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皇宮太大了吧，顧晨這次過來，花了半小時，比上午那次，足足慢了一刻鐘。

    顧一有些不爽，于是讓他顧晨跪了一刻鐘，自己則享受著顧十六的捏背服務。

    “你說，我是不是飄了?！鳖櫼辉谀X海里向系統問道。

    “你是皇帝?！毕到y冰冷的傳出。

    只是，這聲音雖然冰冷，但顧一也能毫無阻礙地聽說其中的諷刺之意，顧一輕笑一聲，懶得再跟系統談論人生道理，手往后面一拉，很快便將顧十六拉到自己懷里。

    顧十六身體僵住，身體的肌rou記憶讓他忍不住警鈴大作，可抱住自己的，是主人，這又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平時暗衛都是隱于人后的，現在突然毫無顧忌地讓他出現，又讓太子瞧見，是不是說明……太子，就是他以后的主人？

    但這念頭，不過是一瞬間的閃現罷了，他要效忠的，只有顧一，也只能是顧一。

    顧一活，他活。顧一死，他死。暗衛的命運，從成為暗衛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

    顧一將人拉到懷里后，便覺得很有分量，跟可以說是骨瘦如柴的顧晨相比，顧十六的身材，無疑更結實一些。

    顧一想，這個cao起來，一定很帶……

    還沒想完，顧一便后悔了，該死的性癮，說是抑制住了，可這滿腦子黃色廢料，是什么鬼？總不可能，自己真是老色批吧??？

    “你終于看清了自己?！毕到y突然說了句。

    “滾，一定是這荒yin無度的皇帝生活影響了我?！鳖櫼获R上回道。

    “……哦?！毕到y毫無感情，只有敷衍地應了一聲。

    顧一沒理會系統了，他估摸著時間，覺得顧晨跪得差不得了，便叫顧晨起來了。

    顧晨恭敬地說了句“謝父皇”，便暗自咬著牙，忍著有些發脹的腿，面不改色地站了起來。

    顧一可懶得管他的小動作，上個世界，可讓他對顧晨這人，不說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吧，但該知道的，可是半點不落。

    他的心么，不用切，也知道是黑的。

    雖然按照上個世界的記憶來看待顧晨，是有些刻板印象了，可自己就這個樣，他也沒辦法。

    而且，按道理說顧晨在皇宮生存這么久，要是不會裝點，這……說不過去吧。

    顧一指了指桌上的折子，“改吧?！?/br>
    顧晨應了聲“是”后，默默坐到了顧一的對面，而后拿起奏折，默默批閱了起來，至于顧一抱著的顧十六，他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似的，目不斜視。

    顧一一邊覺得倆人的父子關系岌岌可危，一邊卻又不想顧晨與他只是父子關系，畢竟上個世界睡了那么久，總不可能……沒有半點感覺吧。

    “上個世界是上個世界，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你不要混為一談?！毕到y說道。

    顧一聞言，“切”了一聲，“你剛剛還說我就是皇帝，沒什么不一樣呢?！?/br>
    “……這不一樣?！毕到y沉默了一會，說道，“也許……他們只是……名字一樣?！?/br>
    “哦?！鳖櫼环笱艿貞艘宦?，“也許？你說你好歹是個系統，一個精密且超高科技的……芯片？反正就是很厲害的一個東西，怎么可以用“也許”這種不確定的詞來侮辱你超高的推算能力和預知未來的本事呢？”

    “……”系統不說話了，默默潛水了。

    顧一撇了撇嘴，系統一到這種“誰是誰”這種也許有點形而上學的問題時，就會選擇敷衍，選擇裝死。

    有時候，顧一都懷疑，系統……是不是一個人了。

    當然，也就懷疑罷了，懷疑又不要錢，干嘛不懷疑？而且本來就很詭異好嘛。

    腦子里住了一個未知生物，不僅能帶他穿梭世界，還能憑空掏出各種大寶貝……嘖，哆啦A夢肯定是沒他牛的。

    顧一把玩著顧十六的手，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著他手上的繭子，顧十六渾身僵硬著，從到顧一懷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敢動過。

    “主……主子?！毖劭粗櫼坏牧硪恢皇志鸵蛩难?，顧十六不得不冒著顧一生氣的風險，喊了一聲。

    他的話音一落，顧一的手便收了回去，他將人松開，“走吧?！?/br>
    顧十六一怔，下意識地想磕頭認錯，可被顧一的眼神制止，他只能按耐著胸間的心驚rou跳，隱回了暗處。

    主子生氣了，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可為什么是“拒絕”呢，顧十六突然覺得腰間在隱隱發燙，他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顧十六一走，顧晨才抬起了頭，看向顧一，“父皇?！?/br>
    顧一“嗯”了一聲。

    “……”顧晨沒說話了。

    看著顧晨欲言又止的樣子，顧一嗤笑一聲，問道：“有話說，有屁放?！?/br>
    “他……是誰？”顧晨緩慢地問道，雖然他清楚地明白這是屬于他父皇的勢力，可明明上午才抱過他，現在那位置，又抱了別的男人……好吧，這純屬想太多，應該換個方向想，父皇現在讓他看見他背后隱藏的勢力，加上今天開始讓他批閱奏折，是不是說明，父皇對他，更看重？

