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殺
芮梔喜滋滋的從家政那里拿到了積木和皮球。 “阿米,我們來玩游戲吧!” 菵米墊著被子靠在墻邊,抬頭便看見那一堆讓她被主人訓斥的木頭,瞳孔緊縮,支著身子坐起來,低著頭顫聲道:“主人…主人讓你來…罰我嗎?” 芮梔一怔,有些茫然的坐到一邊:“什么?我沒有見到先生?!?/br> “那…這些是用來做什么的?”菵米指著積木,神色恐懼。 “這是積木,可以用來拼各種各樣的東西?!避菞d仿佛明白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玩具,不是刑具?!?/br> 看著菵米的面色從驚訝到恍然到懊惱幾經變換,芮梔有些擔憂:“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明白我為什么…惹怒…主人了?!?/br> 菵米苦著一張臉,磕磕絆絆講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心上懸了幾天的石頭轟然落地,綿綿的委屈浮上心頭,酸酸的。她從未見過積木,哪里知道這個東西怎么玩…… 芮梔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她起初也沒見過積木,這些玩具她都沒有見過,是主人一個個帶著她玩,她才知道的??墒沁@樣的話肯定是不能和菵米說的。 “那…呃……我…我們不玩積木了,我們玩皮球吧?!避菞d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把積木推到一邊。 “我…我都想……都想玩一玩。請你教我?!?/br> 菵米拉著芮梔請求。她不知道主人為什么突然想要和她玩游戲,她想都學一學,她不想主人再一次有這樣的想法時,她仍然什么也不會,只會惹怒主人。 一整天,兩人都沉浸在這些簡單的游戲里,不知疲倦。菵米尤甚,第一次接觸這些玩具的她,開心的完全忘記了積木帶給她的陰影,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全國上下的公共銀幕和主流媒體都在實時直播普照之塔的莊嚴儀式。 今天,光塔將擁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 褚茶坐在沙發上,兩眼一下也不眨的看著屏幕里的jiejie,咧著嘴角不住的笑,眉眼間十分驕傲和喜悅。 奴隸室里,芮梔和菵米擠在一臺家政送進來的小平板前看直播??粗锩鎻娜莶黄茸鲋葜v的褚蔎,雖然聽不懂什么意思,兩人依然張著小嘴,又是驚嘆又是仰慕。 社會各界都處在或驚、或喜、或憂的截然不同的情緒里。 無論外界是如何猜測、如何考量,作為當事人的褚蔎始終不喜不悲,這讓廣嘉學者十分的滿意,越發覺得自己選定的學生極其優秀。 接連三晚游走在宴儀上,好不容易結束了各式各樣的儀式和應酬,褚蔎拜別老師,坐著魏寧的車離開。 兩人坐在后座上,車在自動駕駛。 “想不到大茶茶你竟然同意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困在光塔上?!?/br> “不喜歡,只是想通了。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br> 褚蔎知道魏寧的意思,無論是光塔還是刑塔,除了特殊活動,它的主人不被允許離開這座城市。就如同她的老師,繼承光塔以來,除了巡邊這樣的活動以外,再也沒有離開過。 大部分的群眾把雙塔看做是權利的象征,而距離它們越近的人越明白,它們就如同囚牢。 它們代表著權力,也約束著權力。 “你倒是想的開,我如果能像你們光塔這樣自己選,我可不答應?!?/br> 魏寧撇著嘴,與光塔不同,刑塔是魏氏的家傳之業,作為父母的獨女,她別無選擇。 “不談這個,我的提議你想的怎么樣?” 魏寧推開都快要湊到自己身上的褚蔎:“不怎么樣。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種事情答應下來,你們光塔受贊譽,我們刑塔可就得罪人了?!?/br> “怎么會?貴族和平民終究不到半數,且不說他們里面一定有贊同的,就說那些奴隸,肯定都稱贊你們?!?/br> “呸!”