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好看
然而,時遇剛到,便被通知說白澤最近有事,出門了。 于是,沒見到人的時遇只好拿著白澤提前交代弟子給時遇留著的納戒,回去了。 納戒里的東西,時遇掃了一眼,便知道那是白澤給給準備的元嬰期丹藥,各種功效的丹藥應有盡有,從初期到后期的,一應俱全。 時遇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白澤待他,真的是無微不至,予取予求。而反觀他,好像什么都回報不了…… 時遇有些躊躇,自從他與白澤更進一步后,他反而不如以前自如了。他明白,一段關系,是靠兩個人共同經營而維持的,可單單只是一方付出的話,這段關系,又能維持多久呢? 手中的丹藥,一下子仿若千斤重,他的思想在退還與接受中來回搖擺。 丹藥本身就是白澤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顆丹藥都耗費了他不少的心力,如果退還給他的話,不就是在無視他的好,踐踏他的心意嗎? 可如果接受,自己又無法心安理得,總覺得自己像他養的小白臉一樣……好吧,時遇其實挺覺得自己像小白臉的,畢竟關系不一樣了嘛。 以前長輩給晚輩送點東西,那還挺正常的,反而撒撒嬌,說幾句好話,也就差不多了唄,可現在……撒撒嬌,說幾句好話,然后再天雷勾地火一番……呃,他是在用身體換丹藥嗎…… “……” 時遇無語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么,管他有的沒的,給了就拿著唄,反正白澤煉都煉了,要是自己不要,白澤送給別人,那自己也不樂意啊。 他的東西,就算是放在柜子里積灰,別人也休想染指。 昊天宗招收弟子是在半月后,這半個月里,時遇又將以前沒看完的功法拿了出來,繼續修煉起來,其中特別是那本,他可算是有時間好好修煉了。本來一入金丹,他就打算修煉的,但他事情太多,他忙著煉丹和晉級,早就將之忘到了一邊,直到現在才重新拾起。 畢竟他快要出宗歷練了,這種改頭換面之術,可以說是行走江湖之必備了。 也許是境界和眼界的提高,往日晦澀難懂的功法,此刻就如大白話一般,一目了然。 時遇很順利地在半個月內修煉到了二層,此時的他,不僅能改變樣貌,連身型根骨,都能隨心而變。 還不錯。 時遇拿出鏡子,摸著一張陌生的臉,滿意地笑了笑,而后散去功法,便回原貌,便趕去招收弟子了。 昊天宗六十年招收一次弟子,招收的弟子有兩種。 一種是幼童,會在年滿六歲之際,被長輩帶來測量根骨,需要說明的是,這里只接收雙靈根和單靈根的幼童。畢竟從小培養,是一件很耗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天賦太差的話,便會吃力不討好,宗門當然不會要。 而招收的另一種弟子,則是散修或者從下游宗門和附屬家族過來,想要得到更好的資源的弟子。這類弟子一看天賦,二看根骨。若是能在三十歲之前入筑基,五十歲之前晉級金丹的,便有機會加入昊天宗。 當然,這只是說有機會。 天賦和根骨只是敲門磚罷了,修士的心智同樣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若修士是靠資源堆積上去,又無半點堅毅,貪生怕死的話,昊天宗也是看不上的。 弟子總共招收一百名,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在經歷了測天賦、根骨和心智后,選出前兩百名進行擂臺決斗,勝者出,敗者退。 招收時間為半個月,首先在昊天宗山腳下的昊天城進行根骨測試。 時遇和其余九名核心弟子跟在劉長老身后,劉長老負責總攬全局,而他們十個,則分別負責十個測試地,幫修士測試根骨。 前來參加的修士有很多,大概有一萬人吧。畢竟六十年才招收一次,對于一些在底層掙扎的修士來說,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 光是測量根骨,就耗費了五天時間,來的人魚龍混雜,時遇覺得眼睛都看麻木了,第一天還好,算得上盡心盡力,連帶微笑,可到了后面,他連眼皮都不想搭一下,合格的就扔一塊木牌,不合格的看都沒不看一眼。 到了最后,只剩下兩千修士。 “后天的心志測試,要不我幫你吧?!