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把光攏了起來，云霧靠著，朦朧的一片，星輝倒漂亮得不可思議。

    陳駿抱著我坐在窗臺邊，一邊聽我絮絮叨叨地說話，一邊看與城市融到一處的夜：“所以你是想去分店當這個副店長？”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心里沒底，因為我沒有當過。藍姐說我只用負責收錢就行，別的他們會搞定，但是我總覺得這樣……好像在吃軟飯?！?/br>
    “吃朋友的軟飯，”陳駿在我頭頂補充，能聽到一點隱忍的悶笑，胸膛略微震顫，他把我整個抱到窗臺上坐下，“也沒什么不好，被朋友包養總好過被別人包養，網上不總是有那種段子嗎，‘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暴富然后包養自己’，你現在就有這機會呢，哥?！?/br>
    “可是……”

    “要是心里實在過意不去，”陳駿打斷我，目光溫和，夾了點不知從哪兒落下的光，“你也可以去報個夜校學習，就學怎么經營酒吧一類的，到時候就能幫上忙了?！?/br>
    “哥，你得相信，藍姐給你這個機會肯定不只是因為你是他朋友，就算只是因為這個，還有兩個店長呢，他們總不會拿開分店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你大可放心大膽地去，別怕，啊?！?/br>
    “……”其實也并不全然是怕，都這么大了，為這點事感到害怕，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心里頭更多的感覺其實是一種收到可能承受不起的好意時的無措不安。我把臉埋到陳駿的懷里蹭弄，沐浴露的味道，和我身上的一樣，又被他的體溫烘出些香熱。樓下不知是誰的電動車發出刺耳的警報，靜謐被打破，像漂浮于空中的房間又重新被煙火氣填滿，我側目朝窗外望去，看到零星的幾點星光，片刻后，呼出口氣：“……真的會好嗎，小駿？”

    不管是去當副店長，還是以后的生活。

    真的會變好嗎？

    心底仿佛踩入一片水霧，沒有實感，惶恐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這么需要一個人給予自己肯定的答復，我揪緊陳駿的衣服，屏息，很認真、很認真地數著他的心跳，像個跪拜在臺階上的信徒，等著神只的回應。

    陳駿給了我一個溫柔至極的親吻。

    “會的，哥，”他揉捏著我的耳垂，低眸，與我對視，眼尾綴滿月光，“一定會的，你相信我?！?/br>
    “……嗯?！?/br>
    水霧里升起平地，花草從遠處開始復蘇，心中的神明憐憫灑下甘霖。我突然就覺得沒有那么惶恐了，甚至覺得在這個吻之前的自己有點點好笑，這么大個人了，還需要自己弟弟來肯定、認同自己，才愿意踏出這一步。

    幼稚可笑得不行。

    陳駿湊過來和我鼻尖相抵：“‘嗯’是個什么意思？”他含著笑問我，像個討要糖吃的小孩兒，濕軟的嘴唇不停與我相碰，“哥，是你相信我說的話意思嗎？”

    我不禁發出聲輕笑，兩人胸膛貼得太近，一點點震動都能讓彼此感受到。

    我在這細微的震顫里環住陳駿的脖子：“嗯，對啊，就是那個意思?！?/br>
    “我相信你的意思?！?/br>
    只要你說的，我永遠都會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