魏寧睨視著笑瞇瞇的褚蔎,“當老娘三歲小孩哄呢?奴隸的贊譽頂個屁的用。趕緊下車,老娘不耐煩看見你?!?/br> 車停在褚茶家的門口,魏寧推搡著,把哈哈大笑的褚蔎推下去。 你會同意的,魏寧。 望著黑色的車隊在夜色里漸遠,褚蔎神色復雜。 “jiejie!”褚茶早早得知jiejie今天要來,時不時出來望一望,終于見到jiejie的身影,咧著嘴拉她進屋。 “她們人呢?阿梔和阿米?!瘪沂J一坐下來,就問起兩個小奴隸。 褚茶笑瞇瞇的臉耷拉下來:“你一來就問她們,你都不問問我?!?/br> 褚蔎笑起來:“好好好!我應該先問你,你這幾天好嗎?” “我很好!”褚茶瞬間笑彎了眼,“她們在屋里,我去叫出來?!?/br> “誒!”褚蔎突然想到什么,拉住褚茶,“你讓阿米穿上衣服?!?/br> “知道了,jiejie。我哪一次讓她光著來見你?!瘪也杵擦似沧?。 沒幾分鐘,菵米和芮梔一前一后的出來。菵米跪在幾步外,芮梔怔了半秒,也跟著跪下來。 “小丫頭,過來坐?!?/br> 褚蔎見小奴隸呆愣愣的樣子,招了招手,眼中透著笑,這小丫頭幾天不見,越發可愛了。 芮梔圓圓的小杏眼一亮,幾天沒見到主人的生疏感瞬間消失,忙不迭爬起來快走幾步到主人身邊的地毯上坐下。 “主人!”稚嫩的聲音透著幾分不自覺的愉悅。 愛不釋手的摸著小奴隸的腦袋,褚蔎看向不遠處的菵米:“阿米也過來坐?!?/br> 菵米小心的偷偷瞄著小姐和芮梔,心中羨羨的,驟然聽見小姐叫她坐,微微怔愣,下意識看向褚茶。 褚茶撇了一眼jiejie,梗著脖子冷聲道:“坐吧?!?/br> 菵米連忙磕頭:“謝主人,謝小姐?!?/br> 躡手躡腳的爬到地毯邊上,學著芮梔的樣子小心的坐在邊緣上。 芮梔一時有些無措,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過于失禮和隨意,小心的看向主人,正對上主人含笑的雙眼,慌亂亂的低下頭。 “阿米,再過來一些?!?/br> 小姐又在召喚,菵米依然下意識看向褚茶,見主人沒有反對的樣子,戰戰兢兢的挪到小姐身邊。 “小丫頭,這兩天辛苦你了?!瘪沂J捏了捏小奴隸軟軟的臉頰,表示十分的贊賞。 “奴…奴不辛苦?!彪m然已經不是主人第一次夸她,芮梔依然激動的難以自己。 “阿米恢復的好嗎?”注意到菵米頭上的薄痂,褚蔎對菵米的暈倒多了幾分了然。 “托主人和小姐的福,奴已經好了?!比D米依舊十分拘謹。 “你們這幾天在做什么?” “奴和阿米在玩游戲?!?/br> “哦?你們在玩什么?” “有玩積木和皮球,阿米很喜歡?!?/br> 驟然被點名,菵米有些不自然:“奴…奴不會,多虧阿梔教奴?!?/br> 提到積木,一直不做聲的褚茶也不禁豎著耳朵聽。聽菵米說她不會玩積木,先是不相信,后又想明白了幾分。正是,以她的經歷,應該見都沒有見過積木才對。 意思到自己的沖動,褚茶心里十分別扭,悶著頭喝茶,一句話也不插入,只兩眼時刻注視著。 褚蔎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話,時不時夸幾句,摸摸她們的腦袋表示贊同。兩人漸漸都放松下來,尤其是菵米,臉上竟也現出一絲笑容。 褚茶在一旁看得驚奇,摸摸腦袋就可以讓奴隸親近自己嗎? 一直聊到深夜,褚蔎借了褚茶一輛車,準備帶著她的小奴隸和家政回家,她開出來的車留在光塔了,要另找時間叫人去開回來。 “被子就還是鋪在這里吧,留給阿米睡?!币驗檐菞d的原因,褚蔎對菵米也頗有幾分喜愛。 褚茶沉默了幾秒,點頭答應。菵米連忙跪著表示感恩。 送走褚蔎,褚茶坐在沙發上神色莫名的注視著自家奴隸。 菵米剛放松沒多久的身心隨之緊繃起來,跪著退到地毯外,不敢抬頭。 “過來?!瘪也杞舆B跺了幾下腳。 菵米心里一顫,遲疑了一下,跪到主人腳邊。 褚茶屏息,捏了捏手心,僵硬的伸手,放在身前的小腦袋上。 菵米驚慌的抬頭,臉色有些泛白,又慌亂的低回去,僵著脖頸不敢再動。 褚茶手一僵,豎著眼睛跳起來,正要發火,忽然見菵米因自己的情緒而嚇得跪趴在地上,心里莫名一顫,沉默半晌,終于開口:“別跪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br> 眼見小奴隸落荒而逃,褚茶狠狠踹了沙發一腳。 明明和jiejie一樣的動作,為什么這小笨蛋的反應差別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