睍r遇剛從測試臺起來,一道聲音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時遇望去,見是裴御,笑了笑,揮了揮手道:“小事?!?/br> 一萬多名修士,如果單靠一位長老和十名核心弟子,那也是有嗆的,自然而然,也會需要不少內外門弟子幫忙維持秩序。 至于裴御,他為什么出現在這里,時遇猜測是為了賺一些宗門貢獻點吧,畢竟有些資源,像什么功法、靈寶,他師父也不一定有,或者他有的裴御也用不上,若裴御他不自己賺取貢獻點的話,早晚喝西北風。 裴御聞言,點了點頭,“好吧?!?/br> “要不我請你吃飯?”裴御又說道。 “呃……”時遇想拒絕,可看著裴御越皺越深的眉頭以及似乎是期切的眼神,時遇只好回了句,“好?!?/br> 于是,任務結束后,時遇便同裴御來到了昊天城中最大的酒樓——來福茶樓。 裴御要了個包廂,他不喜歡熱鬧。 菜上得很快,兩人點完沒多久,便都上齊了。 因為兩人也說不上多熟,吃飯也斯文,因此,吃飯的時候,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直到兩人同時去夾最后一塊rou的時候,裴御才猛地收手,抿唇說了句:“你吃?!?/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時遇也不是餓死鬼投胎,便將手中的rou夾到了裴御碗里,“你吃吧,我已經吃飽了?!?/br> 裴御愣了片刻,沒說話,只是默默夾起rou,吃了下去。 牙齒咀嚼,嘴唇開合,沾了些油水的粉唇此刻顯得霎時光澤,時遇看了一眼,便挪開了眼。 吃飯這么斯文,難怪搶不過我。 “給你?!迸嵊蝗荒贸隽税焉茸?。 時遇愣住,望著裴御手中通體幽黑,帶著一絲古韻的扇子,有些不解,“這是……” 裴御說道:“上次見你看了我那炎火扇幾眼,便猜測你可能喜歡,但那把扇子已成了我的本命法器,所以我無法將炎火扇給你?!?/br> “不過,我后面還是買了一柄扇子,但只是柄四階,算不得很寶貴……如果你看不上的話,那我——” 裴御話音未落,時遇便拿過了扇子。 他覺得自己那日也沒有干些什么,可裴御怎么就像欠了他好大人情一樣,這般客氣?要知道,第一次在飛舟上遇見他的時候,他還對自己冷言冷語,愛搭不理的。 現在便收著扇子吧,再貴的,他也不好意思要。 “謝……”時遇“啪”的一聲打開扇子,一句“謝謝”還沒說完,便被扇面上的畫像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那畫面上,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年郎站在一片花田中,微風輕掃,花朵搖曳,少年郎束起的長發被吹起,一雙目若朗星的眼睛望向了自己。 “……”如果他的眼睛沒瞎的話,這個人……是自己吧。 兩年前,他、裴御和賀簡言還在一起上課,那一日需要照顧的靈草,是白玉玫瑰,自己當時就站在玫瑰田里……呃,他不記得當時有沒有跟裴御打招呼了。 反正畫像上,就是自己站在白玉玫瑰田里。 也就在這時候,他突然間想起,賀簡言好像還送了他一大束雪玉玫瑰來著?好像還在納戒里? “這是我?”既視感太強的時遇,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迸嵊c了點頭,他的臉上,此刻好像涌上淡淡紅暈,也許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吧,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說道:“這種扇子很常見,你是少宗主,我想你是看不上的,所以……所以我就畫了幅畫,這樣的話……也許不會顯得……太普通……”說完,裴御不知怎的,突然將時遇手中的扇子拿了過來,“是不是畫得太丑了,我……我畫技不精,若是嫌棄的話,我再想想別的禮物吧?!?/br> “啊……沒有,挺好看的?!睍r遇愣愣地說道,畫得挺好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居然這么帥呢,只是……只是總覺得有些詭異。 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奇怪。 “你喜歡嗎?”