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一日悠閑的生活(下章有rou沫)
那日生死咒簽下后,葉敬酒的修為終于恢復。 探尋到他修為在元嬰后期,岑瀾淡淡評價了句“尚可”,葉敬酒頓時有些說不出的驕傲。 這之后,便是葉敬酒歸屬的問題,也就是他晚上該睡哪里? 考慮到葉敬酒的人身安全,這個問題很快得到了共識,認為岑瀾的寢宮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怕燕淩卿心有不甘,但為了小師弟的安全,只能主動勸著遲疑的小師弟暫且住在師尊的寢宮。 “不會出什么問題吧?畢竟你們曾說……” 葉敬酒眼眸閃動,對這個決定有所猶豫。 “在敬酒尚未恢復記憶前,我相信師尊不會對你越舉的。您說對吧?師尊?” 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交鋒,岑瀾停頓半刻,頷首道:“自然?!?/br> 有了保證,葉敬酒只好勉強接受了自己今夜要住在岑瀾寢宮的事實。 夜幕到來,燕淩卿向二人道別,離開寢宮。 一時之間,偌大的寢宮只剩下了岑瀾和葉敬酒二人。 燕淩卿一走,葉敬酒不由得緊張拘束起來。他余光偷瞄了眼男人,只見岑瀾將外袍掛在一旁,束發散落,由原先的一絲不茍多了幾分只私下可見的慵懶。 葉敬酒輕咳一聲,待岑瀾深邃的眼眸落在他身上,葉敬酒吶吶道:“師尊,那我今夜睡在哪?要不我打個地鋪?” “睡床上?!?/br> 男人音色冷淡,葉敬酒喉頭一緊,吶吶“哦”了一聲,默默爬到了床上。他心有戒備,只脫了件外衫便躺在了床邊上。 過了片刻,他感受到身下的床墊一沉,身旁傳來些窸窣聲響。葉敬酒一時沒忍住,朝那邊望過去,只見男人睡姿端正,已然闔上眼睛。 還真的規規矩矩的…… 葉敬酒心里不由松了口氣,精神一放松,困意頓時襲了上來。葉敬酒小聲打了聲哈欠,帶著困意道:“師尊晚安”,便沉沉睡去了。 待他呼吸平穩,身旁的男人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他身上。 片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撇開少年耳邊的碎發,指尖滑過他溫熱的耳垂。 —— 葉敬酒又做夢了。 夢里還是那只鴛鴦眼睛的白毛大貓咪。 冰洞外面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他和冰冷冷的大貓咪越過長廊,進入了一個更加溫暖的……冰洞。 這天實在太冷了,不用葉敬酒說,大貓咪晃著尾巴將他圈在懷里。葉敬酒枕在毛茸茸的毛發里,一時之間暖洋洋的,不由舒適地瞇起眼睛。 雖然這大貓咪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待他還真是極好。 原來還是只面冷心善的貓咪呢! “乖、乖?!?/br> 葉敬酒撫摸著貓咪松軟順滑的毛發,漸漸睡著了。 翌日一早,葉敬酒醒來,身體立刻僵在原地。 他悲哀地發現自己正手腳并用地抱著師尊,嘴角的口水印一路延伸到男人結實的手臂上。 ……啊,不如死了算了。 葉敬酒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從男人懷里退了出來。 他雖不知道為什么這位修為可以碾壓千萬個他的師尊為何在這樣的折騰下還沒有醒,但他還是快速清理了殘留在男人手臂上的罪證,并穿好衣服悄悄推開了寢門。 “師弟醒了?” 門外,燕淩卿似乎早早就到了。見少年怔住,他微微一笑,拉起葉敬酒的手去了茶亭。 靈戒閃爍,一疊餐盒落在茶桌上,燕淩卿一個個掀蓋,食物的香氣頓時飄進了葉敬酒的鼻子里。 里面放的有熱騰騰的魚片粥,有小籠包,爽口的小菜,還有些酥點。 葉敬酒默默咽下了口水,“大師兄,這是……” 這次是他真心實意地叫起了大師兄。 燕淩卿眼眸笑意閃過,邊擺碟邊溫聲道:“逍遙派山腳下有一處小鎮,名為蓮花鎮。小鎮生意繁榮,天剛亮就賣起了早點。我便買了些回來,等著和敬酒一起吃?!?