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宇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現在是初秋，最近兩天溫度一直在降，方祁也很怕冷，他的床鋪得又軟又暖和。

    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時感覺渾身發燙，身子像在熱水里泡著一樣，他想起身，喉嚨里卻發出一聲喘息。

    好熱。

    “唔……”他捂著頭撐起身子，餓得沒有力氣了。

    門開的時候，他都沒有注意到，直到床墊往下陷了陷，肩膀也跟著沉了沉，他才清醒過來。

    方祁也像個大型犬科動物一樣半坐在床上，緊緊抱著他。

    “哥哥醒了？餓了嗎？”

    “怎么不叫我起床……”方承宇難受地推了推他，“現在幾點了？”

    “哥哥想吃什么？”他笑著伸手握著方承宇下巴，像個閑不住地孩子一樣把玩著手里的東西。

    他好像從來不聽自己不想聽的話。

    方承宇嘆了口氣，他拉開被子下床，卻被方祁也抱得走不了路。

    “我三點要出門……”方承宇無可奈何地揉了揉他腦袋。

    “去哪？”他抬起頭，握住方承宇手腕，拉著他往外走，“別去了，來不及了，哥哥陪我吃飯吧?！?/br>
    “現在幾點了？”方承宇焦急地問，下意識去找手機。

    “兩點了?！狈狡钜怖チ丝蛷d，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

    “我的手機呢？”

    他挑眉指了指沙發。

    方承宇跑過去拿起手機，想給預約的醫院打個電話，卻發現自己保存的號碼不見了。

    “怎么回事……”

    “啊……”方祁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過來靠在方承宇肩上，指著他手里的手機說：“換了電話卡?！?/br>
    “什么？”方承宇側眸時看到他乖巧的模樣，還是覺得有些生氣，“為什么？就算你是我弟弟也不能隨便動我的東西……”

    “嗯？為什么不能動？哥哥以前不這樣的，是因為有了男朋友？”

    “和他有什么關系？”

    “有啊?！?/br>
    方祁也垂著眸子，手指抵在唇上，他不高興時總是這樣。

    兩個人僵持不下，方祁也猛地側過頭，有些委屈地說：“哥哥換手機號不就是因為他嗎？”

    “是不想管那些麻煩事……”

    “所以我才給哥哥換了手機號呀，不只要換手機號，明天把手機也換掉吧?！?/br>
    “算了……”方承宇從小到大就沒和他講通過道理，他太固執了，“我先出門了?！?/br>
    方祁也一把拉住他，像大人管教孩子一樣攥住他手臂。

    “我說了別去了，哥哥該吃飯了?！?/br>
    “我不餓……”方承宇知道他是為自己著想，可他根本分不清輕重緩急，方承宇有種受了委屈說不出的感覺，可他的負面情緒都不該發泄在他弟弟身上。

    “放開我?！彼话丛谝巫由虾?，眼睛已經紅了。

    他甚至想對著方祁也大喊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他要在弟弟面前裝得若無其事已經很累了，方祁也還像小時候那樣不懂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家里來電話了?！?/br>
    椅子拖曳的聲音也蓋不住這句刺耳的話，方承宇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他猛地抬頭，看見自己的弟弟不以為意地托著腦袋看著他。

    方祁也笑了笑，安慰似的靠過來看著他，“我什么都沒說，哥哥?！?/br>
    “謝謝……”他休學的事沒有告訴父母，就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知道，他才會和方祁也一起住，否則他們一定會讓他回家的。

    “不過……”方祁也輕輕敲著桌面，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哥哥也該好好解釋一下了吧？”

    方承宇被迫坐下來和他吃了這頓飯，被迫和他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兩個人是一所大學的，但方承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并沒有傳到大一，還好沒有，否則方承宇不知道他弟弟看到后會做出什么來。至于受孕阻隔劑的事，方承宇一帶而過，可方祁也還是很敏銳地注意到了。

    “怪不得你最近很不舒服?！?/br>
    “沒什么大事……我今天就是想去檢查一下，看看藥性什么時候能褪干凈?！?/br>
    “沒什么大事？”方祁也低頭笑了笑，“他對你這么過分，還叫沒什么大事？”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萬一他繼續糾纏你呢？”

