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日間(大結局)
第十六章 春日間 安德烈閉上了眼睛,兩人手握著手,靜靜感受著彼此肌膚的溫度。街道上飄來悠悠的電車鈴聲,算著時間該是末班車了,時間真的不早了。 舒蔚秋低聲道:“你今晚還回酒店去嗎?”安德烈說道:“你想要我回去嗎?”舒蔚秋笑了笑,垂下眼睫沒有答話。安德烈躺在床上看著他,只見他逆光的容顏朦朦朧朧,耳朵的輪廓似紅非紅。 安德烈的手忽然動了動,沿著舒蔚秋的手腕,緩緩伸進了他的袖管,然后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臂。舒蔚秋身上一顫,好像一股暖洋洋的熱水在胳膊上流過來、流過去。安德烈另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這邊拉近,舒蔚秋也就臥下身來,兩人交疊著摟抱在一起,長長地接吻。 唇舌交纏間發出柔軟輕微的水聲,兩人腦中都覺得一陣恍惚,仿佛兩人從未分開,中間那十年之久從未存在…… 安德烈輕輕摩挲著舒蔚秋的頭發,呢喃道:“你有沒有試過跟別人在一起?”舒蔚秋搖了搖頭,把微紅的臉枕在他的肩膀上。安德烈的下頜抵著他的頭頂,輕輕笑道:“我想你大約也看不上其他人?!笔嫖登镄α?,抬頭看向安德烈,開玩笑道:“我是太忙了?!卑驳铝夷樕媳砬槿允堑?,但那對湛藍眼眸似乎含著笑意,說道:“是嗎?” 今晚的涼風一陣緊似一陣,窗臺外一溜兒花草盆栽的枝條擊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窸窸窣窣之聲。舒蔚秋回頭看了一眼窗戶,作勢要起身下床。安德烈立即拉住他的胳膊,說道:“你去哪兒?”舒蔚秋說道:“我去把窗戶關了,免得雨飄進來浸壞了地板?!卑驳铝艺f道:“那我賠你?!笔嫖登镄α诵?,說道:“我不要你賠?!痹掚m如此,他依言坐回床上,說道:“你的肚子到底還疼不疼了?”安德烈說道:“我也不知道,仿佛已經全好了?!?/br> 舒蔚秋微笑道:“那你躺下來,我替你檢查看看?!卑驳铝衣龡l斯理地脫了西裝外套搭在床頭,又一顆一顆解開襯衫扣子。舒蔚秋等他平躺下來,便伸手摁了摁他的腹部某處,問道:“疼么?”安德烈說不疼,舒蔚秋便一處一處細細檢查過去。 暖黃色的燈光下,安德烈那線條勻稱的雪白胸腹,仿佛是古雅典的大理石塑像。舒蔚秋漸漸摸到了腹部靠下的位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換個靠上的部位,安德烈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緊接著把他整個人拉到了床上。 兩人的上下位置顛倒過來,靜靜對望了一會兒,安德烈把舒蔚秋摟在懷里,又對準他的嘴唇吻了下去。舒蔚秋也就摟住了他的頭頸,任憑他解開他的衣服,久違地愛撫他的身體……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秋雨,清涼的雨水隨風潲進屋里,斑斑點點落在窗下的寫字臺上,愈發顯得屋子里無比安靜,只有床上傳來陣陣輕柔的喘息。 他們都還記得彼此喜歡的地方,他每一次的撞擊都是他想要的那樣子,整個人似乎輕飄飄地浮上云端,又似乎被裹入了海嘯風浪…… 他們忘卻了外面的風雨變幻,徹底融入到彼此的身體之中。