    那他，現在這樣問一句，又有什么問題？

    “他啊?！鳖櫼恍α诵?，“你猜？”

    “……”這要怎么回答，說這個人我一下就看出來了，是父皇隱藏的勢力，是父皇的暗衛？

    這不挑釁嗎？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個情況，才會問這個問題啊，不知道皇宮最忌諱好奇心嗎？

    顧晨沉默了一會，說出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詞，“男寵？”

    顧一愣了片刻，很快笑出聲來，“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顧晨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父皇也許就只是試探一下自己，看下自己對這皇位，到底是有心思還是沒心思罷了，哪里會真的重視起自己？

    剛還讓他跪了一刻鐘……

    可此前，卻又讓他一起吃午飯，給他夾菜，讓他小心刺，甚至還關心他是不是太瘦？

    只是想太多么……

    顧晨眼神暗了暗，連手里的奏折快要落地，都沒有發覺。

    “想什么呢，這么認真？”顧一見顧晨手上的奏折就要掉地上，便起身將那落到半空的奏折抓住，而后放到了顧晨手里。

    顧晨很快回過神，匆忙地抓住手里的奏折，身體也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顧一動作一頓，他問道：“你，很怕我嗎？”

    他說的是“我”，不是“朕”。

    “沒有?！毖劭匆婎櫼簧砩系臍鈮涸絹碓降?，顧晨連忙答道，他沒有害怕顧一，他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可下意識的反應，不才最真實嗎？

    顧一輕“嗯”了一聲，而后又靠回了自己的榻上。

    就如系統說的，上個世界是上個世界，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他們只是名字相似，樣貌相似罷了，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顧一想清后，很快擺正了自己的姿態。少了自以為的熟悉后，顧一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下來，“奏折批的，如何了？”

    顧晨怔愣了片刻，有些不太適應顧一忽冷忽熱的樣子，明明前一刻還對他和風細雨的，下一刻……便冷眼相待了。

    那眼神，好像自己是個陌生人一般，這甚至比以往父皇對他，更加冷漠。

    他又做錯了什么嗎？

    顧晨只覺得心里一下子酸澀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么。他有那么多兒子，就沒幾個他在意的，而自己，又憑什么覺得自己不一樣呢？

    他不過是比較幸運，從皇后肚子里出來，才當了太子罷了，若他不是太子，父皇還會如現在這般……注意他嗎？

    “還有兩份?！鳖櫝克粏〉卣f道。

    “嗯?！鳖櫼宦犚娀卮鸷?，便閉上了眼。

    顧晨批完剩下的兩本奏折后，頓了片刻，說道：“父皇，兒臣批完了?！?/br>
    “嗯?！鳖櫼谎燮ざ紱]抬，“既然批完了，那便回去吧，明兒個上朝，就由你來應付那些官員吧?！?/br>
    顧一話音一落，顧晨便馬上變了臉色，這是什么意思？

    讓他代理朝政？！

    “父皇，這——”

    “下去?！?/br>
    顧晨剛要推辭，卻被顧一一聲叫退，他看出顧一是有些煩他了，所以他雖然不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下了。

    他一走，顧一便揮手將奏折掃了一地，王公公見此，急忙走了過來，跪在地上撿起了奏折。

    “皇上，保重龍體啊?！蓖豕嗫谄判牡卣f道。

    顧一冷哼一聲，“朕身體，好得很！“

    王公公內心嘆了口氣，卻也不敢再多言，前一刻的教訓讓他心有戚戚，這時再出言提醒，保不準下一刻人頭落地。

    就在王公公撿起奏折，要退下之際，顧一卻叫住了他。

    “王公公?！?/br>
    “奴在?！蓖豕ⅠR跪了下來。

    “起來！”顧一煩躁地揉了揉頭，“別跪了?！?/br>
    王公公身體一抖，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身體顫顫巍巍的，感覺下一刻便要倒下似的。

    顧一啞然，他只是想問一下，原皇帝在他們心中，到底是什么個印象罷了。

    可現在看來，沒什么好問的了，他們一個比一個……怕自己。

    顧一揮手讓他下去了，他對系統說道：“我不想當皇帝了?！?/br>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

    “給老子閉嘴！”這一聲，顧一直接吼了出來。

    在他吼完的一瞬間，只聽一聲聲悶響，顧一四目掃去，他發現，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

    顧一也懶得再叫他們起來了，跪就跪吧，不跪，他們心里，也不踏實。

    顧一到現在，終于正視起了他的身份，他是皇帝，掌握無數人生死大權的……皇帝。

    虧他前一刻還說什么“生死面前，人人平等”，現在看來，他還不知道顧十六暗地里怎么嘲笑自己呢。

    那種感覺，大概就是別人連土都吃不了了，自己還非要來一句“何不食rou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