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我很想睡一覺，但是眼睛一閉上就滿腦子都是譚肆，過去的現在的，總是揮之不去。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譚肆什么時候回來，我這會兒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

    剛下地，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我的褲子還在外邊！更要命的是，我不確定外邊現在有沒有人，是不是開著門……

    只能先試探著開門瞄一眼了，就像一件特別刺激的事兒似的，我都忘了手還被捆在一起。

    身體已經做好了尷尬的準備，上手開門之時卻被憋了回去。

    “怎么回事？”譚肆把門反鎖了！

    我真是醉了，這會兒連手機都沒有，而且休息室里也沒有個座機，我現在完全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作了大死的譚肆到底怎么回事！想故意搞我？完全沒必要……

    于是，我盯著床頭的鬧鐘直到把自己催眠睡著了。

    中途一半的時間浪費在了用牙把領帶打結咬開上，另一半耽誤了我更多的時間，是用在了思考陳燁是不是真的等了我好長時間和下次怎么跟他解釋這件事。

    譚肆把我叫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了，我睡多了身體還有些發軟，在床上蹭了蹭。

    “我要請兩天假?！蔽冶е蛔拥?。

    譚肆坐在旁邊，把衣服疊好回頭看著我：“做什么去？”

    “不知道，就是不想看見你?！?/br>
    “為什么？”譚肆側身躺了下來，“我怎么了？”

    譚肆繼續追問：“因為我不讓你和別人出去？”

    我一下來了脾氣，仍舊心平氣和地說話：“是，不止這樣你還把我關在這里近十個小時?！?/br>
    “譚肆，我不是你的寵物，我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搞得我很狼狽?！彪m然這樣躺在一起說話很沒有氣勢，我仍舊拿出我覺得十分不高興的態度來。

    他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說的對，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嗎？”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在我的印象中，就算回到過去，譚肆也沒有說過關于道歉這樣的話，所以在此刻我聽來格外的出乎意料。

    可是我怎么越咂摸越不對勁？！

    突然反應過來的我一腳把他踹了下去，這會兒我只覺得臉頰發燙心中氣血翻涌。

    沒等我說話，譚肆一邊說著一邊爬了起來，“怎么了？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還是你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自尊心被嘲笑了？”

    胸膛劇烈起伏著，從他咬著牙跟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里，都藏著一把刀，每一刀無比精準地捅進我的心臟。

    他就是那個持刀行兇的罪魁禍首，覺得刀扎在我身上還不夠過癮，又握住刀柄在我的心上狠狠打轉。

    我完全無法反駁他，最后被氣得笑了出來。坐在床上捂著臉，“你說的沒錯?！?/br>
    過去我是個卑劣的人，我不否認，就算他報復我也無可厚非，只是我無法忍受他這樣的嘲諷罷了。

    “唐煜，你仔細想一想，你都受不了我這樣，我憑什么要受你冷嘲熱諷欺負霸凌？”

    此刻的譚肆站在我面前，卻完全不同往日，我就要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了。

    “很有意思吧，”譚肆說著，一手撫上我的發梢，“所以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實際上你就是賤而已?！?/br>
    尊嚴這兩個字在譚肆的言語間轟然崩塌，我心里涌上一股酸楚，想來也是活該。

    “我賤……”可是一想到這，卻又是另一種感覺，“我承認，先撩者賤?！?/br>
    我看著譚肆，忽然就脫口而出，“我犯賤到此為止了，以后……也別說什么以后了，您這尊佛我是伺候不了了?！?/br>
    譚肆沒想到我會這么說，臉上閃過幾秒鐘的錯愕，愣在原地看著我穿衣服。

    其實我能忍住沒動手已經是很不錯了，今時不同往日，我還想給自己留一點體面。

    本該是越來越輕松的，可是這會兒我并沒覺得放下了什么，這樣任性的后果有很多，我要怎么和我媽解釋公司的事，還有離開公司之后我要做什么……都沒想好。

    一瞬間有些后悔，怎么都這個年紀了做事還是這么沖動，還學不會給自己留點余地。

    也知道譚肆這樣的性格斷然不會給我臺階下，就沒想著回頭，出去的時候還撞了人，這個人我知道，是耿知秋，他們關系貌似很好，好到下班后耿知秋還能進大樓來找他。

    一出來就感覺外邊風好大，我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風吹得臉上發涼，用手一模才知道原來流淚了。