水rujiao融,難舍難分,在極致的快樂中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代。又或許,他們從未離開過那段時光,在他們的心底深處永遠保留著一方凈土,魂牽夢縈,永遠是盛夏的南洋…… 白天明明還熱得像夏天溽暑,晚上下了一場秋雨,屋里一下子就變得徹骨透涼。他們并肩躺在床上,舒蔚秋問安德烈冷不冷,安德烈沒有言語。 蒙蒙秋雨蕭索聲中,只聽得街上偶爾有一輛黃包車遠遠踩踏過來,漫無目的尋覓著客人,又慢慢踩過去了。那嘎吱嘎吱的車輪聲,聽來頗有凄涼之感。他們肌膚相貼依偎在一起,愈發覺得對方的身體溫暖可親,讓人格外貪戀。 舒蔚秋合著眼睛倚在安德烈的懷里,靜靜陷入了夢鄉。安德烈長久凝視著他俊秀的面孔,過了許久,也閉上眼睛睡著了。 翌日,舒蔚秋要去醫院值早班,一大清早就起來了。他下樓到外面一看,天氣還陰沉沉的,到處都滴答著雨水,烏黑的馬路上滿地黃葉飄零,一夜之間申城就入了秋。 他去附近那家小飯館子買早飯,人家還沒開門營業,但因為老板相當熟悉了宿舍樓這群單身醫生的生活作息,每天清晨特地在門口支了一個小攤子,專做早飯生意。舒蔚秋買了雞蛋餅和甜粥,站在街上只覺得一陣陣秋風吹到身上,遍體生寒,人卻更精神些了。 回到家里,安德烈還睡在床上,風吹得窗簾飄飄蕩蕩,他昨晚脫下來的襯衫和西裝都搭在床頭,黑色的袖子懶洋洋垂下來拖在地上。這個清晨光線迷蒙,他雪白的肌膚也霧蒙蒙的,淡金色發絲在微光中隱隱發亮。 舒蔚秋坐在床畔,輕輕推了推安德烈,說道:“起來吃早飯?!卑驳铝逸p輕唔了一聲,摸索著拉住了舒蔚秋的手,閉著眼睛說道:“你去哪兒了?身上這么涼?!笔嫖登镎f道:“我剛從外面回來?!卑驳铝易匀欢话阉氖滞桓C里掖,舒蔚秋不由自主俯下身去,靠在他寬闊溫暖的懷里,一面想就此沉淪下去,但一面又說道:“我待會兒要去院里了?!卑驳铝也徽Z,臉上也淡淡的沒什么表情,但他顯然不想讓他走。舒蔚秋低聲道:“等我下班以后,我就得空了?!卑驳铝艺f道:“那好吧?!边@才起來跟他一起吃早飯。 安德烈這天早上也沒吃什么,兩人一起離開了宿舍樓,安德烈說還有些事情要辦,叫了車子就回花園酒店了。 那天,舒蔚秋在醫院里總是想起安德烈,不知道他可否還是胃里不舒服,繼而想起他慣常的神情和姿態,舒蔚秋的臉上就無意識地露出柔和的微笑。 午休的時候,護士秦小姐笑道:“舒醫生今天心情很好呀?”舒蔚秋笑道:“沒有吧?!鼻匦〗阏f道:“是真的呀,舒醫生今天老是笑瞇瞇的,我們都看見了?!鞭k公室里幾個年輕醫生護士就打起趣來,問舒蔚秋可是走了桃花運。主任披著大衣像是要出門吃飯,經過門口的時候,順便彎了進來,問他們在聊什么,又對舒蔚秋眨了眨眼睛,笑道:“舒醫生,我看你成家的事情還是擱一擱吧?!笔嫖登锔械接行┠?,笑道:“這是為什么呢?”主任笑道:“總歸是有好消息?!闭f著高深莫測地就離開了,留下滿辦公室的人競相議論起來。 舒蔚秋心想:“難道院里要提拔我了嗎?”若是他留在這里,繼續現在的生活,他跟安德烈勢必要維持著山長水遠的分離境地。但若讓他拋下這里的一切,跟著安德烈去了……這種終身的承諾,會不會太沉重了些? 那天舒蔚秋從醫院出來,安德烈的車子就在外面等著他,說是接他一起去散心。車子開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舞廳。安德烈也是聽人介紹的,說是這家舞廳在整個東亞都特別著名。