    方承宇覺得他不了解蕭易，蕭易那種人，不喜歡的絕不多看一眼，他玩膩的人一半都想討好他回心轉意，可最后不都成了笑話。

    方承宇和那些人不同，就算他心里不好受，他也不會在別人面前低頭。

    不過有一點不好受罷了……

    “我不想再提起他了……”方承宇放下餐具，情緒卻有些難以平復。

    “這可是你說的?！狈狡钜矌撞豢陕劦匦α诵?，“哥哥別忘了?！?/br>
    方承宇看了眼手機，已經兩點四十了，現在趕到醫院，勉強來得及。

    “我先走了?！彼颐ζ鹕?，腿還被椅子絆了一下，沒想到方祁也卻反應極快地扶住了他。

    比他本人的反應還快。

    “你小心一點?！狈狡钜驳穆曇艉車烂C，嚴肅起來就有些喑啞。

    方承宇一心想著自己要遲到了，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變化。

    他顧不上換身衣服，就穿著寬松的襯衣，胡亂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身后卻有人跟了上來，在他走到門邊時，一手握住他肩膀，一手推開了門。

    “我送你去?！彼匠杏畛穗娞萑ボ噹?，“既然你非要去，總得讓我送你吧?！?/br>
    電梯里兩人一前一后地站著，可能是因為剛從屋子里出來，方承宇覺得有些冷，可方祁也只穿了襯衫，他不冷嗎？

    方承宇抬頭時，正好從緊閉的電梯門上看到他弟弟的倒影，他一瞬間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電梯門恰好打開，他松了一口氣。

    為什么要松一口氣？因為剛才他竟然有一種密閉空間里被陌生人用視線強jian的錯覺？就像俗套的色情片里主角被癡漢跟蹤的橋段，太可笑了……

    方祁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邊邁著長腿朝自己的車走去，一邊百無聊賴地甩著車鑰匙。

    他繼承了他母親那種高不可攀的傲慢，他母親那一脈里的Alpha歷來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方承宇記得他父親帶他去外公家時曾提起過，那一脈的Alpha信息素都有一種讓人不得不順從的威懾力，做為本科時便開始研究信息素的高材生，方承宇明白那種現象是完全可能的。正因如此，當年他父親帶著三歲的他踏進方家大門時，所有人都不肯讓一個一事無成的Beta把劣質基因帶到這個滿是Alpha和Omega的家族。

    直到方祁也出生，他外公病重，他父親力挽狂瀾保住方氏集體不被內部分割消化，他父親在方家的地位才有所改善。

    可方承宇永遠改變不了他繼母方綺對他的冷漠和偏見，不管他承不承認，最近兩年他對方祁也的疏遠與方綺那句“離我兒子遠點”脫不開關系。

    就算他不想放在心上，無形之中也會覺得疲憊。

    方祁也喊了他一聲，他這才加快步子跑過去，兩人上了車，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二十分鐘后，車停在了一家私人診所前。

    方承宇看了眼外面的玻璃旋轉門，回過頭時方祁也已經替他解開了安全帶。

    他看到對方也要下車，急忙開口阻攔：“我自己去就好了?！?/br>
    安全帶從方祁也手中滑走，他看著方承宇，眨了眨眼，然后后知后覺明白了什么，靠過來捉弄道：“哥哥怕我亂發情？”

    這家診所很有名，而且接待的都是Omega，就算是Beta進去也要大吃一驚，如果是Alpha，簡單來說就像餓到發狂的狼進了羊窩，就算不餓，也有可能忍不住被彌漫的香甜氣味誘發情欲。

    就像火星不能落到火藥里，是一樣的道理。

    “我看起來那么隨便嗎？”方祁也低頭看著他，然后歪頭笑了笑，“我會管好自己的?！?/br>
    方承宇好像能看到一條尾巴在他身后搖來搖去，可他再怎么無害，也還是狼，餓起來六親不認。

    “不是這個問題，就算我想讓你陪我去也不行啊?！?/br>
    “想讓我陪你嗎，哥哥？”

