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馳躺在訓練場旁邊的空地上，對著藍天白云有一口沒一口地啃包子。

    平常來說，食堂阿姨特地為他準備的各種口味的包子總能令他充滿驚喜，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包子的內餡是青椒雞蛋還是糖醋里脊。

    但是今天哪怕是吃到了最喜歡的番茄牛rou餡，也沒能讓他迸發出相應的活力。

    他嘆了口氣，掰著手指算了算，賀久安還有兩天就要走了。

    他不是一個擅于掩飾自己的人，也不喜歡將情感藏在心里。比如說他喜歡坦克，所以哪怕別人嘲笑他，或者用異樣的眼神看待他，他還是愿意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然后用努力的結果來修改別人的偏見。

    昨天他發現自己對賀久安有了些不尋常的情感，除了坦克他好像還從沒對別的東西產生這樣的興趣。

    包馳緩緩吐出胸中的惆悵。

    他糾結的不是性別，畢竟他原先可是做好了這輩子與坦克相依為命的準備，卻沒料到自己XP恢復成正常人類。場內坦克運行時的轟鳴聲振聾發聵，像是在指責他的背信棄義。

    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愛人，你怎么真的愛起了人？是我的炮不夠粗不夠長？還是我的反甲不夠帥？還是我發動起來不夠快？

    包馳在腦海里認真勾勒了一番99A棱角分明的車體尾部，又回憶了一下賀久安渾圓可愛的屁股……

    嗯。還是賀久安的屁股看起來手感好一點。

    那就……表白吧！

    他不是會讓自己糾結太久的人，比起在原地思索可能會有的發展，不如立刻去做看到一個直接的結果，那節約下來糾結的時間就可以用來好好和對方相愛，或者多吃幾個包子安慰自己。

    包馳三兩下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塞進嘴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站在原地認真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回宿舍洗洗干凈，再換套新的作戰服。

    ————

    通過這幾天的實cao，賀久安駕駛坦克的動作嫻熟了不少，他在車長的指揮下將坦克停在了目標區域，卻從潛望鏡里看到了一臉嚴肅的包馳。

    原本因為任務完成而放松下來的神經又繃了起來，賀久安在腦海里回放之前的cao作步驟，不知道哪里有了重大失誤讓包馳重視成這個樣子。

    包馳是極愛坦克的，賀久安從認識他的第一天就見識到了。他給經過他手的每一輛坦克都起了名字，平常養護坦克的細心程度之高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就比如說坦克發動時產生的轟鳴聲，賀久安覺得并無差別，可包馳卻能分辨出哪些是油量不足，哪些是發動機有故障。

    賀久安不安地緊握了方向盤的把手，他手下的這輛99A目前可以說是包馳的大老婆，他是真的害怕自己做錯了什么，以至于讓好脾氣的包馳都看不下去了。

    車長下車問了問情況，兩人不知說了什么，包馳便代替了車長，站在了賀久安的身后。

    包馳看著駕駛座上乖巧得像個小鵪鶉的賀久安，內心悄悄醞釀著他的表白計劃，在他有限的關于情感的記憶里，看到最浪漫的表白就是高中時候一個男生在樓下用蠟燭擺了一個心。

    嗯，值得學習。

    “原地轉向?！辟R久安坦克帽的耳機里傳來包馳的指令。

    賀久安小心翼翼地完成，很快包馳又下達了新的指令。

    接下來賀久安按照指令一步步完成了直行，大轉彎，調向大轉彎，再直行的動作，徐徐開回了原點。

    賀久安屏息，他不知道包馳接下來會讓他做什么，在一片忐忑不安中，他聽到包馳問他：“那個……你明白了嗎？”

    可能是無線電波的傳遞造成了卡頓，他的聲音聽起來竟然像是有些緊張的遲疑。

    明白什么？賀久安一頭霧水。但是從小到大被老師提問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否認。

    賀久安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路線，過程中的有一次急著調向的大轉彎，突兀的cao作一般來說都是特別的，賀久安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于是先試探地問道：“那個彎……？”

