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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重口純rou無劇情,未成年退散莫來在線閱讀 - 劇情19【家國天下,將軍劍客】

劇情19【家國天下,將軍劍客】

    49.

    何素起身跟上,望著高寅背影,卻是留了個心眼。

    高寅的這個問題本身其實不難回答。

    上四軍四位統領,分別是天武軍甘秀、捧日軍朱世昌、龍衛軍孫昭、神衛軍郭榮。以何素過去對這幾人的了解,加上兵部尚書吳暄昨日的囑咐,可知甘秀忠勇,朱世昌滑頭,孫昭憤激,郭榮謹慎。其中朱世昌與陶憫走得尤其近,得過陶憫送的姬妾,而郭榮麾下則是有何素舊部盧敏。

    但他何素已經辭官,對京城禁軍了如指掌,合適么?此其一。

    其二,若是陶憫做什么手腳,令高寅以為何素才是謀反那個,且不說做不做得到,只說萬一高寅就是信了,那何素今日提過誰,豈不都成了害人的罪證?

    故而此事是決不可有話直說的。

    忖度過后,何素試圖蒙混過關:“臣自問不善識人,不敢妄言?!?/br>
    高寅不豫:“盧敏是卿舊部,卿也不識么?”

    何素一聽便覺頭疼,但仍是不得不答道:“惟中庸二字?!?/br>
    高寅沉默一時,又道:“若禁軍當真叛變,卿何以當之?”

    何素險些說出“岳涼”二字,然而隨即醒起自己兵權已失,是不該調動岳涼的,遂將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后背沁了一層冷汗。

    卻聽高寅以介乎于疑問與陳述間的語氣問道:“卿不會是未帶兵丁,孤身上京吧?”

    何素拱手低頭:“臣已無兵權?!?/br>
    “那若是朕瞧見岳涼現身金陵,便是他擅離職守,居心叵測,是不是?”

    果然是惦記著他舊部。

    何素只得道:“又或是聞得青城山放出的風聲,忠君報國,專為勤王而來?!?/br>
    高寅嗤笑一聲,負手立定,望向湖中濃霧,良久,喃喃道:“何卿,若朕再許你兵權呢?”

    何素倏然定住。

    高寅確實可以這么做。

    但憑什么要這么做?

    憑何素即使被他滿門盡屠,也仍舊毫不反抗、乖乖跪在他面前么?還是憑他何素孑然一身,不能黨不能群?

    便不去想那些,當高寅是真心要復他兵權好了,他的兵權卻又要從誰手里奪?須知這世上萬事萬物總有個出處,此處多了,彼處便少了。復權與他,勢必有人要坐不住。

    更何況,他也不想要這兵權。

    心中將退路去路都滾過數遍,何素斟酌開口:“陛下,臣愚鈍……”

    “說?!?/br>
    “臣以為,打草驚蛇?!?/br>
    高寅嗤之以鼻:“若卿所言無虛,這蛇已驚了。何不半渡擊之?若非……朕今日便叫大理寺拿了他?!?/br>
    這話是有道理的。若陶憫真是想反,那便該打他個措手不及。

    然則這就是皇帝那個“若非”所在了:陶憫與何家不同——本朝重文輕武,且文人之間多同氣連枝,互相庇蔭,武人可以輕忽,文人卻是慢待不得的。若聽信武夫一面之詞,輕易拿下陶憫,事后發現陶憫當真清白,道學家們怕是能把文德殿都掀翻。

    但皇帝顯然也不愿就此束手的。

    御前班直兩班輪值,一班由云簡統領,一班由封棠統領,昨日是云簡,今日本該輪到封棠,封棠去哪了?

    “陛下既知不可師出無名,又何需臣多嘴?”何素惟有蹙額,“眼下禁軍之中,亦有陛下心腹肝膽,若非如此,陶相何以不敢立刻舉事?陛下只需拭目以待,半月之內南面生亂,陶相舉薦哪位統領去平叛。那時陶相舉誰,誰便是股肱之臣?!?/br>
    高寅皺眉:“卿領著兵權又如何?何必推脫?”

    何素心下長嘆,只得解釋道:“若臣身在宮外,如何護陛下周全?”