    方承宇幾乎能看到他散亂的頭發上豎起來的耳朵了，這家伙是屬狼的吧？

    “就算是陪我你也進不去?！?/br>
    這家診所不允許Alpha進入，就算是在診Omega的番也不可以。

    “里面一個Alpha都沒有，有錢也進不去?！狈匠杏钫f著就要下車。

    “真的一個都沒有嗎？”

    “當然了?！狈匠杏钣X得他一下子變成了小孩，下意識抬手揉了揉他腦袋。

    方祁也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這個動作，可他現在卻瞇了瞇眼，目光有些陰沉。

    “我進去了，你先回去吧?！狈匠杏铑^也不回地下車，看了看時間就邁步跑進了診所。

    大廳與其說是診所，不如說是高級酒店，畢竟這樣的私人診療室也起著療養院的功能，服務很好，收費很高。

    前臺是兩個Beta女性，長的都很漂亮，也很有禮貌，很熱心，方承宇報了預約號，她們就給了他上三樓的通行證。

    他坐電梯上去，在走廊里轉了一圈后，看到了靠在窗邊抽煙的人。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不像是醫生，倒更像是科研工作者，他頭發有點長，好像剛才被窩鉆出來一樣，有點卷，他扭頭時，笑起來有股痞氣。

    方承宇突然想起來，這里還是有Alpha的，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的人。

    “多久沒見了？”對方彈了彈手指，邊把煙湊到嘴邊，邊朝方承宇走過來。

    “一年了吧……”

    方承宇不太適應煙味兒地揮手掃開煙霧，對方卻笑著拿開煙吐了口白霧。

    “那么久了？你一點都沒變呀?！彼糁夹α诵?，“邊走邊說？”

    方承宇跟著他往前走，冷靜地回道：“你變了不少?！?/br>
    “是嗎？”他回頭看了方承宇一眼，一點都不介意地說：“就當你是夸我吧?！?/br>
    肖弛是方承宇的后輩，以前在學校里還算熟，一見面就賣乖地叫他“學長”，有事沒事都喜歡找他，但是一年前他休學了，方承宇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這里工作的。

    “你為什么休學？”方承宇忍不住問他。

    “治病吧?！彼叩煤軓娜?，低頭彈煙灰的動作都是說不出的性感。

    “這算什么借口？你不是覺得這樣很方便嗎？”

    肖弛沒有什么病，他只是對Omega信息素極不敏感，在Beta都能被發情期的Omega影響的情況下，他連Beta都不如，這種缺陷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后天，方承宇只知道肖弛接受過診斷和治療，但是沒有用，那些長達數年的治療也是在父母的逼迫下進行的，肖弛覺得很麻煩，也一直不喜歡，起碼兩個人還是同專業的師兄弟時，肖弛總是跟方承宇抱怨。

    肖弛突然停下了，他側眸看向方承宇時，眼里有一抹冷厲和隱怒。

    “你懂什么？”他嘖了一聲，丟掉手中的煙，一邊踩滅一邊扯出一抹冷笑，“算了，如果我不是這種樣子也不能在這兒工作，那你也用不上我了?！?/br>
    方承宇突然意識到他太先入為主了，或許肖弛從來都沒有對他坦誠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我……”

    “夠了，你又沒說錯什么。你已經遲到很久了，我可以等你，別人為什么要浪費時間？”他刷卡打開一扇門，抬著下巴指了指，“進去吧，檢查的醫生在等你了?！?/br>
    “麻煩你了……”方承宇知道現在他聽不進去道歉的話，而且他確實讓肖弛等了很久。

    他從肖弛旁邊進門時，碰到了對方手臂。

    做檢查的是一位女性Beta，她帶方承宇做了幾項常規檢查，然后抽血化驗，最后是腺體和信息素檢查。

    “結果已經發給肖醫生了?！彼弥I盤，然后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他，“所有數據只在肖醫生那里存檔，結束以后你可以選擇銷毀，不過讓醫生留著也有好處，聽說你們認識，應該挺放心的吧？”她笑了笑，起身替方承宇刷卡開門。

