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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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具爆發力的一腳踹在門板中央,虛掩的門不堪重負地彈開了,本就污漬斑斑的門板上留下一個新鮮的鞋印。 正是上課時間,隔間和小便槽前都沒人,空蕩蕩的男廁里只有一個纖瘦高挑的背影站在洗手臺前,聞聲回頭看了一眼。 迎著他的目光,余家豪大剌剌地走過去,雙手吊兒郎當地插在褲兜里,勾著腰從下方打量對方,顴骨上那道細小的疤痕使他顯得痞氣十足:“嘖,瞧瞧這張便秘臉,看了都倒胃口?!?/br> 被他形容為便秘臉的那張面容其實長得相當好,只是皮膚不見血色,加上神情陰郁,讓人有些不太舒服。和余家豪不同,對方的校服規規整整地穿在身上,紐扣一直系到最上面一顆,臉上的表情就像他熨燙過的襯衫一樣死氣沉沉,這讓余家豪越發不爽。 “都給我過來,搜搜他身上,這小子今天可帶了不少錢?!庇嗉液莱T口招招手,剩下的幾個男生立刻狗腿地圍上來,前前后后地翻找林梓的衣袋。 林梓完全沒有反抗的意圖,伸直了胳膊任人摸索,一雙墨黑的眼睛牢牢地膠黏在余家豪身上,閃動著沉郁的光彩。余家豪被他盯得發毛,大步跨到跟前,伸手鉗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齒地開口:“看什么看!把你的狗眼給我閉上!” “哇塞~”一個圓臉的少年從林梓身上翻出了皮夾,迫不及待地打開,立刻被夾層里厚厚一疊的粉色鈔票驚到了:“隨身帶那么多現金,富得流油??!” 旁邊有人湊過去看了一眼,發出嘿嘿的笑聲:“我們余哥真英明,一說一個準……呃,不對啊,余哥怎么知道他身上帶著票子?” 還掐著林梓下巴的余家豪頓時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他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氣急敗壞地甩開手,一把奪過圓臉少年拿著的皮夾:“你余哥就是知道!怎么地?” 他搶奪的動作太過粗魯,好幾張鈔票都從夾層里滑了出來,紛紛揚揚下落的紙片中,一張質感明顯不同的小卡片啪嗒落到了地上。那是用拍立得拍攝的相片,畫面中只有一個趴在桌上的少年,略顯凌厲的眉目因為舒適的睡眠而難得地舒展開,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偷拍了。 盡管林梓眼疾手快地撿起照片,寶貝地揣進了口袋里,周圍幾人卻早已看清照片的內容,紛紛向余家豪投去一言難盡的眼神:“余哥,這……” “林梓你他媽是智障嗎!”余家豪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張相片,整張臉漲得通紅,既是怒上心頭,又是羞愧難當,“皮癢了想挨打是吧?敢偷拍你老子我!”他兇狠地揪住林梓的領口,把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拽到自己面前,先往他腹部來了兩下重的,又抓緊他的頭發,掄著他的腦袋往墻上磕去。 林梓既沒掙扎也沒還手,甚至沒發出一聲痛呼,只是撐著地面緩緩地坐起來。白色的瓷磚墻壁上多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他額角的傷處更是慘不忍睹。 余家豪的首先出手,是一道無聲的發號施令,幾個熱衷于暴力游戲的小混混摩拳擦掌地聚了過去,沖著縮在墻角的少年拳腳相加。林梓每一下都挨得不輕,可他的身體連起碼的動彈都沒有,揍起來好像一具沙包或者死尸,難免讓其他人覺得索然無味。 不知是誰在起哄聲中把林梓拖到了洗手池前,灌了滿滿一池的自來水,然后按著他的后頸,在“咕?!钡乃曋邪阉哪X袋給浸了進去。