    難怪剛剛耿知秋看我的時候眼神不對。

    吹了一會兒風我才緩過來，快步走向停車場，一路上都在想，本來今天譚肆的意思是晚上我會和他在一塊兒，盡管中間過了這么久，但是他也不可能會料到我跟他翻臉，然后耿知秋恰巧在這個時間出現。

    一切太過巧合，不容我再深究其中原委。

    想著家里還有不少客人，我回去也是睡不著，一時間竟然沒了去處。

    手機在兜里震動了幾下，我后知后覺拿出來看上面的消息。

    是陳燁，他把地址發過來，但是又臨時有事不能去了，之后就是剛剛問我下次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把手機丟在一邊，心里煩。

    車里有些悶，我抬手解開了襯衣上邊的口子，這時才想起來，領帶被我忘在辦公室了。

    看著空落落的手上還有幾分悵然，領帶就不要了，反正拿著也沒什么用處，只是手腕上還留著被蹭紅的痕跡。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嚇我一跳，是陳燁。

    “小朋友……”

    “什么事？”

    陳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似乎不太高興？”

    “是嗎？可能是累了?！蔽也⒉皇呛芟胱屗肋@會兒我的狀態，但是言語間仍舊無法掩飾那份失落。

    “在公司？我去接你吧?！币矝]有問我需不需要，陳燁總是這樣。

    我長嘆一口氣，發動了車：“你等我一會兒，老地方見?！?/br>
    我要回家換身衣服，就現在身上的衣服，實在不適合出門見人，也不管陳燁有沒有時間直接敲定了去處。

    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在卡座里等我了，天色已晚正趕上了人多的時候。

    我上來沒說什么直接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還被嗆到了。

    陳燁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伸胳膊拍著我的后背，“著什么急，酒不就在那里嗎?！?/br>
    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了嘴，我靠在卡座上，長腿一伸搭在桌上。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陳燁像個啥事都沒有的人，自顧自喝著酒，眼神始終沒正經落在我身上。

    “不是覺得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嗎，聯絡聯絡感情，怕咱小朋友忘了這個叔叔?！?/br>
    呵，花言巧語說得好聽，就是不打算說正事了唄。

    我朝他擺擺手，下一秒酒杯就進了手里，“這話里外我都不是人??？”

    陳燁抿著嘴，隨手拿起酒杯：“叔叔收回讓你里外不是人的話，你覺得怎么樣？”

    “嘁，叔叔哄人可是一套接一套的?！本票嗯龅穆曇羰智宕?，喉嚨吞咽的聲音也是如此。

    陳燁哄人確實有一套，不過用在我身上并不是那么受用，畢竟他對我不懷好意，我對他也是多方戒備。

    也不知道他今天拿的是什么酒，這么容易上頭，我就算意識還是清醒的，但是身體已經不太受控制了。

    整個人從內而外的累，抬胳膊都不是很容易。

    “陳燁……”我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

    陳燁似乎沒聽清，俯下身來問我說什么，我推了他一下，心煩。

    “你他媽給老子喝得什么酒？”攢足一口氣吼了出來，說完還蹭了個舒服的位置看著他。

    陳燁皺著眉看我，似乎不太理解我為什么這么暴躁。

    “你沒吃晚飯嗎？”

    我搖頭。

    “啊……”他猶豫了一下眼神暗淡下來，“那我就不好意思了?！?/br>
    沒等我明白陳燁這句話的意思，他整個人已經壓了過來。

    “陳燁！”

    猛地將人推開，我整個人往后挪了一下，語氣不善：“你他媽腦子里頭就這點兒破東西了吧？”

    如果不是酒勁兒太上頭，我這會兒就該甩臉子走人了。

    “心情不好可以跟叔叔說一說嘛……”陳燁很自覺的做了一個退讓的姿勢，安撫著我的清緒。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沒有一丁點兒退讓的意思，他說：“我叫你出來，除了這點兒心思之外，很難有別的想法了?！?/br>
    我皺著眉頭看他，非常后悔叫他出來。

    “別得寸進尺！”看著陳燁越發靠近的動作我連忙厲聲喝住。

    陳燁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在我耳邊吐出曖昧的語氣：“小朋友這下可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了?！?/br>
    “把柄？老狐貍你可真畜生……”我咬著牙根子說出來的話不知道陳燁聽沒聽進去，他的聲音我聽不太清楚了，只覺得眼皮好重。

    一剎那心頭翻涌著，我不甘心就這么被陳燁帶走，跟他走后會發生什么我能想得到，但是不一定能夠接受得了。

    我很難想象出陳文攸知道這事之后是什么樣的狀態，很難想象他會跟我說什么做什么……

    而后，我的世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