    方承宇放下杯子，站起來穿上外套，問了一下肖弛的辦公室在哪里。

    出門時他道了聲謝，本想看看走廊上的方位圖找找肖弛的辦公室，誰料一出門就看到了那個靠在墻上抽煙的人。

    肖弛腳邊有很多煙頭，方承宇出來時他恰好抽完一根。

    “在這里抽煙沒關系嗎？”方承宇疑惑地問了問。

    “嗯，沒事?！彼酒饋?，微微偏了偏頭，好像是因為抽多了煙，嗓子有些喑啞，“衣領扣好?！?/br>
    方承宇這才想起衣領的扣子沒扣，就很自然地抬手扣上了。

    肖弛帶他去了辦公室，兩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他不像個醫生，反而像個剛到公司上班的富二代，往真皮椅上一坐就抬起右腿大大咧咧放在左膝上，拿著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電腦屏幕。

    大致的情況方承宇已經在郵件里說過了，可是肖弛還是皺著眉頭，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一樣。

    “大概是什么時候服藥的？”

    “一兩個月前吧……”

    “劑量呢？”

    “不知道……”方承宇確實不知道，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誤服了受孕阻隔劑，但看肖弛的反應，他的猜測應該沒有錯。

    “最近有一些很有趣的傳聞，你聽說了嗎？”肖弛放下筆，靠在椅背上看著他。

    方承宇嘆了口氣，很平靜地回視他，“如果你說的傳聞和我有關的話，我大概知道?！?/br>
    “那你身體的狀況和他有關嗎？”肖弛傾身靠過來，探尋的目光里有一種焦灼的期待。

    “無論怎樣，總之我現在和他沒有關系了，這很重要嗎？”

    “重要?！毙こ跀蒯斀罔F地說。

    “我不明白?！?/br>
    “那我問你……”肖弛一手撐在桌上，一手碰了碰他發尾，“阻隔劑讓你的身體誤以為你懷孕了，那讓你“懷孕”的Alpha是誰？如果身體已經認定了“主人”，那你與其他Alpha親密接觸時，會產生很強烈的抗拒反應，再加上藥物導致的信息素紊亂，你可能會處在一種想發情卻不能發情，想被Alpha抱卻抗拒Alpha的狀態?！?/br>
    “我現在沒有這種情況……”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不會有?！彼櫫税櫭?，抿唇時很性感，他冰涼的手從方承宇耳畔滑到后頸，好像在檢查什么一樣輕輕觸了觸，“你并沒有被標記，別的Alpha還能聞到你的味道，真的很……”

    他碰到方承宇的瞬間，方承宇突然有了一種戰栗的感覺，然后胃里一陣抽搐，難受得想吐。

    正俯身靠過來的肖弛察覺到他的反應猛地放了手，推著桌子站起身來。

    方承宇難受地伏在桌上，隱約聽見肖弛笑了笑。

    “就是這樣，你能明白了吧？”

    方承宇抬起頭，顫聲道：“你耍我？……”

    肖弛笑道：“讓你切身體會一下?！?/br>
    “我受不起你的好意……”方承宇喘息著直起身子，抬眸時責備的目光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你只要告訴我該吃什么藥就好了?！?/br>
    “沒有藥?！毙こ谕兄X袋靠在桌上，搖了搖頭，“而且連發情期抑制劑也不能吃，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很難熬。如果他給你下了藥，用受孕阻隔劑讓你不能懷孕，那你們的信息素已經聯系在一起了，藥物讓你的身體誤以為他是你的番?！彼f話時眼里有一種陰冷的落寞，“所以我才說蕭易很重要，他用這種手段移情別戀，受苦的只有你，下次發情，你只能去找他……”

    “不可能?！狈匠杏顩]有一絲猶豫，目光很堅定又很冷漠，“去找他，求他抱我嗎？怎么可能？就算沒有抑制劑，我也能熬過去?！?/br>
    “你不能?！毙こ诳粗?，像一只野獸朝獵物宣告死期，即使這只獵物不屬于他，“信息素紊亂時，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下一次發情，你可能會香甜得讓所有Beta都忍不住強暴你?！?/br>
    方承宇笑了笑，“你太夸張了?！?/br>
    冷清的街道上停著一輛車，車里的人焦躁得坐立不安，他盯著玻璃轉門，控制不住地咬著手指，嘴里嘗到血腥味時，他深吸一口氣，瞇了瞇眼睛，伸手拿起副駕駛座上的手機。