    高寅微怔,總算安靜下去。

    -

    入夜。

    兵部尚書府門前停下一頂小轎。

    侍衛上前,轎中人掀起簾角。侍衛只一瞥便低頭道:“大人少待?!?/br>
    少頃,府門打開,小轎悄然停入門后。吳府管家收到通傳,匆匆迎至轎前,躬身拱手:“嚴大人?!?/br>
    門簾拉開,陰影中步出一名兩鬢斑白的老儒,其人臉盤方正,眉目端秀,長須垂落,赫然是當朝禮部尚書嚴余。

    ——正是差點與何家結親、后又嫁女與陶公相獨子的那位嚴尚書。

    “大人深夜到訪,不知是……”管家彎著腰欲言又止。

    嚴余看上去頗為心焦:“有要事與如溫兄相商。宜速?!?/br>
    管家瞄他一眼,轉身帶路:“既如此,請大人堂上稍坐。小的這就去通報……”

    嚴余張口,復又閉上,籠手于袖,快步跟上。袖袋中,手指無聲捏緊了繡著“清”字的香囊。

    夭桃灼灼,如霧如澤。

    如夢非夢,天日將遮。

    這就是嚴菱遣婢女從公相府送出來的話。乍一看是感慨桃花勝景,結合她急匆匆令婢女趕來送信的行動來看,嚴余卻是不得不抱著疑心多讀了幾遍,隨即冷汗淋漓——

    天日是誰?夭桃是誰?

    他雖然不是個手腕利落的能臣,這點政治素養卻還是有的,趕緊收好香囊,馬不停蹄趕來兵部尚書府。晚飯自沒顧上吃。

    管家通報后,將嚴余引進書房。

    吳暄拈須相迎,令僮仆去泡壺茶來。嚴余擺手只說不必。吳暄訝然道:“乃盈賢弟,何事如此惶急?”

    嚴余字乃盈,論年歲是吳暄略長。他聞言回頭看一眼那僮仆。吳暄若有所悟,將人揮退。

    眼看木門關上,嚴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卻仍是心存警惕,四下看了兩眼,方咽了口唾液,艱難下定極大決心一般開口道:“如溫兄……朝局或將大變。我是想來與如溫兄商談一二的……”

    吳暄眉宇間閃過奇妙神色:“何出此言?”

    嚴余左右望望。書桌上硯臺里筆墨未干,傍有奏章寫了一半。吳暄見狀隨手將奏章拂到一旁,指了指桌邊空椅:“賢弟且坐?!?/br>
    空椅背后是一堵屏風,屏風上一幅蘭花圖。嚴余額角不知何時滲出汗來,舉袖抹了抹,撅屁股坐下:“事不宜遲,我便長話短說……我得了消息,那陶仁甫怕是要反?!?/br>
    話音未落,吳暄愕然相望。嚴余以為他不信,急得剛坐下便又站起:“如溫兄,千真萬確。你也知小女是陶府的兒媳……”

    他卻不知,吳暄愕然的是他竟然也得了消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嚴余畢竟是陶憫的親家,陶憫情急之下去找嚴余幫忙也是合情合理。只可惜陶憫高估了嚴余的膽量……

    又或是嚴余兩頭下注?

    吳暄但覺此行或為試探也未可知,于是微一猶豫,還是決定不要將何素與青城派的消息泄出去,一副毫不知情的震驚模樣,試那嚴余道:“乃盈賢弟,茲事體大,空口無憑啊……”

    嚴余汗如雨下,又擦了一把,深呼吸三回,方哆嗦著自袖袋中掏出香囊遞上:“如溫兄請看——此乃小女自府中送來與我,言道是十萬火急?!?/br>
    吳暄將信將疑,目光瞥著嚴余,拆開香囊,摘出一張小箋來。

    嚴余不覺屏住了呼吸。吳暄也被感染得緊張起來,手居然顫抖起來。

    展開小箋只看了一眼,他便猛地抬頭看向嚴余。嚴余點了點頭。吳暄似乎是不敢再看,立時將紙箋卷起,塞回了香囊。

    “此事若屬實,令愛……恐怕處境不妙?!眳顷驯尺^身踱了兩步,看上去有些煩躁。

    嚴余一邊搖頭一邊抹汗:“……顧不上了。若是屬實,保衛官家才是最緊要事?!?/br>
    吳暄回頭看他一眼:“……真苦了菱兒……”

    嚴余苦笑:“沒辦法的,生作嚴家女兒,她自當知輕重,識大體。今日送出這張箋來,我便知她總算書沒白讀?!?/br>
    吳暄嘆一口氣,復徘徊片刻,扶著屏風前的另一把椅子坐下:“你待如何?”