到了現場親眼一看,果然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名利場,西洋風格的裝修豪華萬分,還沒入夜就熱鬧非凡。 樂隊在演奏快步舞曲,舞池里滿是紅男綠女,安德烈請舒蔚秋下去跳舞,舒蔚秋微笑著跟他手拉著手下了舞池。彩燈絢爛,浮光掠影,周圍的人似乎都離得很遠,舒蔚秋只能看見安德烈的湛藍眼眸若隱若現。兩個人痛痛快快玩了一番,身上都微微出汗了,坐下來喝了兩杯香檳酒。安德烈又說外灘附近有家法國飯店環境不錯,兩人就一起去吃晚飯。 那飯店的環境十分清幽雅靜,大廳角落里有個白人琴師在彈鋼琴。兩人相對而坐,點過了菜,兩顆心仍在腔子里砰砰跳動,從極熱鬧的地方突然到了極安靜的地方,都覺得余興未盡。 安德烈稍稍拉開領帶,抬起一條胳膊搭著火車座的椅背,一雙清透的藍眼珠子注視著窗外的夜景。舒蔚秋低頭輕揉著餐巾,過了一會兒問道:“你什么時候離開中國?”安德烈收回眼神來,端起瓷杯來抿了一口,方道:“我不著急著走,難得來一趟的。但我下個月需要去香港,我家的公司在香港也有辦事處,好些事情得盡快交接清楚。等到辦完了事情,我可以再來申城一趟?!笔嫖登镎f道:“你以后還是長期住在南洋,還是歐洲?”安德烈說道:“目前我更多還是在歐洲。不過,我去哪里都很便當?!笔嫖登飭柶鸫筇木硾r,安德烈說道他爸爸過世以后,他mama心境似乎緩和多了,她又結交了新的朋友們,她衰老了,他成人了,他也不必一直陪著她了。 他的言外之意,舒蔚秋能夠聽得明白,他充分考慮到了舒蔚秋的情況,要讓舒蔚秋拋下家鄉和親人跟著他去歐洲常居,未免索求得太多。所以他根本不會對舒蔚秋提出這種要求。反之亦然。 反正像安德烈這樣的闊少爺習慣了滿世界亂跑,他可以常常來中國跟舒蔚秋相會的。從兩人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最折中的方法了。 折中……舒蔚秋沉沉想了起來,那么從此以后,他和安德烈就像織女牛郎似的分分合合,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侍者送上了前菜。安德烈拿起白銀刀叉,慢悠悠地切割食物。舒蔚秋以手托著下巴,望著他說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口味呢,你平時喜歡吃什么?”安德烈說道:“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因為我沒有什么特別愛吃的東西?!毕肓讼?,又道:“你做的飯就挺好吃的?!笔嫖登镄Φ溃骸澳阏f今天的早飯嗎?那也不是我做的呀?!卑驳铝掖瓜陆鹕劢?,淡淡說道:“那你下回親手做給我吃就好?!笔嫖登镎f道:“什么時候你來我家,我包餛飩給你吃——jiejie說我的小餛飩包得最好?!卑驳铝艺f道:“那今晚就燒吧?”舒蔚秋笑了。 大廳那一頭,一個女歌手婷婷裊裊登臺加入鋼琴獨奏,放開歌喉低低唱起了情歌。舒蔚秋心里卻有些悵然,他們心知肚明,此后你去我留,一年中難得幾回團圓,所以兩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想要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們說是要去舒蔚秋家,但究竟也還是沒去。那晚舒蔚秋跟安德烈來到了花園酒店。安德烈此行來華,帶了十來個跟班仆役,加上律師秘書等人,直接包下了花園酒店的一整層樓。安德烈下榻在最好的套房。