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切身體驗來說的話，沐森確實是個不錯的老師，很有耐心，講的內容也詳細，甚至于很多專業名詞，他都能用我聽得懂的語言來描述。

    短短的一個月籌備開業時間，他就教會了我如何看賬目表、如何估算一天下來的營業利潤，甚至我覺得如果時間允許，或者我能學會，他連怎么調酒都想要教我。

    只可惜我在這方面確實沒什么天賦，連同一種類的雞尾酒都嘗不出味道上的差別，教了我一天以后沐森就決定打消“萬一某天他想偷懶了我還可以頂班”的念頭，在酒吧門口貼了招聘告示，陳駿來接我的時候看到了，調侃說自己能不能應聘，沐森曲著手指叩了他腦門兩下，笑著，聲音沙啞，語調溫柔：“小小年紀想這個做什么，就算是清吧，也禁止未成年人進來，來接你哥就快把他帶回去，別在我面前秀恩愛，否則提前扣你哥工資?！?/br>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和陳駿的秘密一樣，被沐森用這樣平常的語氣說出，我抬頭和他對視的時候能看到那雙眼睛里閃著柔軟的霧。

    入了秋的A市在夜里其實很冷，路燈亮著，暖融融的鵝黃，和店鋪的霓虹燈糅雜成漂亮的琉璃。陳駿捂著我的手把它塞進自己的口袋。我們站在店外和沐森告別，不甚清明的光線里，看到他低下頭為自己點了根煙。

    那點忽閃的星火就像是隔著觸碰不到的距離灼燒上我的鼻尖，陳駿拉著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很慢，愜意，我卻止不住的鼻子發酸。又過了一個路口后，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我抬頭想問他怎么了，卻發現自己眼前不知什么時候漫上一層淺淡的霧。

    陳駿站在紅綠燈指示牌邊把我摟進懷里，路上行人很少，我又被擋在路的內側，看不到那些或驚訝、或怪異的目光。他貼著我的耳朵輕聲問我怎么了。

    “……沒，沒怎么，”我抓緊他胸口的衣服，頓了頓，把那層水汽憋回去，再度開口，“就突然覺得，日子好像真的變得越來越好了?！?/br>
    陳駿在我耳邊發出了幾聲輕笑，悶悶的，胸膛也跟著震顫，弄得耳朵有些癢。我們的手指在無人能窺探的角落里交織在了一起：“還會更好的，哥，”他咬著我的耳朵說道，鄭重其事，無比認真，“只要我們不分開，一切都只會變得更好，你相信我?！?/br>
    “嗯，”我親了口他的胸口，閉上眼睛，應道，“我相信你?！?/br>
    清吧在一個月以后開始試營業，活動推出了很多，都是沐森和陸子岑定的，來捧場的也是一些他們生意上的伙伴。在這里面我其實很害怕看到曾經光顧過我的客人，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幸運，來的嘉賓沒有一個是我接觸過的，即便是面熟，也只是因為對方來找陸子岑談過生意，和我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接觸。

    一整個試營業期都過得有些兵荒馬亂，主要問題還是在我身上，畢竟經驗不足，總是會手忙腳亂，沐森在應酬的時候還得分神來幫我，但好在都有驚無險。

    最后一晚結束的時候，他們把主店給關了，一起跑清吧來慶祝。

    藍姐從酒庫里偷來了好幾瓶紅酒，陸子岑和沐森腿搭著腿在那兒聊聽不懂的商業話題，陳駿一邊喝冰鎮果汁一邊抱著我，讓我喂他蛋糕。

    藍姐在他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湊到我的面前。

    “怎么樣，小輝，是不是很開心？”

    “嗯，是，”我把蛋糕上的櫻桃拿起來喂到他嘴邊，看了眼頭頂的水晶燈，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半晌，認真地回道，“真的……很開心?！?/br>
    再沒有比現在更開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