她這次不敢再開口。

    褚蔎突然笑起來：“為了紀念你到我家來的第一個生日，以及你為我烤的第一次燒烤，先讓我拍照?！?/br>
    說罷，不顧小奴隸茫然的眼神，褚蔎拿起相機對著餐盤連拍好幾張。

    “主人……”芮梔小心的開口，“奴……奴還有一些沒有烤?！?/br>
    “先拍著?！瘪沂J毫不在意，“給你也拍幾張，看過來?！?/br>
    芮梔準備放下rou串，褚蔎又揮手道：“別放，就這樣，你放松?！?/br>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芮梔顯得很拘謹，僵硬的舉著串串看向鏡頭。

    褚蔎也不多說，換著角度拍了幾張，站在一邊拿著相機笑：“先把剩下的幾樣烤完?！?/br>
    芮梔松了一口氣，馬上放下rou串，爬起來走到烤架邊。

    褚蔎看著桌上的串串，一陣無奈，小奴隸吃了半天，一串也沒吃完，伸手拿起來，又把自己的那一串也拿起來，走到小奴隸身邊，將她的那一串遞過去。

    芮梔正要接過來，就聽主人說：“我喂你，你忙你的?！?/br>
    怔愣了一下，芮梔回過神：“謝謝主人?！闭f罷，小小的咬了一口下來。

    趁著小奴隸烤串串，褚蔎將桌上的

    牛排也切成小塊，站在她身邊，一會兒就遞一塊兒過去。

    沒吃兩塊，就看見小奴隸兩眼睛里又醞起了水霧，一眨眼，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擠出來，滑過臉頰流下來。

    褚蔎眉頭一皺：“怎么又哭了？”

    一手翻著手上的rou串，一手抬起來，用胳膊揩去眼淚，芮梔癟著嘴，猶豫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看向主人：“主人，嘴里……疼……”

    “疼？”褚蔎一愣，“是辣吧?！?/br>
    小奴隸沒有吃過辣，而且說疼也對，因為辣其實根本不是人體的味覺，而是痛覺。

    “辣？”芮梔想著，她終于知道辣是什么味道了，一點也不好受，剛開始還不覺得，現在嘴里火辣辣的。

    將手上的盤子放下來，回身見小奴隸還在擦眼淚，因著辣的緣故，臉上紅通通的，褚蔎開了一聽果汁，插上吸管遞過去：“先喝一點，難受應該和我說的，這樣我就不喂你吃那么多辣了?！?/br>
    芮梔含著吸管連吸了好幾口，嘴里的辣味漸漸解了，見主人一副擔憂又似乎歉疚的樣子，心里跟著歉疚起來，小聲道：“其實是奴……自己想吃……”

    “傻丫頭?！瘪沂J心里暗自嘆氣，臉上露出笑容：“下面這幾份都不撒辣椒粉了，刷蜂蜜吧?！?/br>
    見主人笑，芮梔以為主人的心情又恢復愉悅，跟著笑起來，點頭稱是。

    不一會兒，剩下的幾盤都上了桌，小桌子一下就擠滿了，褚蔎將果汁都拿到桌下，沙拉也拿到桌下，才勉強放開。

    褚蔎把相機架在一邊，對準她們坐的地方，設置了自動拍攝，隨后拉著芮梔一起坐下來。

    舉著果汁，褚蔎一笑：“小阿梔，碰個杯，祝你生日快樂?！?/br>
    考慮到是在野外，小奴隸又沒有喝過酒，褚蔎沒有開酒慶祝。

    “謝謝主人?！避菞d笑瞇了眼。她見過這樣的禮節，雙手舉著果汁，將杯口碰到主人杯子的杯身上，欠身道：“主人安康?！?/br>
    她捧著果汁，沒有動，等著主人先喝。

    褚蔎失笑，扶著額：“小丫頭，今天是你的生日，后面那一句不應景，而且應該你先喝?！?/br>
    芮梔愣愣的，她不懂這些，眨著眼睛，遲疑著開口：“那……那奴……喝了？”

    褚蔎笑著點頭，芮梔捧著果汁小抿了一口，酸甜的涼意潤在舌尖，身上的拘謹似乎也少了很多。

    褚蔎把幾個刷了蜂蜜的盤子挪到芮梔那邊：“你吃這些，你喜歡蜂蜜?！?/br>
    “謝謝主人?！避菞d兩眼彎彎，一想到吃蜂蜜就止不住的笑。

    兩人坐在露臺上，一邊吃著燒烤，一邊有說有笑，當然大部分的時候是褚蔎在說，芮梔只笑著附和。

    等桌上的東西都吃完，芮梔的小肚皮吃的圓鼓鼓的，癱著手坐在那里，滿嘴滿手的油汁，身上也滴上了不少。褚蔎在一旁哭笑不得，推著讓她去洗手臺。

    一會兒，兩人把露臺上的垃圾也都收拾干凈，陸續到衛生間換了臟衣服。褚蔎拎著臟衣簍，準備把衣服都扔進洗衣機。

    “主人……”芮梔在一旁拉了拉主人的衣角，眨巴著眼睛，“您說，奴……奴來洗衣服的……”

    褚蔎一愣，這才想起來她之前說的話，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小奴隸很明顯當了真，一直記著這件事。略一思索，褚蔎把自己的那一件襯衫單獨拿出來，搭到水池邊，指著它說：“晚上洗，現在不急?！?/br>
    只洗一件？

    “不是……都洗嗎？”芮梔茫然的問。

    見小奴隸一副傻愣愣的樣子，要往自己身上攬活，褚蔎不禁笑起來，揉著她的小腦袋，說：“傻瓜，只有這一件是因為你弄臟的，你當然只洗這一件就好了。不是你的錯，不該你擔的事情，不用往自己身上攬，明白嗎？”

    芮梔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下意識的順從主人的話，卻又不明白，因犯了錯而帶來許多附加的懲罰，不都是這樣的嗎……

    小奴隸想不通，褚蔎也不急，只笑了笑：“想不明白沒關系，以后總會明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