兩個人在屋里獨處,又情不自禁纏綿難舍,事后躺在床上,一時都還睡不著。 安德烈問起舒蔚秋這些年來的經歷,舒蔚秋一件件全都告訴他了。他又反過來問安德烈的故事,安德烈說道:“跟你比起來,我的經歷就很尋常了?!彼诘聡撬髮W學的是機械工程,不過那更多是作為興趣愛好,他的正規職業還是富家闊少爺。他繼承了母親的貴族姓氏和人脈,在歐洲當地的上流社會很吃得開。他的長兄萊爾曼大少爺現在已經繼承了家業,想把歐洲的幾處辦事處交給他來打點。舒蔚秋問道:“你喜歡做生意嗎?”安德烈說道:“無所謂喜不喜歡,不過我的家人需要我,我就會去做的?!?/br> 他此刻點了一支煙,靠在床頭慢慢吸著,不時伸手在煙灰碟子里撣一撣灰。舒蔚秋躺在他的身邊仰視著他。 這混血青年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金發又是淡淡的光澤,襯托得他的薄唇更紅,好像一抹鮮血。 舒蔚秋忍不住抬起手臂,輕輕用指尖碰了碰安德烈的唇角。安德烈順勢握住了他的手,半闔眼眸,極緩慢地用嘴唇摩挲他的指尖。舒蔚秋定定凝視著他,只覺指尖上掠過一陣陣柔軟溫存,他心里忽然一陣悸動——人生短暫,他們已經錯過了十年了,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才是真實的。 舒蔚秋忽然坐起身來,被單從身上沙沙滑落,說道:“我想去院里遞辭呈,然后跟你去歐洲?!卑驳铝页粤艘惑@,說道:“真的嗎?”舒蔚秋說道:“嗯,英國還有我不少老同學,大家都是一起學醫的,我可以托人幫忙,在當地醫院找個事情做?!卑驳铝颐媛段⑿?,不由自主摁滅了香煙,伸手捧著他的面孔。兩人額頭相抵,胳膊纏繞在一起。 安德烈微笑道:“你有時候真的特別大膽。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從頭再來,你什么都不怕嗎?”舒蔚秋笑道:“我也有些不確定的地方,不過總能找到法子的?!?/br> 這一次他選擇了安德烈。為了這份愛情,他可以拋下一切,這份承諾理應重如千鈞,但奇特的是,兩人心里一下子都覺得如釋重負,格外舒暢輕松。 舒蔚秋行動起來非常迅速,第二天就帶著辭呈去了醫院,恰好主任也叫他去辦公室談一談。舒蔚秋不知其意,去了主任的辦公室,兩人坐著閑談了一會兒,主任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調任書,微笑道:“咱們科室準備推薦你去英國總部進修?!笔嫖登镆徽?,微笑道:“怎么會推薦我去?” 主任笑著跟他解釋,他們所供職的這家圣瑪利亞醫院歷史悠久,原本是英國教會出資贊助的,醫院總部設在倫敦,數十年前在申城設立了這家分院。如今,分院要選拔幾名出色的醫生到倫敦總部進修,表現好的人,當然也可以長期留在那里研究醫學。誠然申城分院英才濟濟,但那些資歷老的醫生在本地已經積累了一定人望,并不情愿拖家帶口去異國打拼,而年輕一代的醫生之中,又數舒蔚秋能力最為出色,他又留過洋,又沒有家累的顧慮,所以院里就把列上了進修名單。 主任問他愿不愿意去英國,又怕他忌憚時事動蕩,娓娓勸說他放開膽量把握機會。舒蔚秋點頭笑道:“這機會可真是難得的?!?/br> 更難得的是,他正謀劃著要去歐洲發展,就遇到了這么好的機會,那么他也不必費力辭什么職,順其自然去往英國就是了。一個人撞上了時運,好像周圍所有人都在出力幫忙,一切都顯得水到渠成。