剛開始林梓仍然是一幅任人擺布的姿態,直到被按在水里的時間稍長了些,他才掙扎著去拽那個人的衣袖。 余家豪痞氣的臉上原本還帶著笑意,漸漸卻有些接受不了眼前這出戲碼:“差不多得了啊。喂,跟你說話呢!趕緊把他放開!” 男廁里不知何時安靜下來,按住林梓的人手上松了點勁兒,林梓立刻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在嘩啦啦的水響中猛烈嗆咳著,肺部發出急促地吞咽和擠壓空氣的聲音,聽得余家豪頗為揪心。 正在這個關頭,有人循聲找了過來,一推開門就剛好撞見這一幕。那人扶扶眼鏡,發出中氣十足的怒吼:“又欺負同學!都給我站住,一個也別想跑!” 不跑是傻子。余家豪往他右側晃了一個假動作,趁對方反應不及時抬手拍掉他的眼鏡,和其他幾個兄弟一起撞開他沖了出去。幾人咚咚咚地沖下教學樓,一直狂奔到校門口外面,才彎下腰疲憊地喘氣:“cao,運氣這么不好,居然碰上瘋狗?!?/br> 被稱為“瘋狗”的教導主任固然可怕,可余家豪滿腦子里都是跑出男廁時瞥見的最后一個畫面:林梓癱坐在地面上,仍在按著胸口痛苦地喘氣,前額的頭發濕漉漉地粘在一起,正好露出額側那個顯眼的傷口。他漆黑幽邃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余家豪看。 應該沒事吧,余家豪煩躁地想。 多虧林梓那筆錢,他們幾個哥們兒久違地聚在一起吃了頓好的,還在不要身份證的小賣部里買了條最貴的煙,一人拆了一包留著抽。 因為心情不算太好,余家豪晚上沒喝酒,吃完飯就叼著煙一個人回去了,走到離家還有最后一個路口的時候,他想了想把煙滅了,又把外套脫下來,迎著風用力抖了兩下,才重新披回身上。做完這一切,他覺得自己傻逼透了:“cao,我這是干嘛啊,難道還怕他不成?!?/br> 回家開了門一看,果不其然,他媽和那個男人都沒回來,客廳里只有那個倒霉崽子靠在沙發上看書。 “哥?!绷骤饕娝貋?,放下書招呼了一聲。他的額角包上了一塊雪白的紗布,怎么看怎么刺眼。 余家豪心煩意亂道:“都說了別叫我哥!” “我只在家里叫,不會有人知道的?!绷骤髡酒鹕?,走到在流理臺前倒水的少年身后,虛虛環住他的腰,埋首在他頸窩里嗅了兩下:“哥,你又抽煙了?!?/br> “見鬼了,這你都聞得出來,狗鼻子?”干了壞事被當場抓包,余家豪驚得手都抖了一下,險些把水灑出來。他也跟著聞了聞自己身上,分明沒有味道。 林梓還在他哥的頸窩里靠著,手掌若有若無地撫過對方緊實的腰腹:“不光剛才,下午也抽了吧?你一進廁所我就聞到了,本來想問你的,只是不好在別人面前拂了你的面子?,F在告訴我,你之前是怎么答應我的?” 在林梓的sao擾中,余家豪艱難地喝完了水,跟背著一只樹袋熊一樣步履維艱地挪到了客廳:“行了,你愿意告訴我媽就告訴我媽吧。趕緊從我身上下來,別以為在家我就不敢揍你?!?/br> “哥,我今天下午差點死了?!绷骤饔媚请p幽深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余家豪,明明還是那副欠揍的陰沉表情,卻讓余家豪看出一點可憐兮兮的意味來。 想起林梓下午那副氣息奄奄的樣子,余家豪有些閃神,結果卻讓林梓尋到了空當,俯身將他推倒在沙發上,親昵地湊在他耳旁低語:“我想做了……只要哥答應我,我就不告訴媽?!?/br> “我可去你的吧!”余家豪在這個便宜弟弟身下氣急敗壞地扭動著,他很想直接往對方腦袋上扇一巴掌,卻又惦記著林梓額頭上的傷,不敢輕易動手。 “哥,別蹭了,我有反應了?!绷骤鞯暮粑孀兊么种仄饋?,襠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支起一頂帳篷,硬邦邦地頂在余家豪大腿上。他竟然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嘴角那又輕又薄的弧度讓余家豪有些發愣,“哥哥在學校霸凌我,我就在床上欺負哥哥,沒有比這更公平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