    好像確實聽說過男人喜歡男人就是彎的，包馳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同性對象的。他立刻嗯了一聲，便急急追著問道：“我知道這樣是有些不合常理的，你能接受嗎？”

    包馳這是要代替原車長幫他訓練？確實，以他喜歡坦克的程度，應該是不想看到有人把他大老婆玩壞了。賀久安越想越覺得合理，坦然回復道：“當然啊?！?/br>
    包馳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表白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嘛！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他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在一起之后應該做些什么呢？應該是……約會？好像之前看別人約會都是吃飯看電影然后……

    包馳的腦海里漸漸浮現兩只小坦克，它們并駕齊驅開往一片浪漫的花田……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清空自己逐漸深入的聯想，他刻意壓低了兩度音調，掩飾自己聲音里藏不住的興奮：“等你實cao結束，我們一起去小教室吧？”

    “現在不行嗎？”賀久安有些納悶，既然是要改善他的問題為什么還要等到實cao結束？

    “……”包馳沉默了一下，“這里不太方便吧……”

    “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早點開始我也能安心一點?！?/br>
    “這個你放心，我很認真負責的?！卑Y一下子臉紅了，他沒想到賀久安這么著急。第一次約會他只是想跟賀久安一起看看坦克紀錄片啥的，賀久安的話是要往生命大和諧的方向發展的意思嗎？包馳不由自主地開始認真打量了一下四周：“也不是不行……就是……場地有點小?！?/br>
    “這還小嗎？”賀久安看著外面的訓練場徹底懵了，不知道軍事演習的場地得有多復雜，想好好學習的心情更迫切了，“我們可以先在這里多試幾次啊，長點經驗也好，你盡管指揮，我都可以?！?/br>
    指揮……包馳開始指揮腦海里的兩只小坦克一前一后……

    “咳、咳……”包馳被自己腦海里的畫面嗆到了，可賀久安都這么坦然，他再扭扭捏捏的反而不好了，“那你先過來這邊吧?！?/br>
    賀久安以為包馳要面對面教學，便起身向后爬到后面車長與炮手座位之間的空隙，一抬頭就看到包馳滿臉通紅卻還故作淡定的表情，他從剛剛開始就覺得不妙的第六感這才遲鈍地開始報警。

    “你剛剛……不會是在表白吧？”賀久安面露難色。

    “啊……？你剛剛不知道嗎？”包馳一臉震驚，指了指訓練場方向，“那個愛心不明顯嗎？”

    “那是……愛心？”賀久安覺得自己太陽xue突突發熱，如果沒猜錯的話，包馳應該也是處男。還是……二次元處男。

    表白果然沒那么簡單，包馳一臉失落：“那你剛剛也不是答應跟我在一起咯？”

    想到之前跟莫迎楷爭論的問題，賀久安難得沉默了。

    原本他應該裝作不知道答應包馳的表白，反正過兩天他就要走了，到時候也不需要再負什么責任，可莫迎楷的質問早就悄無聲息地變成了橫在他心頭上的荊棘，他嘆了口氣：“對不起啊包子，我給不了你未來，不能這樣隨便答應你?！?/br>
    包馳聽后倒是有些意外：“為什么想這么久遠以后的事情？我們都還沒在一起，等到完全磨合了再考慮也不遲啊?！?/br>
    賀久安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把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其實我有很多男朋友，甚至有些還是同步進行的，我是一個沒有辦法認真對待感情的人。你剛剛跟我說你很認真負責，所以你這樣的感情我更加無法回應?！?/br>
    “你有很多男朋友？”包馳問道。

    賀久安點了點頭，卻不敢看包馳的臉。有什么好看的呢，反正要么是震驚要么是嫌棄吧？

    “那再多我一個又能怎么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