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婚禮再相遇
8. 前女友的婚禮在長安街帝都大飯店。 有一點常識的人會知道,在帝都,酒店之類的哪怕帶最高星,也比不上XX大飯店。長安街上的大飯店很多是政府性質的賓館,接待外賓或者政府人員。 吳天野被特邀成為新郎的伴郎。不用管新郎本人在想什么,他本人也是吳天野跟如意的校友,比他們大兩屆。如意是吳天野前女友的小名。新郎半輩子最悔的事情之一是游戲人間太過分,讓吳天野趁虛而入,把了他原本后宮最靚的花,等他回味過來,想要浪子回頭,發覺心尖玫瑰已竄成人間狂花。 新郎有多嘔就有多恨。吳天野一身正裝,陽光燦爛地跟其它伴郎站在他身后,如意的視線時不時就挪過去。這對狗男女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他周圍的朋友、同僚扒瓜扒得嘴都快咧開了。 新郎的確狼人,還能春風滿面。 “如意,我表兄兼大老板也到了,我接一下他?!毙吕商燮ぷ痈履镎f話,“還有,給點面子?!?/br> 如意撩了撩白紗,像是迫不及待他趕緊走,“那你去吧,你表兄是個大人物,好好接待。我發財靠你了。不用著急回來?!?/br> 新郎正要匆匆離去,轉眼一看如意正擠著吳天野的方向去,他調頭拽走了吳天野。不給雙方一點機會。 吳天野:“學長?” 新郎:“閉嘴!誰是你學長!” 吳天野無奈,他近來開始心生退意。他的勇氣在慢慢凋零,他擠不進去自己曾經向往的理想之門,曾經打開過一小扇門,被直接踢了。 新郎帶著伴郎一起出了酒店大門,正好一輛黑色型號的賓利停了下來,門童打開車門,來荀從里面走了出來。 吳天野驚訝會在這里遇到他,他竟然會是如意新郎的表兄。更可怕的是來荀穿的衣服跟他一樣,也是伴郎的禮服。禮服穿在他身上,跟穿在其它人身上,已經不是一個概念,新郎本人已經足夠英俊,但是來荀光是站在那里,直接能把所有人PK成渣??匆谎坌吕稍箲坏谋砬榫椭懒?。 來荀這次看吳天野已經收斂多了,尋常人不會覺得有什么,不過歷盡千帆的新郎在某些方面別具才華,豺狼虎豹之流沾點腥就能尋著獵物。所以他換了一幅表情,憐憫又復雜地看著吳天野,又轉頭對著來荀,“大表兄,你們……原來認識??!” 來荀點頭承認:“我在追他??!”在吳天野驚悚的目光中,他又說了下一句話,“可是他拒絕了我?!?/br> 新郎對吳天野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憐憫來形容,那是敬佩烈士的表情。 9. 婚禮請的人不算太多。依流程,其中有一項新郞去接新娘的儀式,伴娘們先將門堵死,要了一波紅包。等把新郎伴郎們放進來以后,第二輪是做游戲,要求伴郎們抽簽,按抽到的簽上的內容表演,唱歌跳舞踩釘子都不刺激,伴娘團墨跡了半天,新郎只好親自下場出題。 奇葩的事情來了?,F場的伴郎們被抽到號的要求跳脫衣舞,不過分,也就脫個上衣跟褲子,反正現在天還寒,一般在里面都會多套一條薄羊毛保暖,無傷大雅。但如果不會跳,那就要在現場抓個同性舌吻,對方還不能拒絕。 這是個王八蛋行徑,吳天野臉都要僵了。不過現場氣氛卻因為這個很是熱烈。 新娘察覺到吳天野不對,對新郎怒目相向。 這更加讓新郎無比急迫地要把吳天野推入另一個世界。 嘉賓們想看來荀抽到這支號,這會很有戲劇性。架不住新郎求生欲極強,很想與新娘白頭偕老,于是作弊讓吳天野抽到了號。吳天野于是又變成了那條站在繁華街頭迷茫的咸魚,看著別人狂歡。 來荀站在這些人當中,半挽著袖子跟其它人一起起哄,一只手臂隨意搭在其中一個人肩上,視線仿佛心不在焉不在他身上。 但某些瞬息間吳天野又會真切感受到來自對方渴血的眼鋒,讓他從內到外的疼痛。 這是吳天野見到了來荀的另一面,他從未想過來荀也能像一個世俗的年輕人,跟賓客們混在一起。他刻板印象中的來荀高高在上,對他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下一個瞬間,他腦子警醒,居然要跳脫衣舞。又下一個瞬間,他腦子開始沉淪,跳個舞給狂歡的觀眾助興而已,今天是大喜之日,他可以滑稽地戴上Joker的面具。 吳天野撓了撓頭,半邊身體微弱地傾斜,臉龐微側,視線向下,睫毛顫抖,他看起來脆弱又靦腆。他清了清嗓門:“行,我給大家跳個脫衣舞!今天學長跟我團支書結婚,我……我我豁出去了!” 有人哈哈大笑:“吳天野,你跳哪門子脫衣舞,你不如找個伴郎親一口!” 