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城內的海捕文書撤了下去，換上了新告示。

    白梅在城外毒發身亡，還詳細地交代了死亡的時間地點和死狀。

    李凈之是在梨子巷口看到的，他嚇出一身冷汗，想去暖杏閣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此時，曹士吉來了，心情大好地拉著他回了醫館，說有兩樁天大的喜事。

    第一件當然是白梅大盜已死，他們能安心開門，第二件是李凈之之配的養顏方子已經研制出來了，效果比容春膏還要好，肯定能賣得更好，現在就差取名字了。

    李凈之很想表現得淡定點，可他心急如焚，正想不管不顧沖出去時，門外進來一人。

    一身黑衣黑發，身高腿長，絕色容顏，正是宋沅。

    他差點哭出來，還不待說話，曹士吉已經笑臉迎上去，宋沅說來接李凈之，他們約好了去賞荷花。

    曹士吉道：“想不到凈之能結交到宋老板，是凈之的福氣，快去，現在就去?！?/br>
    他們才走到門口，門外忽然傳來呼天搶地地哭聲，大人小孩的交雜在一起，一個婦人抱著個小孩沖了進來，兩人都在哭。

    李凈之反應極快地將孩子接過來抱進了廂房，小孩地傷很明顯，整個右小腿都灼傷了，起了燎泡。

    燒傷相對要危險得多，李凈之不敢耽擱，趕緊去配藥。

    婦人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抓著李凈之的袖子，說孩子不小心踩到火坑，求他救命。

    曹士吉拉開她寬慰道：“放心放心，李大夫是神醫，一定能救你兒子，你不要打擾他?！?/br>
    婦人便哭哭啼啼地退到一邊。

    李凈之在柜上選了幾種藥膏混在一起，曹士吉則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拿起唯一一瓶沒有貼簽的放在李凈之手上，道：“加一些這個藥粉?！?/br>
    李凈之皺著眉，他之前也奇怪怎么所以的藥瓶都貼了簽，唯獨這瓶不貼，當時曹掌柜說這是他最新研制的，還沒試過，不知效果如何。

    沒有試過的藥當然不能用，可曹士吉很固執，自顧在李凈之調好的膏藥里加了那瓶藥粉，并且跟他一再保證肯定有效，又催促他趕緊去救人，別耽擱了。

    宋沅一直冷眼旁觀，但從曹士吉拿出那瓶藥粉開始，整個人氣壓變得極低，眼神陰鷙，他握著的拳頭慢慢松開，最后沒有和李凈之打招呼，自己走了。

    此后幾天，李凈之每天都去暖杏閣，西月每次都說宋老板不在，他追問宋沅在哪兒時，西月就說在他自己的住處。

    原來他不住在暖杏閣里。

    當他再追問宋沅的住處時，西月就無可奉告了。

    宋沅好像生氣了，故意避著自己似的。

    但李凈之不知道他為何生氣，那天事發突然，他沒來得及招待他，以為宋沅會等他來著，等他忙完，發現宋沅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所以這幾天，李凈之有點失魂落魄。

    好在那個受傷的小孩好得特別快，比他預估地要快得多，他又有些想不通了，按自己以往的經驗，這種燙傷根本不可能好這么快。

    當婦人帶著孩子來致謝的時候，曹士吉把李凈之拉到跟前，說：“早跟你說了，我們李神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妙手回春，醫術精湛，以后有什么頭疼腦熱的，盡管來就是?！?/br>
    婦人又千恩萬謝地走了。

    李凈之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曹士吉見他有些神不守舍，又讓他回家休息，在他來醫館還不到一個時辰。

    他渾渾噩噩回了家，一方面覺得自己這樣不行，一方面又無法不去想宋沅。

    想宋沅為什么避著他，為什么說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為什么明明看著那么高冷，卻對他很好，現在又冷落他。

    他不明白。

    他背著簍子上山采藥，其實就是想出門走走，不然要被胸腔里那股無處發泄的無名氣憋死。

    出了城，上了山，在山頂上發呆，吹了一下午風，又背著空簍子下山。

    眼看天陰下來，黑云滾滾，似要下一場暴雨。李凈之加快了腳步，剛到山腳下，不知從哪里竄出來兩個大漢，面相兇惡，不懷好意地向他圍過來。

    城外屬于無人管的地方，李凈之自認倒霉，兩人還沒靠近，他就將錢袋子摘了扔過去。

    見他這么自覺，那兩人一對視，邪笑著，決定不能就這么放過他。漸漸圍到他身邊，將背簍搶了過去，發現是空的，便隨意扔到一旁，然后指著他腰間的珍珠墜子，“拿來！”