    “自是上稟官家……”

    吳暄側首看他。他遂道:“……如溫兄以為當如何?我自知于兵事一竅不通,還請如溫兄賜教?!?/br>
    吳暄不語,屈指敲擊椅子扶手。嚴余換了另一邊袖子又擦一把汗:“……如溫兄可知禁軍哪位統領靠得住些?陶仁甫若是要反,總得有兵,卻不知他能尋誰?”

    這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他的確不知兵,對朝堂也缺乏敏感度,能做到禮部尚書,一是悄悄巴結了陶憫,二是世代清流,算是有名的道學家,做個清貴的禮部尚書還是合適的。卻也只能做到禮部尚書了。

    吳暄聽著,一面已經信了十之七八,但一面仍是保留著最低限度的提防,沉吟片刻道:“不如將樞密使康相公請來,共商此事?”

    嚴余一愣,隨后跺腳:“如溫兄,你知道我不愿尋他!”

    “為何?康相公自來與陶憫不是一路,定是不會走漏風聲的?!?/br>
    “壞就壞在此?!眹烙鄧@息,“康相公不比如溫兄乃正人君子,其人與陶仁甫不對路,若牽扯進來,說不得就要趁勢為己謀,攀咬些無辜同僚,這哪里行!我尋如溫兄,是知如溫兄絕無私心……”

    吳暄始料未及,瞥了屏風一眼,神情間有些尷尬:“愧不敢當。此事我知曉了,賢弟,莫如這般如何?你且去面圣,余事我來想法對應……”

    嚴余“嘶”了一聲。說到底,他還是怕,怕走錯了。但很快,他抬起頭,上前握住吳暄雙手:“一言為定。萬事托付如溫兄了?!闭f罷深深一揖。吳暄旋即肅然正色,后退一步,同樣是深深一揖下去。

    無論嚴余是否不知兵,是否巴結陶憫,清流名聲是否有刻意經營之嫌,他此刻不推不拖,便對得起風骨二字了。

    待兩人別過,吳暄轉到屏風后。一名面容剛毅的稀髯客坐在屏風后,對上吳暄目光,便是苦笑。

    吳暄拱手:“乃盈其實是剛烈性子,這些年為了做事不得已結交陶憫,耳濡目染下,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康相公海涵?!?/br>
    康相公——也就是當今樞密院樞密使康沖康若虛惟有擺手道:“這也怪不得嚴尚書,與陶憫往來多了,難免……”

    他沒有把話說盡,便即轉而去說正題:“嚴尚書倒是來得及時,省去如溫許多口舌?!边@是實話。他與吳暄也算不得密友,只是由于樞密院主掌軍事,且與中書省分享宰執權力,并稱為東西二府,他與陶憫算是政治上的對手,才與吳暄形成了心照不宣的政治同盟。

    吳暄私下將他叫來,說是商談要事,他來了,但怎么都沒想到“要事”會要到這個地步,一時之間難以置信,尚要吳暄提出證據。嚴余這一遭卻是省了吳暄這個麻煩。

    瞧著康沖顏色轉變,吳暄也難免不由心地勉強陪笑。卻見康沖隨即也是起身拱手:“既如此,如溫便不必掛心,我自會去關照……只是馬御史——”

    昨日,御史臺中丞馬靈彈劾西府相公康沖,照理康沖就該掛冠求去。

    吳暄當即拱手應下:“馬靈信口雌黃,我自當直言一二,以正視聽?!?/br>
    康沖于是含笑一禮,低調離去。

    -

    “陛下知道了?!”