裴御握住扇子,語氣有些緊張。 “……喜歡?!笨傆X得哪里不對。 “那我……”裴御慎重地將扇子放到了時遇手中,并遲遲沒有松手。 “呃……”時遇在拿與不拿中徘徊,如果不舍得,就拿回去嘛,干嘛一直抓著啊,到底給不給我啊。 “很好看?!迸嵊蝗徽f道。 “……什么?”時遇摸不著頭腦。 裴御臉好像紅得有些明顯了,“我說那日,你很好看?!?/br> “……”時遇腦袋有些宕機了。 “不是!我不是說你只有那日好看的意思,你每日都好看,我的意思是,那日,你很好看……”裴御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垂頭道,“抱歉,我不太會說話?!?/br> “……沒事?!蓖瑯诱f不出話來的時遇。 “我——” “扣扣!” 敲門聲傳來,裴御的話被打斷,手也頓時收了回來,他顫了顫指尖,冷聲對門外問道:“何事?” 小二恭敬道:“前輩,小的是想問一下,前輩們吃完了嗎,是否還需要添菜或者吃酒,本店新出了一種酒,名叫醉千年,只喝一口,便——” “不需要?!毙《€沒說話,裴御便冷冷地說道。 “??!前輩饒命,前輩恕罪,小的驚擾了前輩……”小二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惶恐起來。 “沒事沒事,你過來收下桌子吧?!眲傔€好好說話的人,一下子冷了臉,時遇內心吐槽了兩句,也不好真讓小二一直道歉,便開口叫小二進來了。 小二顫抖著身子走了進來,面上帶著畏懼,但幸虧手腳很利索,才沒有讓裴御更加不耐。 “你說的那什么醉千年,好喝嗎?”待小二收好桌子,時遇才好奇地問道。 小二先是瞄了眼裴御,見他雖然冷著臉,但沒有制止自己的樣子,便咳嗽了一聲,壯著膽子,恭敬地說道:“好喝的,前輩,這個醉千年,是本店新推出的酒,酒香醇厚,普通百姓只要聞上一口,便會醉得不省人事,睡他個三天三夜,所以,這款酒是專門針對修士們出的一款酒。打的招牌,便是連元嬰期強者喝上一口,也要暈他個一盞茶功夫?!?/br> “哦?”時遇頓時來了興趣,“那就先來兩壺吧,我看看味道如何?!?/br> “好的,前輩,請您稍等片刻!”小二頓時興奮起來,推著餐桌快速走了。 “時遇,你……”裴御望了他一眼,“喝酒不太好吧?!?/br> “不礙事,試一試,沒關系?!睍r遇手“嘩啦”一下,扇子便驀地張開,時遇一邊扇著風,一邊笑著道。 也不知是時遇人太瀟灑,還是裴御有些不好意思直視自己的畫,待時遇說完,裴御便轉過了頭,靜靜地等待酒到了。 “挺香的?!毙《松蟻砗?,時遇便給兩人都倒了一杯。 “味道不錯?!睍r遇喝下一口,贊嘆道。 話說,這好像是他穿越到修真界,頭一次喝酒? 唔……可把孩子感動哭了。 時遇又倒了一杯,咕嚕兩下喝完,而后望向裴御,疑惑道:“你光看著我喝干嘛,你不喝嗎?還是喝不了酒?!?/br> 裴御搖了搖頭,垂眸望著桌上那白玉杯子里清澈的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喝,那就給我咯?!睍r遇見他發呆,便一把拿過他眼前的酒杯。 “……” 裴御的目光瞬間隨著酒杯移動,他親眼見著那修長有力的手扣住酒杯,往那鮮紅的嘴唇送去,接著……好像沒喝到,裴御便覺自己嘴唇一涼。 “快喝吧你,味道挺不錯的,總看著我喝,多沒意思啊?!闭f著,時遇又將酒往裴御唇上靠了靠。 裴御像是呆住了一般,木訥地張開了一小口,薄唇輕啟,時遇將整杯酒喂入…… “咳咳!” 裴御一下子咳嗽起來,也許是酒水太烈,辣了喉嚨,裴御的臉頓時漲紅起來。 “呃……抱歉?!睍r遇有些尷尬,他好像多此一舉了。 時遇拿出一塊手帕,替裴御擦了擦嘴,而后將手帕交給裴御,“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不會了?!?/br> “沒事的?!迸嵊鶕u搖頭,握住手帕的手瞬間收緊,他的嗓子被辣得有些喑啞,聽著雖然低沉了很多,但也沖淡了其中的冷意。 “……”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過冷淡一下,裴御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很好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