/br> 少年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一邊說著謝謝師兄一邊拿起筷子就要夾起一塊酥點放入碟中??僧斔麆傄弦豢?,動作忽地一頓,問燕淩卿,“師兄,師尊還沒起來呢。要不要把他叫起來一起吃?” “師尊還未起?” 燕淩卿面上不由流露出驚訝,他思緒轉過,問道:“敬酒,昨夜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吧?” “???沒有沒有,師尊他人還挺好的……” 倒是他,不知怎么的壞習慣又犯了,像在家黏著芝芝那般黏起了師尊…… 想到這,葉敬酒不自然地移開話題,“那師兄,我過去把師尊叫起來?” 燕淩卿自然注意到少年的異常,他眼神一暗,面上仍帶著笑意道:“不用了,師尊他常年辟谷,不食人間煙火?!?/br> 正統到極致的正道修士啊…… 聯想到男人一絲不茍的著裝,冷厲的氣質,葉敬酒對此并無意外。 他點頭,晃了晃手中的筷子,杏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那大師兄,我就不客氣了!” 一碗熱粥下肚,加上甜甜的酥點和rou包子,這一頓葉敬酒可謂吃的極為滿足。 他好久沒吃的這般痛快了,面對起燕淩卿態度也溫和許多,師兄長師兄短的。 因為那位盧師叔說要葉敬酒多體驗體驗在逍遙派的生活,吃完早點,燕淩卿便提議到一起在靜修峰的練武場修行。 這時岑瀾已經醒了,聽到二人提議,他并未阻止,只給了葉敬酒一塊玉佩,要他系在脖間。 葉敬酒乖乖照做,便跟著燕淩卿一起去了練武場。 · 一離開岑瀾的地盤,葉敬酒不由感覺肩上無形的重擔消弭許多,走起路來也格外輕松。 燕淩卿問:“敬酒似乎很緊張和師尊在一起?” “是啊?!?/br> 葉敬酒想了想,爽快承認道:“不知道為什么,跟這位師尊在一起,我壓力總是很大。你想想,那可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修士,就同我同床共枕呢!” 說不定還顛鸞倒鳳過……? 某種微妙的想法一閃而過,葉敬酒咳了一聲,果斷跳過了這個話題。 他晃了晃脖間的玉佩,道:“先前忘問了,大師兄,這是什么?” “這玉佩只是普通的玉佩,有個永駐青春的功效。只不過師尊將自己的一縷神識附著在你身上,與敬酒識海里的神識烙印不同,這玉佩能夠在最快速度感應到敬酒的安危,并迅速護住敬酒。當然,除此之外,若師尊愿意,還可以探知到敬酒的一舉一動?!?/br> 也就是說……這是個能夠護他性命的高級監視器? 葉敬酒臉上的笑意一僵,“一舉一動具體到什么地步?那我方才和師兄的所有對話……” “師尊都能聽得到?!?/br> 葉敬酒立刻有了把這玉佩轟碎的沖動。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這種沖動忍下,和燕淩卿一起在練武場修煉。 · 細想下來,這還是葉敬酒第一次全力以赴與燕淩卿武力切磋。 刀劍相爭,劍鳴聲劃破天空,浩蕩的靈氣沖波引起天空異象,引得逍遙派不少弟子仰頭觀望。 “那是靜修峰吧?大師兄昨日剛回來,會與誰切磋呢?” “同輩哪還有敢同師兄切錯的人?想來是師叔師姑他們了?!?/br> “不對呀。我看那股強勢的靈力似乎來自大師兄。若是同師叔師姑他們切磋,大師兄就算顧忌師叔師姑顏面,也不會靈力碾壓得這般厲害!” “確實如此,那會是誰呢……” 主峰,云秀兒聽到身旁師弟師妹的討論,和陸鳴眼神對視。 “是木師兄?” “自然是他?!?/br> “說來也奇怪,昨日去靜修峰,也沒見到木師兄,還以為他回了自家峰谷。怎么今日又到了靜修峰和大師兄切磋起來?” 云秀兒眼睛一轉,拉著陸鳴的袖子就要走,“走!咱們過去瞧瞧!” “還是別打擾他們了?!?/br> 陸鳴把云秀兒拽了回來,“云師姐,你打聽出木師兄的身份了嗎?” “那倒是沒有?!?/br> 云秀兒想了想,道:“這木師兄的身份成謎,還真不知道他是哪家師叔師姑的弟子。我去掌門師叔那問起,他嘴嚴得厲害!” “那便別問了?!?/br> 心中的猜想愈加篤定,陸鳴道:“咱們還是專注修行吧。師姐,你再偷懶,我可要趕上你了?!?/br> 沒法現場吃瓜,云秀兒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行吧?!?