    李凈之趕緊用手捂著，退了兩步，“這個不行?！?/br>
    “行不行你說了不算?！眱扇松锨?，一個將他雙臂從后邊制住，一個去解墜子。

    李凈之拼命掙扎，踢中一人的跨下，疼得那人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奶奶的，差點斷后，想活命就老實點?！?/br>
    他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一心想著不能讓他們把這墜子搶走，就在扭打間，一道人影飛快掠過，然后傳來兩聲慘叫，兩個大漢紛紛倒地，痛苦哀嚎。

    李凈之也看清了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宋沅。

    宋沅窄袖里的匕首，落在手里又被他塞了回去，他背對著李凈之，朝兩名大漢逼近，眼中全是猙獰的殺氣。如果不是李凈之在場，這兩人的喉嚨已經被割斷了。

    暴雨將至，黑云壓頂，多好的殺人時機啊，但他忍住了，撈起李凈之的錢袋子，向他們喝道：“滾！”

    惡棍嚇得一瘸一拐地跑了。

    豆大的雨點稀疏下起來，打在人身上有些疼。他拉著李凈之往附近的一個茅草屋跑去。

    那屋實在在破了，到處漏雨，只有屋檐還能稍微躲一下。

    雨很大，伴著狂風一個勁兒打在人身上，李凈之避無可避，往墻面擠了兩下，望著外面黑壓壓的天，耳邊是隱約的悶雷聲。

    接著，他眼前一暗，宋沅擋在他身前，抬起他的下巴，看他臉上清晰的指印，問：“疼嗎？”

    頃刻間，一股莫名的委屈襲來，李凈之捏著衣物，咬著嘴唇，眨了眨眼睛，想把流淚的沖動憋回去。

    宋沅又靠近了一點，呼吸噴在他臉上，“說話?！?/br>
    他終于憋不住了，一眨眼，眼淚滾了下來，開口就是哭腔，“你別折磨我……”

    宋沅一頓，眼神暗了，繼而捏著他的下巴，親他的眼尾，臉頰，鼻頭，最后是他的唇，先輕輕印上去，再含著唇瓣吮著。

    李凈之被迫仰著臉，腦子一片空白。他身體微微發顫，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宋沅靠得更近，將他抖著的腰肢摟住貼著自己，一邊放肆地親他，一邊在他腰上揉著。

    雨越下越大，將他們圍困在這一小方天地里，外面再大的風雨李凈之都聽不到了，他失去了聽覺，只感受到宋沅的舌頭在他口里舔著，舔得他酥酥麻麻，快要站不住。宋沅就將他抱得更緊，與他接吻。

    他暈乎乎地，感覺自己要暈倒，迷糊中聽到宋沅在他耳邊沉聲說：“吸氣?！?/br>
    他才反應過來要呼吸，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才活了過來。

    風雨還在繼續，他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過外面的雨聲。

    “咚咚咚……”一下接著一下。

    兩人都在喘息著，氣息交融。

    當完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時，李凈之的臉越來越紅，低著頭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宋沅還摟著他，他們靠得這樣近。下一瞬，宋沅又抬起他的臉，看他彌漫著水汽的雙眼，眼尾是紅的，鼻頭是紅的，兩瓣唇也是紅的，于是他再次低頭，親了上去。

    這次顯然要激烈一些，有點像宋沅第一次親他，是那種要把他吃下肚的兇猛，連在腰間流連的手也換了地方，往下滑，改為捏著他的臀rou，一下又一下，是一種極為色情的手法。

    李凈之心尖發顫，他又被迫吞了一口宋沅渡過來的口水，不知所措地推了一下他，被宋沅親得更兇。他接連推了兩下，宋沅才停下來，視線在他臉上流連，然后將人緊緊抱在懷里。

    一副極為珍視、愛不釋手的樣子。

    李凈之靠在他懷里，聽他有力的心跳聲，心又開始在云里打滾了，他忍不住想：他愛我……

    風也好雨也好，全被宋沅隔絕在外。

    李凈之沒這么被人對待過，抱著他，親著他，為他遮風擋雨。連日來的陰霾，在此刻一掃而空。

    他大著膽子摟住宋沅的脖子，把臉埋在他濕透了點頸間，忍不住確認：“宋大哥，你……喜歡我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宋沅聽到了，并且給了很肯定地回答：“喜歡?！?/br>
    李凈之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就是覺得，一直以來有些迷茫的事情現在忽然清明了。

    陣雨過去，烏云散開。

    宋沅牽著李凈之，冒著細雨跑到城門口，那里有他的馬車，他讓李凈之上車，自己當車夫。

    宋沅既沒帶他去暖杏閣，也沒送他回家，而是去了那家據說賊貴的玉女湯。

    開始李凈之還沒發現，因為他們不是從正門進的，直到宋沅說泡個澡以免受寒并且把他帶到湯池邊上時，他看著滿池濃白的牛乳和飄著的艷紅花瓣，才反應過來這是哪里。

    “這，男人也能進來？”