    如果有人能看見車里的景象，一定會覺得這是個神經衰弱的患者，可他撥通電話時，又冷靜得像握起扳機瞄準槍靶的人。

    五六點晦暗的天色里，路燈滋滋幾聲，嚓得亮了起來。

    車里的人抬眸看到從階梯上走下來的人時，根本不需要考慮電話里的人還有沒有話要說，就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方承宇單手插在口袋里，手指能碰到口袋里那張名片。

    發情前聯系我。

    就算肖弛這樣說了，方承宇也不可能找他幫忙啊。

    他正出神時，就聽到了車門打開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高挑的人朝他跑來。

    “你怎么還在？沒有回去？在等我？”

    方祁也抱住他，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不然哥哥打算怎么回去？如果我不在，你也不會打電話讓我來接你吧？”

    “我可以打車?！狈匠杏畋凰У锰o，都快喘不過氣了，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方祁也是什么時候長這么高的。

    “我就知道?！狈狡钜膊桓吲d地哼了一聲，把他抱得更緊了，還像只大狗狗一樣往他頸窩蹭。

    方承宇癢得笑了笑，但是并不覺得討厭，畢竟方祁也從小就這么黏人。

    “別鬧了……”

    他想把方祁也推開的時候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什么，他想起了肖弛說過的話……與其他Alpha親密接觸時，會產生很強烈的抗拒反應。

    那為什么他能這么輕易地接受方祁也？

    “哥哥怎么了？”方祁也擔心地托起他的臉，“醫生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

    方承宇抬眸看著他，溫暖的燈光在他臉上灑了一層，他睫毛輕輕扇了扇，看起來毛茸茸的。

    方承宇笑了笑，握住了他手腕，“沒事，沒什么?！?/br>
    是因為他們有血緣關系吧……所以方祁也和其他Alpha不一樣。

    房間里沒有開燈，肖弛靠在窗邊，看著樓下那兩人親密地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他低頭點了跟煙，煙頭火光在黑暗里格外顯眼。

    他抬頭吞云吐霧時，冷冷看著若隱若現的煙塵。

    剛上大學時的聚會上，他也是這樣百無聊賴的在一旁抽煙，同桌的幾個Alpha在討論身邊的Omega，他卻無法理解那種感覺，他不懂Omega有什么特別的，他不覺得Omega的信息素很香甜，那種東西不就是清水一樣的味道嗎？

    聚會上唯一能讓他無意間多看幾眼的，就是那個被老師帶來的學長，聽說是個幾乎滿績點的Omega。

    他會注意到那個人，也只是好奇罷了，好奇一個比Alpha還優秀的Omega是什么樣子的。透過酒氣看到的那個人，很溫柔，每個上去敬酒打招呼的學弟，都會被他笑著揉一揉腦袋，但是沒人會因為頭發被弄亂了而生氣。

    那雙手看上去很溫暖，被那雙手撫摸時應該很舒服吧。

    不過這都和他沒什么關系，他不會和那個人有什么交集，反正所有的Omega都沒什么區別。

    聚會拖到了很晚很晚，喝醉的人都是被室友架回去的，到最后連老師都走了，只剩幾個Alpha和那個醉了的Omega學長了。

    其他人雖然有些醉，但還是很有分寸的，他們一點都不考慮別人，就這樣理所當然地把學長推給了他，因為這樣是最安全的。

    他莫名其妙攤上了件麻煩事，卻無可奈何，只能拖著剛認識的學長打車。

    上車時對方還能自己走，下車時卻睡著了，怎么都叫不醒。

    他抱著人摸鑰匙開門后，是把門踹開的，進去后燈都懶得開就把人放到了沙發上。

    他不想管這人在哪睡，會不會著涼，反正和他沒關系，可是他放下鑰匙轉身走的時候，袖子卻被人拉住。

    他撐在沙發上，被對方抱住時，聞到了一股甜膩的香氣……

    煙霧散得很快，煙也燃得很快，手指被燙得灼痛時，他才回過神來。

    他垂眸望了一眼，外面早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