/br> · 切磋著切磋著就變味了。 可能是打到興頭上,葉敬酒將這些日子積累的怨氣全釋放在了這場切磋上,下手難免重了些。 好在燕淩卿修為比他高太多,舉手抬足之間就將攻勢輕易化解。 葉敬酒收回劍,朝燕淩卿一拜,燕淩卿見狀也收劍回拜,溫聲道:“師弟不繼續了?” “不了,到這便好?!?/br> 葉敬酒笑了笑,道:“倒是大師兄年紀輕輕就已到出竅中期,真是厲害?!?/br> 可這不夠。 遠遠不夠。 師尊的視線無時不刻環繞在這里,只因他實力強大,無人敢有質疑。 燕淩卿淡淡一笑,道:“時間不早了,師弟還想做些什么?我陪著你?!?/br> 葉敬酒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麻煩師兄帶著我逛一逛這逍遙派吧?!?/br> “好?!?/br> · 傳聞中的大師兄離開靜修峰,前往逍遙派各個修煉地的消息傳出來時,整個逍遙派都沸騰了。 那些個因昨日有事或者完全不知大師兄昨日回來的弟子們最是興奮,嚷嚷著要去圍觀大師兄。 大師兄去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不過一日,葉敬酒再次見識到了大師兄究竟有多‘萬人迷’。 甚至在燕淩卿帶著他參觀藏書閣的時候,還有小姑娘紅著臉上來把夾著情書的卷軸遞給他,脆生生道:“大師兄,這、這是我耗盡數年心血研究的咒語,還望您幫師妹評鑒一下?!?/br> 有著‘幫師妹評鑒卷軸’的名頭,燕淩卿自然接過了。葉敬酒看那卷在卷軸里明晃晃的情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還沒完,等出了藏書閣,燕淩卿已不知接過多少打著‘幫忙評鑒卷軸’名號的情書,統統放進了靈戒內。 葉敬酒走得飛快,把燕淩卿甩到身后。 青年不知所以加速跟了上來,問道:“敬酒怎么了?怎么有些不高興?” 葉敬酒立刻高聲道:“大師兄你當真不知道那夾在卷軸里的是些什么東西?” 燕淩卿思緒轉過,不由笑了一下,“自是知道的,只是師弟師妹們打著名頭,我不好拒絕。幫師弟師妹們打點功課,本就是我的責任?!?/br> 葉敬酒腳步一頓,轉了過來,“那情書你打算怎么做?” “原封不動的送回去?!?/br> “不拆開?” “不拆開?!?/br> “咳?!?/br> 葉敬酒放慢了腳步,跟燕淩卿并排走,勉為其難道:“那行吧?!?/br> 離開藏書閣,燕淩卿帶著葉敬酒參觀了浮屠塔、烈焰灼地,如此反復,最后一站選擇去百寒潭。 這百寒潭與烈焰灼地一般,除非是與其靈根相性的弟子,其他靈根的弟子對此避而遠之。 燕淩卿要了一間寒池,他們進去,葉敬酒摸了摸這寒池水,不由贊道:“逍遙派果然是個大門派,這寒池可不是凡物,想來在此修行大有裨益?!?/br> 可晃了池水兩下,葉敬酒腦內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頓時有些說不出的煩悶。 總感覺他以前好像在這兒遇到過什么不開心的事。 想到這兒,葉敬酒問:“大師兄,我以前在這修煉過嗎?” 燕淩卿道:“據我所知,敬酒只在拜入門派不久后去過一次,之后便不肯再來這里了?!?/br> 正是在這里,葉敬酒曾被穆修看光身子,知曉了自己身體的秘密,被對方借此要挾、猥褻。 而后葉敬酒的命運便如多米骨諾牌般引起一連環的事件,層出不窮,永無止境,他結識了各種他不想結識的人,遭遇各種他不想遭遇的災難。 “大師兄!木師兄!原來你們在這里!可讓我們找了好久呢!” 剛出百寒潭,一道熟悉清亮的嗓音叫住了葉敬酒二人。 他回頭,面色一怔,看到之前在秘境遇到的師弟師妹將他們團團包圍。不等葉敬酒出聲,為首的云秀兒忽而向他哀求道:“木師兄,你能再讓我們見見紙人大佬嗎?好久沒見它了!我們甚是想念!” “是啊是啊,木師兄,你就讓我們見見吧!” “我真的好想紙人大佬啊……” 眾師弟師妹一陣哀求,葉敬酒只好將小紙人疊了出來,看它‘嘿咻’著跳到云秀兒手心里。瞅見一旁的燕淩卿時,慌亂地抱緊云秀兒的大拇指,讓她趕快用袖子把自己遮起來。 燕淩卿面色不由一黯,云秀兒他們見狀不妙,打著哈哈就先離開了。 “那木師兄,大師兄,我們就先走了!那木師兄,紙人大佬……” “你們帶走吧,它想離開的時候自然就離開了?!?/br> “好好好!那謝謝木師兄!” 回靜修峰的路上,葉敬酒二人御劍飛行。他瞄了一眼燕淩卿,莫名覺得對方在生悶氣,于是朝他飛得近了些,“怎么感覺師兄你不太高興?” 如同謫仙般俊美的青年望了他一眼,又回過頭不看他,淡淡道:“沒有生氣?!?/br> 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葉敬酒想了想,道:“是因為小紙人?它怕你是因為當初你綁了它,等過些日子就好了?!?/br> “不是?!?/br> “那是因為什么?” 葉敬酒靠得格外近,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有話別憋在心里,你倒是說啊?!?/br> 這番親昵的姿態終歸讓燕淩卿松了些眉頭,他原不想說的,因為如今敬酒失憶,有些事情怨不得他。 但或許適當地展示受傷也是一種謀策。 燕淩卿斂眸,他本是天生含笑的桃花眼,如今垂下眼睛,看著倒教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敬酒曾說過的,小紙人是贈予我的禮物,你只為我疊?!?/br> 說罷,青年淡淡一笑,輕聲道,“不過沒關系,師兄知道這不能怨你,我不會對敬酒生氣的,只是有些不開心而已?!?/br> 葉敬酒瞠目結舌,“還、還有這事?” 他還許諾過這些? 天道在上,當初他到底有多喜歡燕淩卿??? 見青年不愿多談此事,葉敬酒猶豫了一下,道:“抱歉,以后不會了?!?/br> 青年一愣,“嗯?” “我是說,以后不會再給別人疊小紙人了。就算疊,也要先經過你的同意?!?/br> 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既然是他以前許下的承諾,葉敬酒當然會遵守,他不喜歡做違背誓言的事情,“你放心,這種事情以后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br> 臉莫名發燙得厲害,葉敬酒低聲道,“小紙人只給你疊?!?/br> 氣氛一時有些寂靜,葉敬酒穿梭在云間,尷尬得只想躲在云里。 不是,他怎么不說話???搞得他好像蠻自作多情的…… 直到快到靜修殿,葉敬酒忽而聽到身旁的青年笑了一下。 “那就這么約定好了?!?/br> 青年的嗓音溫潤又柔和,“敬酒的紙人,此生此世,只能給我一人疊?!?/br> 啊,原來他還在想這件事啊。 葉敬酒唇角勾了勾,毫不猶豫的點頭,“嗯,約定好了?!?/br> —— 回到靜修殿的時候,師尊并不在寢殿,留下來的是和小紙人一脈相傳的紙人。 剛見到他,紙人激動地抱著他轉了好幾圈。 這時候燕淩卿已經離開,葉敬酒待在靜修殿沒事,就問對方靜修殿有沒有什么好去處。 “好去處?” 紙人雙手交疊沉思狀,腦瓜子轉得飛快,“后殿的靈池是放松身體,修養身心的好去處。你累了一天吧?那去那歇歇也是好的?!?/br> “這樣啊……” 今天確實異常充實,急需泡一個熱澡放松身體。 葉敬酒被說得格外心動,他問了問紙人靈池的位置,便往那地方過去了。 沒過多久,去主峰安排事情的岑瀾也回來了。 紙人立刻上前邀功,“師祖,葉敬酒剛去了靈池!” 岑瀾動作一頓,還未說話,紙人又上前一步道:“您可快過去吧!這可是修復關系的最佳時期!” “你……” “要說這泡在一池子水里,身體難免會有接觸!那這你一來我一往,咱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見冰冷俊美的男人還在看自己,熱心的紙人樂呵呵道:“師祖不用謝我,這都是應該的!要說您先前和葉敬酒在池子里也試過,那這不是欲仙欲——” 紙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成碎片了。 月光下,男人表情晦暗不明。 只見樹影下一抹高大的背影,徑自朝靈池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