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人也會生病的
在蛋撻后出來陽臺花園的還有梁成業和梁年,一家人又齊齊整整地賞月,張媽后來還端了月餅出來,吃沒大吃多少,但放在那里就應了景應了節,氛圍感就瞬時拉滿了。到后來夜深露重,林婉是怎么都不給梁年和安正走,其實梁年也沒想走,梁年不走安正也不好一定要走,便就這樣在家里住下了。 但梁年還是那個梁年,憋著壞往一處使,安正受不住,不斷提醒他在家里不要亂來,把他亂摸的手拿開。其實沒有真的打算要做什么,就是逗一下安正罷了,梁年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講故事,如果送星星的故事算是早安故事的話,現在的故事就是睡前故事了。 “你知道今天老爸和阿萱去干嘛了嗎?”梁年摟著人,安正整張臉都埋在他的頸窩里,搖著頭。 “去給阿爺和嫲嫲上香了!”每次安正窩在梁年身上有所驚訝和疑惑都會抬起頭,梁年總是不疾不徐地給他摁回去,他喜歡安正偎著他,這次也不例外。 “我家沒有一定要到忌日才去上香的習慣,很高興的事或者很不高興的事,也會去說一說。有時候節假日的也會去,怕他們孤單?!闭f著梁年摸了摸安正的頭,“老爸說,下次一起去,問你愿不愿意?” 安正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心律不齊了,他拍拖經歷不多,之前也談不上遇人不淑,但總歸是不好的結局,如今被梁年捧著愛著,被他家人在意著,他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這樣被重視被作為珍寶。他不爭氣的又有點想落淚,為了忍回去淚水他只好去吻梁年。 梁年沒等到答案,不依他,就非要他回答。 “你說話才給你親?!?/br> “愿意?!?/br> 梁年說話算話,答了就給他親,親夠本了又問他下一句,“以后姓梁安氏,你愿不愿意?” 安正沒說話,但梁年能感覺到他的睫毛在自己的脖頸間顫顫巍巍,弄得梁年有些癢,他追了一句,“你說話?!?/br> “愿意?!?/br> 兩個字安正是抖著說出來的,然后就被欺身而上,“你說的,說話算話嗎?” 安正摟上去點了點頭,剛剛說在家里不要太猖獗的人現在主動癡纏上了,梁年扒下他勾身上的腿,說:“安正,說話!” “我,我點頭了!” “那也要說話,說話算數嗎?” 安正記著的,梁年說叫全名不一定是像小時候那樣是因為犯了事,只是告訴自己,這件事很重要,你不能逃避。是的,這件事很重要,他必須要回應梁年,而不是在黑夜里點點頭,是要親口,慎重地告訴他自己內心的答案。 “算數?!?/br> 安正每吐出一個字都好像花光了所有力氣似的,他在這條路上終于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抓住了再也不舍得放開的人! “家里沒東西,不能做,你會受傷,我換個方式幫你?!?/br> 也不知道誰幫誰了,大概率上是互幫互助。 頭天在床上浪的沒邊的倆人為了證明自己什么都沒做過,硬撐著起了個大早。主要是安正要強撐,梁年不配合那肯定穿幫,沒辦法,只能寵著,萬一一個不樂意昨天答應的事反悔了,那昨天不白干了嘛。 梁年想想還是不行,這事兒總不能拉著人簽意向合同吧,得想個法子箍死了不給人跑路才行。 “爸、媽”/“婉姨、梁叔”/“哥、阿嫂”。 反正梁年、安正和梁萱三個人各叫各的。 “這么早,還以為你們會多睡一會,早知道早餐我讓張媽準備得豐富些了?!绷滞褡審垕尪嗄昧藘筛辈途叱鰜?,又很關切地問安正有沒有睡好,會不會認床之類的。安正還沒來得及回答,梁年多嘴道:“他睡得很好,也不認床?!?/br> “問你了嗎?你吃你的!” “婉姨,我睡得很好?!?/br> “那你以后經常來,婉姨想多見見你?!?/br> 安正點點頭說好。 這倒是真的,以后的每個周六只要梁年在G市都會和安正一起回家吃晚餐,睡一晚,第二天一家人在家吃早餐或者出去喝早茶,中下午的時候再回悅雅居。大部分時候梁萱跟著一起,有時候也不跟著。 生活可以說是過得很像老夫老夫了,時間流逝顯得快,轉眼都到了11月中下旬。 G市的氣溫起起伏伏,前幾天還是三十幾度,過幾天一跌就是十幾度,超市搞促銷都沒這么厲害,滿三十立減十五。這樣的天氣本來就很容易病毒入侵,梁年還去了一趟北方考察,回來就病了。但他強撐了一天就是不去醫院,安正說那就找家庭醫生來看看,梁年又怕給家里人知道又要擔心他,權衡利弊后還是選擇了去醫院。 他發燒有點嚴重,燒得意識都很模糊,安正車他去醫院的時候把幫他調副駕的角度,問了好幾遍他這樣會不會不舒服,要不要再低點?梁年朦朦朧朧地去拉安正的手,人病了真的是沒力氣,搭在安正手腕的手比中醫號脈還要輕,安正俯下身去聽他在說什么。 “我食,言了,說好一起,不讓你開。辛苦了寶貝兒!” 斷句也斷得不在點上,有些字也吞下去了,但最后叫人叫得清楚,可能他還想親一下臉,但沒什么氣力了。 安正聽得心里比他還要燒,都病成這樣了還記得這些,偏頭就吻了他,直接吻在唇上,很輕很柔,松開后,說:“我們去醫院?!痹捯舱f得很輕很柔,梁年聽見了,悶著“嗯”了一聲,之后就沒什么聲音了。 上午在家量體溫已經38度了,這會估計是只增不減,等紅綠燈的時候安正捏了捏他的手心,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不行,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可以直接煎雞蛋了。 紅綠燈一跳安正踩油門都重了,開得比較快,到了醫院他先把梁年先放在大廳的長椅上,又怕太涼把外套脫下來給他蓋身上了。 直接掛的急診,第一次來又要買一本病歷填一下首頁,他看了一眼人,躺的很難受,眉頭都沒展開過,他下意識就寫字都快了許多,把病歷本遞給收費員的時候禮貌地催了一句“麻煩快點,謝謝”。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惹了收費員的火了,她一聽就很不高興地撇著嘴,更加磨磨蹭蹭的,問他自費還是刷醫保。 安正說自費。 收費員打了單子也不起身去拿,因為打印機在他對面那個收費員同事的后面,她叫了一聲讓對方遞給她,對方又在點錢數,一時間沒應她,它還是不起身拿,就干等著。 “你就不能快一點嗎?” 安正看冒火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大聲說話,還是醫院。他以前在機場一線難免會遇到旅客鬧,他都不反駁,沒有急過眼,但這次不一樣,多等一秒鐘梁年就多難受一秒鐘。他其實不算吼,但對比起他溫潤的樣子來說,算是反差比較大了。 收費員有點沒想到,便起身拿了,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的,“催催催,催命??!” 安正拿了單子,換了很客氣的語氣,說:“醫院爭分奪秒不就是為了救命嗎?” 說完也沒再看收費員,小跑過去長椅上,扶著梁年去就診。醫生量了體溫,是燒的厲害,快39度了,說要打點滴。 打點滴那個凳子太硬了,梁年個子又高,坐在那是怎么換姿勢都難受,他又想貼著安正,兩人中間夾了兩個椅子把手。沒辦法,安正去找護士問能不能要床位。 護士說要可以不過需要加錢,安正就問有沒有單人病房,反正都要加錢,加多少不是加。護士說有,但是發燒打點滴其實沒必要。她是好意,安正還是說要單人病房,也沒問多少錢。護士只好開了單帶他去交錢,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還是那個收費員,她也沒再磨蹭,安正還是很禮貌地說了“謝謝”,收費員還有點受寵若驚般地回了個“不用”。 他后來扶著梁年去單人病房的時候能聽到護士議論,但不是說的什么壞話,甚至大部分都是夸他們帥或者般配這樣的詞,也有說“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之類的,安正沒聽太多,分不了太多的心。 梁年到了病房躺病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但迷迷糊糊能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摩挲自己的手。 安正怕他輸液的手涼,給掖進被子了,他摸的是另一只手,一開始只是牽著,牽著牽著就自顧自地摩挲起來。安正看著額頭還貼著冰貼的梁年,想起他說的話:我經常鍛煉,也不怎么挑食,體質也不差,除了喝酒抽煙外,可以說是健康生活了,我很少生病的。 可怎么就生病了呢?! 安正摸著他的手都覺得空空的,總覺得少了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得空了。 要打三瓶點滴,第一瓶快完的時候安正就按了“呼叫鈴”,一來來了三個護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重大病癥。就是來看熱鬧的,或者說就是犯花癡了來看帥哥的,安正也沒生氣,他只是說小聲點,別吵醒人,護士們連連點頭。到再換瓶的時候換了三個護士來,換兩次吊瓶來了六個護士,也許等拔針又會來另外三個護士了,他想著等梁年醒來一定要講這件事給他聽,想著就覺得有點好笑,就笑了出來。 倒也難得,這是他今晚第一個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