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昌雄和何俊捷打車到筑夢工場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這里是一個攝影基地，很多淘寶店鋪的商家會租借場地用來拍攝自己的產品。何俊捷兼職的那家情色用品店就在這里有一個專門的拍攝點。

    他之前按照老蔣的提示去私聊了店鋪的聯系人，聯系人一再跟他強調店里人員不會泄露他的個人信息，兩人線上聊不通，約了在這里當面詳談。

    “你待會兒別沖動，不要動手……”何俊捷拉著老蔣的衣服袖子，生怕他再惹出什么麻煩。

    那天在食堂里，挑釁何俊捷的人被老蔣揍得不輕，那人流里流氣的，下手狠，老蔣也挨了好幾拳。直到餐廳的工作人員出來勸阻，三人各領了一份檢討回去。

    其實小流氓私下還來聯系過何俊捷。小流氓名叫陳肅，難得可見的是一個體校里不學體育的，他是機械專業的。這個專業在恒體很拉胯，分低生源差，據說學院也很亂，老師領導都管不住，各種拉幫結派。

    陳肅不知道在哪里要到了何俊捷的微信，又把食堂問過的問題再文字發了他一遍。何俊捷沒回，這人不死心又來了語音，言語里滿是挑逗和下流。

    何俊捷直接回了一句∶我沒興趣，另找他人。

    接待他們的就是線上聯系何俊捷的人。這人看著年紀并沒有很大，估計也才剛出社會幾年，眉宇間依稀還能看到青澀的學生氣。之前何俊捷在筑夢拍攝廣告也是他安排的流程，自己倒是還沒見過這家店的老板。

    何俊捷給對方看了學校論壇上瘋傳的那張照片，很明顯沒有合成p圖的痕跡，那人也承認這照片確實出自他們店鋪的攝影師之手。攝影師拍攝這種照片一般都會整身拍照，再截取廣告需要的部分。

    因為攝影師還在工作，接待的人把他們留在休息室待了一會兒。透過休息室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的拍攝場景。

    “這店還不止經營內衣生意啊～”老蔣看到桌面上有店鋪自產的性愛玩具，發出感嘆。

    “安全套、潤滑油……性愛用品估計他們都有涉及吧?！焙慰〗萁忉尩?。

    “那你有給他們拍過別的廣告嗎？”

    “有?！焙慰〗菖つ笾f完了剩下的話，“我拍過一組自慰震動棒的照片，當時好像還錄了視頻?！?/br>
    “哦？”老蔣湊上前拍了拍對方的屁股，“我怎么沒看過，你不發我欣賞欣賞？”

    “辦正事呢……”

    攝影師跟在接待員后面進入了休息室。說清來意后，攝影師直接給他們看了自己存的原片，因為之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所以現在他相機連接電腦的轉存都有記錄。那張照片只發出去過三次，一次是修剪完后發給何俊捷本人看過，一次是上傳到店鋪公用的電腦里正式商用，最后一次也是最近的一次是店鋪圖片打包發給老板檢查。

    店鋪的電腦是接待員在管，也有轉存記錄，除了上傳淘寶確實沒有再發給別的地方。

    “老板的電腦是私人的吧，他既然也有一份，那不是想發給誰都可以？”蔣昌雄質問。

    “我們老板何必要泄露合作者的照片呢，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嘛?！苯哟龁T苦笑道。

    “我們能跟老板談談嗎？”何俊捷覺得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問本人。

    “這個，現在恐怕不行。我們老板昨天剛去出差了，沒這么快回來，最早也要下周……”

    ……

    來回折騰一趟，到恒體已經接近傍晚了。

    “那個接待員的話分明是打發你的說辭。我看就是他們不想管這事，老板怎么就剛巧出差了……怕擔責吧！”蔣昌雄越想越氣，要不是當時何俊捷攔著他，自己定要把那店鋪老板給揪出來。

    “那我們能怎么辦，咱們也沒證據照片一定是他們那泄露的……”何俊捷犯難。

    “要不去查查論壇上那個發帖子的IP地址？”

    “我托人查過了，用的是校園網，沒地查?！?/br>
    “不過我朋友說他給那人的ID上了跟蹤器，只要他再發帖子，我們就能鎖定?！焙慰〗菅a充道。

    論壇上關于這事已經熱熱鬧鬧吵了好幾天了，發原始帖的后來再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話，都是跟風評論的。校園論壇是學生在經營管理的，暫時還沒有捅到學校領導那里，但是何俊捷覺得這事要是繼續發酵下去，鬧大了是遲早的。

    “怎么解決？又進死胡同了?！崩鲜Y覺得自己就不適合這種費腦筋的活。

    “先回去等著吧，明天再說唄?！?/br>
    “那行，我先去訓練了，校運會快到了，教練又得抓我，白天逃了集訓待會兒不定給他怎么罵呢?！崩鲜Y苦不堪言。

    “你別去看論壇的評論哈，糟心……”

    “嗯嗯?！焙慰〗菘粗鲜Y走遠才敢拿出手機回復消息。

    是陳肅給他來的微信，在三分鐘前。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幫你找到發照片的人，怎么樣，咱倆互惠互利，考慮一下唄？”

    要是之前他給他來這么一句，何俊捷肯定不會輕易相信。但是剛才在筑夢工場，他看到了陳肅。陳肅看起來不像是來工場兼職當模特的，而且他進出的就是何俊捷兼職的這家店鋪下屬的房間，也就是說他和這家店有關系？既然不是模特，那說不定他是和店老板認識。

    “現在來，我在南區的湖心亭等你?！?/br>
    “你剛看到我了，在筑夢，是吧?！?/br>
    何俊捷這下確信了，陳肅的那個回頭不是不經意的動作，而是故意為了讓何俊捷注意到自己。他隱約覺得這是一個要釣自己的鉤，但何俊捷還是想要往上探探。

    “好?！?/br>
    他就回了這么簡單的一個字。

    與此同時，學校論壇一直沉默的那個發原帖的ID再次發帖了，這次不是照片了，而是何俊捷拍攝自慰震動棒廣告錄制的那個視頻，視頻里他的臉清晰可見。

    新帖子一下子被推到了榜首的位置，不到十分鐘就有了近三百條的評論，論壇上甚至有人直接發出了他的個人信息。

    發帖的視頻還附帶了一個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