吳天野居然真讓工作人員放音樂,讓大家騰出點地方,伴著音樂扭了一段。 新娘本來要找新郎扯皮,吳天野這一跳,讓她撲哧一笑。新郎滿臉問號:“笑什么?” 如意扯過他的領帶,對他說:“我教的?!?/br> 新郎:“……” 吳天野自己跳的怎么樣他自己不清楚,反正音樂在放,身體在扭,衣服在脫。有人在底下喊:“跳的性/感呆了!”然后加入。要不是新郎新娘制止,這里說不定會變成白日大型蹦迪現場。 總歸鬧下來,吳天野腦子糊的差點沒站穩。來荀拎著他的衣服穩住了他,他身上的溫度跟他的想法直接傳達給他,“本來有一個機會,你為什么不過來吻我?” 吳天野覺得他不光危險,還有點瘋批。 晚上這群人被安排在飯店住下。 吳天野被有人心灌酒,醉的一塌糊涂,等他稍微清醒一點,發現自己置身在其中的某個房間,抱著一張歐式軟椅半坐在柔軟的地毯上。 他的禮服已經被脫下,只穿了里衣,身體修長、健康,呼吸帶著rou/體起伏連綿,泛著醉與熱的氣息。 來荀衣冠楚楚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戴著眼鏡,端著一杯紅酒,凝視著他。 吳天野請求他:“你能不能放過我?” 來荀不知道在回想什么,他充滿矛盾:“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同類人,但你似乎不這么以為?!?/br> 吳天野對他褪去害怕,神色變得鎮定,試圖跟他談判:“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只是動了動嘴,就讓我摔得鼻青臉腫……我想恢復正常的生活?!?/br> 來荀依然冷靜、專注地凝視對方,吳天野被他看的想把自己身體的每一處都珍藏起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如果有如果,吳天野會繼續平庸、機械地過下去。 莊子的神話故事,龍子混沌至純,倏和忽憐它,為之日鑿一竅,七日混沌死。 來荀想著這個故事,反問他:“如果按你說的,你想恢復正常生活,你為什么不答應我?” 吳天野聲音開始顫抖:“答應了你,我就完蛋了?!?/br> 來荀像是在安慰他:“你不會完蛋的,你只是遇見了我?!彼χf,“我也遇到了你。有一點點不幸?!?/br> 來荀打開自己的手機,調出某個文件,那居然是吳天野在洗手間手/yin的視頻。 那是吳天野第一天見到宗爾瑾cao人的時候,他手/yin完之后在洗手間埋聲痛哭。 宗爾瑾當然不會告訴他,那是他跟來荀兩個人的約炮場。兩個人淵源很深,愛好有某些相近,為了相互遮掩,或者一些別的什么原因,于是共同置辦了某些房產。其中一位主人經常過去玩耍,而另一位主人喜歡俘虜新鮮的東西,愿意等待。 為什么來荀會緊抓著他不放?因為一瞬間動心這件事情,是雙向的。 只不過來荀認為心動這件事情可恥可笑,他只想cao人,吳天野卻懷疑自己變態,他所有的人生經驗都在告訴他,這是一個不能容于他心的動心。 吳天野看著視頻里的自己,他那時看完宗爾瑾的現場,躲進洗手間,想著來荀。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來荀,英俊的人渣,還在誘騙他:“難道你不想嘗試一下嗎?女人無法滿足你,但是男人可以。你至少要知道,一個人能夠擁有無限種可能性?!?/br> 吳天野冷靜地想道,他如果在今天答應了他,他們之間的拉鋸戰便不會太長。他唯一的痛苦是克服自己三十年來的觀念,以后是克服被拋棄的痛苦。但他從此會很安全。 因為來荀如愿以償:路過他,得到他,破壞他,拋棄他。他們之間就會永別。 這個人是一個魔鬼。吳天野跟他第一次對眼的時候,就清楚知道自己要完蛋。他那樣拒絕他,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活路,也希望他能多凝視自己一些時間。 對面的人多么脆弱啊,來荀想道,他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在迷路。 他現在在考慮直接強/暴對面天真的成年人,就rou/體暴力層面,他其實跟宗爾瑾差不多。 他換了一種表達:“我們要不談個戀愛?” 他真殘忍。 唯一不同的是,來荀喜歡由內而外摧毀一個人,再重新塑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