    就在嚴余、康沖兩人因陶憫要反一事大受沖擊之時,龍衛軍統領孫昭亦是大為意外。

    白面書生模樣的幕僚拱手站在下首,面色凝重:“正是。有人指認陶相謀反。陛下今日暗自遣封棠去細細追查……”

    孫昭臉色一陣白后,稍稍有些發青:“幸而是封棠……”

    幸而是封棠,若不然,也許陶憫已叫皇帝捏著把柄,那時,他們這些一根藤上的瓜自然跑不了。

    卻原來,與陶憫勾連,正是有他一份。

    孫昭字明光,金陵皆知他憤激,視胡人如死敵,吳暄乃至何素都以為他決不可能與陶憫勾連,相形之下,朱世昌與郭榮反倒可能性大些,畢竟一個滑頭,一個中庸,更何況陶憫還曾贈姬妾與朱世昌。

    卻是無人知曉,孫昭不知何時竟是與陶憫搭上了線。

    “嘖,待何日動手?”本是正要與小妾行事的,卻在堪堪要春宵帳暖前一刻被幕僚拉出來,眼下聽了這一番消息,頓時綺念全無,只剩心煩意亂。

    幕僚目不斜視,鎮定道:“既是封棠負責此事,統制便不必過于擔憂。消息是陶憫府僚透露于我,多少是得了陶憫授意。此事陶憫最急,定有法子交與封棠施為。說不準皇帝陛下聽了封棠回報,便會反過來將那揭發人下獄也未可知?!?/br>
    孫昭撫頜道:“有理?!?/br>
    “只是現下這兩日,青城山的消息也快傳到金陵了……那時縱再遮掩,瞞得住皇帝陛下,也瞞不住朝中臣僚??傆袔讉€對皇帝陛下死心塌地的,要哭哭啼啼跑去陳情。鄱陽湖的動靜不知何時能傳到此處,或許等不及甘秀與郭榮分兵彼處,便要舉事了?!?/br>
    孫昭聞言“嘶”地吸了口氣:“那便須得防朱世昌見勢不好,臨陣倒戈?!?/br>
    幕僚見他會意,頗覺欣慰:“不錯。此人是墻頭草,誰勢大便跟誰,原先等甘秀與郭榮出兵鄱陽,他跟著咱們便是從龍之功,自然肯干,如今卻是務要將他謀逆之事坐實了,叫他只能跟咱們干不可?!?/br>
    “俺懂了?!睂O昭點頭,“俺便著人摸在他軍里,到時便先抬著他名頭砍幾個良臣?!?/br>
    幕僚聞言,頷首拱手:“正是此意?!闭f罷靜了片刻,卻是躊躇不去。孫昭見狀道:“還有話要說?”

    幕僚略略猶豫,隨后俯首道:“卑職有不情之請……”

    “說來?!?/br>
    “統制可否賒卑職八百貫錢?”

    八百貫可是巨款。孫昭來了興趣:“作何用處?”

    幕僚吞吞吐吐道:“實不相瞞……卑職有個相好,流落風塵,本想待功成名就去贖她,現下卻是怕過兩日城中動蕩……”

    孫昭聽樂了,不曾想這書生看著一本正經,竟是個情種:“與你。自去尋管家拿錢便是?!?/br>
    那幕僚趕緊謝過,去尋管家。

    值此同時,宮中卻已幾乎是翻了天。

    兩名班直扭著一人跪在殿下。高寅隨手抄起鎮紙劈頭蓋臉便砸過去:“胡說八道!封季青怎可能欺君!你,是你欺瞞于朕,還要攀咬!”

    一張雪白尖臉氣到漲紅,脖頸青筋暴起。地上那人被左右扭著,既不能躲,論禮也不好躲,只能咬牙挨了鎮紙一下,倏忽便見額角血流如注,淌進眼窩里。

    他狼狽偏頭:“陛下,禁軍這兩日所用豆餅忽然增加,若非備戰,又是為何?胡人未動,能有何戰?總不能是……”

    高寅卻仿佛根本聽不見他說話,兩眼血絲將他瞪著,望見的卻仿佛是虛空中的幻影,口中喃喃道:“你果然還是恨朕,果然是要陷朕于不義……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說到此處頓住,忽而眉頭一豎,起身蹣跚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于極近處凝視那人,“你還說你不要軍權。呵呵,真是一副高風亮節模樣……如何不要?康沖與你篡位之后,你二人自平分天下,是以不要,是么?”