    宋沅邊給他脫衣服邊說：“這是我專用的，跟女湯是隔開的?！?/br>
    “不會這也是你的產業吧？”李凈之猜測。

    “嗯?！彼毋漕^也沒抬，專心解他的腰帶。

    李凈之震驚之余，按住宋沅的手，“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彼尺^身去，慢吞吞地脫了外衣，裝作不在意地問：“我們要一起泡嗎？”

    宋沅看他削瘦的若隱若現的肩背，那有那一截潔白的脖子，目光灼灼，聲音倒是挺穩的，“不想一起？”

    想到他們第一次接吻，自己就赤身裸體被他摸了個遍，第二次接吻，又被他捏屁股，要是兩人坦誠相對，在這密閉的空間里……

    李凈之甩了下腦袋，他自認不是這么下流的人，之所以連畫面都有了，都是沈延的錯，他寫得未免太細節了一點。

    他說：“我想自己，可以嗎？”

    “可以，”宋沅在他身后說，“我去隔壁，你趕緊下去，別著涼了?！?/br>
    等真的泡在湯池里，李凈之就完全明白為什么貴了。

    溫度剛剛好，散去了身體的寒意，湯池里散發著清新的花香，還有幾味珍貴藥材的味道，絲滑的牛乳將人緊緊包裹，空間幽靜，漸漸地他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腳步聲驚醒，看見一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托著衣物走近，她長相艷麗，卻不是西月那種帶著無限風情的，有些像夜晚才開的曇花，素凈，又不容忽視。

    李凈之尷尬地悄悄把自己往下沉一點，只露出了臉。

    那女子笑了下，將衣物放在一邊，道：“小女花月，是這里的管事，抱歉驚擾到公子了，我給您送衣物，順便提醒一下，不可泡太久哦?！?/br>
    “多謝，我這就起來?！崩顑糁戳搜叟赃叺囊挛?，如果他沒看錯，是女子的衣服？畢竟男子的衣物沒有這種輕紗，平日就是女子也沒直接穿輕紗的吧，能遮住什么？！

    像是看到他的疑問，花月道：“抱歉，您來得突然，這邊平時又沒有男子出入，所以一時未有準備，請您將就一下?！?/br>
    人家都這樣說了，李凈之便不好再說什么，畢竟確實是他來得突然，只好道謝。

    花月給他指路，“您往這邊出去，走到頭有一間廂房，宋老板在那兒?！?/br>
    李凈之再次道謝，花月走后，他拿起那件輕紗薄衣穿上，只覺哪里都遮不住，若隱若現的。

    他進了廂房，里面掌著燈，點著檀香，又是另一舒適場所。宋沅裸著上身，下身只圍著一塊布巾，隨意地斜靠在床頭閉目養神，李凈之進來后，他睜開眼，促狹地笑了下。

    李凈之惱了，質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給我穿這樣的衣服?！?/br>
    宋沅坐起身，道：“不是故意的，確實突然未有準備，下次給你備好?！?/br>
    李凈之不服氣，“不用備，我也能像你一樣光著膀子?！?/br>
    宋沅點點頭，“行，那你脫了?！?/br>
    他又抓著衣襟，扭捏地不肯脫。

    房內檀香流轉，燭火跳動，宋沅朝他伸手，“過來?！?/br>
    他就什么抵抗都垮掉了，走到床邊被宋沅一把拉進懷里，再一個轉身，將他壓在身下。

    就是在昏暗中，李凈之也能看宋沅眼中迫切的欲望，他有些緊張，不待說些什么，他已經吻了下來。

    他陷在柔軟的床鋪和宋沅之間，被宋沅細細密密地吻著，不時發出聲音，他心里砰砰直跳，卻也勇敢地慢慢張開嘴，這樣心甘情愿的樣子，得到宋沅一句：“乖?！?/br>
    親了一會兒，宋沅便放開他被蹂躪得越發殷紅唇，改為舔他的脖子，他的耳垂，一切能讓他悸動的地方，身體也被隔著輕紗揉捏，一寸一寸，磨搓著，挑逗著。

    當手指直接探入他的后xue時，李凈之身體一下僵硬起來，他有些發懵。

    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宋沅并沒有停下，一邊在那緊閉的xue口邊緣按壓，一邊隔著輕紗去舔他胸前的兩點。

    李凈之突然掙扎起來，“等一下，宋大哥，先等一下?！?/br>
    宋沅已經箭在弦上，哪里能等，按著他不讓動，可他越是強勢，李凈之就掙扎得越厲害，宋沅沒辦法，只好放開他。

    幾乎是得到自由的那一瞬，李凈之就跳起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