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這兩天太快樂的緣故,做什么事情都覺得順心。 舒蔚秋爽快地接下了調任書,回去以后同安德烈說了。安德烈也很高興,說道歐洲幾個國家本來離得也不遠,他會派人在倫敦踏勘房產,兩人以后就在倫敦共同生活。 沒多久,毛毛的遺產手續辦妥了,安德烈和舒蔚秋一起去了吉慶里幾次,舒蕙月隱約感到了兩人的感情。她回憶起當年的離情,也很為舒蔚秋未來的新生活感到高興。 那年冬天,舒蔚秋就調派去了倫敦進修。他常常寄信回來告訴jiejie,他和安德烈在倫敦生活的種種情形,又勸jiejie帶毛毛到這里來住段時間。又過了兩年,等到毛毛年紀大些了,學校里放春假,舒蕙月就依言帶毛毛去英國探親。 那是他們生平第一次坐飛機。舒蔚秋和安德烈到機場去接他們。姐弟舅甥相見,自有一番歡喜。舒蕙月見兄弟戴著金絲眼鏡,氣質仿佛更沉穩些了,開玩笑道:“你戴起眼鏡,倒像是報上的文人?!笔嫖登镄α诵?,安德烈雙手插兜站在旁邊,說道:“我叫他不要那么用功,他不聽我的,硬生生看成了近視眼?!彼闹形谋冗^去流利多了。 舒蔚秋說道:“你自己也戴眼鏡的,你還管我?!卑驳铝艺f道:“我只有看書的時候戴?!庇谑鞘嫖登镎卵坨R卡在衣領上,說道:“我也是啊?!卑驳铝已a充道:“——而且我只戴單邊的眼鏡?!笔嫖登镎f道:“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贝蠹叶夹α?。 安德烈今天親自開車,載著大家去他們在鄉間新置的別墅度假。那別墅緊挨著一片平原,春天里嫩粉煙紫野花爛漫,毛茸茸的綠草地像是織錦厚地毯。下午,他們到草地上閑坐野餐,太陽暖洋洋的,曬在身上非常舒服。 毛毛如今是初識世事的小少年了,驀然見到久別的小舅舅,他反而覺得很不好意思,沒有跟舒蔚秋單獨說過話。他跟他母親坐在太陽傘下的椅子上。舒蕙月親手削了一碗蘋果,上面叉了兩只銀叉子,說道:“你去拿給小舅舅和你哥哥吃?!泵酥O果走下山坡。 那綠茵茵的山坡上鋪著一塊紅白格子野餐布,安德烈瞇著眼睛躺在太陽下,舒蔚秋坐在他的旁邊,閑閑翻看著一冊畫報。他看到什么有趣的笑話,對安德烈說了幾句。安德烈就抬頭看向他,又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臉。舒蔚秋低頭對他微微一笑。 毛毛不聲不響調轉身子,端著蘋果回到了母親身邊。舒蕙月說道:“咦,怎么回來啦?他們不吃嗎?”毛毛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小聲笑道:“我好像顯得有點多余,我就沒去?!笔孓ピ旅靼走^來了,笑道:“你這小家伙也曉得避諱了?!彼美哿?,挽著毛毛在草地上散步。 那邊,舒蔚秋遠遠看見jiejie和外甥相行漫步的樣子,想想都過了這么多年了,毛毛都長得這么大了,心中也頗為感慨。安德烈說道:“你在想什么?”舒蔚秋笑道:“我在想,這一切真的都很好?!卑驳铝椅⑽⒁恍?,伸手拉了拉舒蔚秋。舒蔚秋就勢躺了下來,兩人頭對頭、肩并肩躺在草地上。 安德烈一只手枕在腦后,抬起另一只手來擋住陽光,舒蔚秋就從他的指縫輪廓間看向那春日的天空。白云蒼狗,慢悠悠飄過悠藍天空。聽著安德烈靜靜的呼吸聲,他恍惚間覺得,如果能夠睡在那云朵上,一定感覺軟軟和和的,就像現在這樣,再舒適也沒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