    跪著那人猛然愣住。但這一愣只是一瞬,下一瞬他便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與此同時,高寅冷笑之后,勃然變色,自袖中掏出一張信箋,往那人臉上一拍:“何素,這是陶憫所獲,康沖與胡人往來書信,正欲揭發,便被你等反咬一口!你竟還敢誣告季青欺君?!”

    不僅是地上跪著那人,左右諸侍從齊齊動容,十幾雙眼睛刷地一下轉向那人,便連挽他的班直,手都松了一松。

    這竟然是何素?他不是辭官了么,何時混進班直之中?

    有的班直內侍從前見過何素,此時仔細打量,卻覺模樣并不太像。

    何素卻是顧不上四周射來的目光,高寅話音一落,他便立刻追問道:“陛下,敢問陶憫何時得信?”

    血水終究流進眼里,染得左眼一片通紅,此刻急切相詢,頗顯形容可怖。高寅被他嚇著,退了一步,而后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狠狠搡他一把:“你還待如何狡辯?!”

    何素被推得身子一歪,卻立即又直起身:“臣以為,時間不對!”

    原本怒氣沖沖的高寅聞言微怔,一時不語,只胸膛急劇起伏,看得出仍是情緒激動。其身后不遠處垂手肅立的一名中年班直聽見此語,卻是遽然一震。

    何素絲毫不敢停,一口氣匆匆說道:“若陶憫昨日得信,何以昨日不來稟明陛下?這等大事,有此證據,便是直接將康相公押在大理寺都押得,何以不早不晚,偏在今日封舍人去時,才交給封舍人?難道他不怕晚一刻便追悔莫及?若說他是今日得信,又說臣是因他截獲信箋,方誣告于他,則臣怎會昨日便來稟報陛下?難道臣能未卜先知?”

    高寅瞪著他,呼呼吐氣,卻多少是冷靜下來些,露出迷惑神情,似乎是在思考。

    “此其一。其二,封舍人,”何素轉向高寅身后不遠處那名中年班直,“你理當是暗中調查,查的是陶憫,何以陶憫所獲的此信,竟會到你手上?”

    封棠越眾而出,撲通跪下,雙手高舉過頭頂:“臣辦事不力,還請陛下賜罪!只是陛下,臣不慎驚動陶公相是實,卻絕無他意,只將陶相自辯言語與證據供呈御案罷了,陛下明鑒!”

    何素冷冷瞥他一眼,未再向他多言,只看向高寅,深深一望后,俯身叩首:“臣死不足惜,惟獨是陛下不容閃失,臣只怕賊人趁虛而入?!?/br>
    良久,高寅喘氣平緩下來,再度俯身,盯住何素:“……朕,可以信你?!?/br>
    何素心下松一口氣,正要說“謝主隆恩”,卻聽高寅嘶聲道:“季青,去……何卿現居何處?臨江?宿州?”他想了想,沒想起來,“算了,都一樣……你去,快馬加急,將何家那小倌帶來……不,不要你去,你留在朕身邊,叫云簡去。將人帶來,押在大理寺……”

    何素悚然而驚,下意識地便要掙扎起身:“陛下……”

    高寅卻是一揮手將他話打斷:“若何卿真有異心,也簡單得很……將那小倌殺了便是……”

    “殺”字方出口,只覺背后忽然發涼,定睛一看,卻見何素人被壓在地上,目光卻是無比鋒銳直刺過來,讓高寅恍然生出一種錯覺,眼前人并不是人,而是出鞘利劍,隨時可剖入自己骨rou。

    他本能地退后以回避一二,但旋即,當他意識到自己竟為臣下所懾,頓時勃然大怒,奪過案上硯臺再次擲向何素:“放肆!你……你果是心懷不軌!那朕便成全你!成全你……”

    當啷!

    何素掙扎閃身躲過。硯臺砸得粉碎,墨汁四濺。封棠與大押班換了個眼色,連忙作勢勸小皇帝息怒。

    便在這亂紛紛之際,殿外來報:“禮部尚書嚴余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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