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融雪
周硯剛從外面回來,沒來及換衣服,襯衣上還有香煙的味道,小勻被迫靠在他胸前急促呼吸,手抓緊了周硯的襯衫背帶。周硯感覺他的身體放松之后傾身按開臺燈,一只手托起小勻的臉,在燈下端詳他,道:“做噩夢了?還是你的警惕心一直這么強?” 小勻別開臉,眼睛看著墻上的影子,周硯沒有強迫他轉頭回來,只是重新抱住了他。這個擁抱更像是在抱一個需要安慰的孩子,小勻不吃這一套,但身體還是在他結實有力的臂彎中綿軟下來,成年男性給予的安全感。 投在墻上的影子勾勒出了兩個漆黑的輪廓,額頭與鼻梁的線條是可以描下來的。小勻額頭抵著周硯的下巴,看著自己的影子怔怔出神。 半晌之后,周硯道:“我沒讓你賴著一輩子不回答?!?/br> 小勻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抬頭看他,道:“剛才,你不怕我是來殺你的?” “你是嗎?” 周硯低頭研究他的表情,小勻裝得鎮靜,道:“你一次都沒懷疑過我嗎?” “靠什么殺我?靠你的這把刀,還是你會給我下毒?如果有人要你來殺我,那他恰好派了最笨的一個?!?/br> 小勻聽他說自己笨,神色動了動,周硯道:“你能殺了范中宇,靠的只是范中宇對你沒有防備心。我看得出你不會用刀,而且你很害怕?!?/br> 周硯看他的目光還是很沉著銳利,小勻本來想嚇一下周硯,沒想到周硯這就揭穿了他,小勻并不露怯,道:“但我做到了?!?/br> “那你想好坦白了嗎?”周硯狡猾地繞回最初的話題,看小勻不回答,周硯直接道,“陳卓爾是你之前的男朋友?” 小勻看他一眼,周硯猜到這一點不奇怪,昨晚周硯問有誰碰過他,他說那個人死了。 “你們做過幾次?” 這種問題小勻不想回答,但周硯似乎想知道,周硯貼著他的臉親了親,接著問:“他強迫你的是嗎?你不喜歡?” 小勻閉了下眼睛,胸膛微微起伏,周硯又親他的耳朵,道:“只有過他一個?還是你帶在身邊的那個也是?他們為了你爭風吃醋,甚至命都沒了,你有沒有喜歡上哪一個?”周硯扣著他的臉,加重語氣,“告訴我?!?/br> “只有一次?!?/br> 周硯摸他的嘴唇,不緊不慢道:“給他舔過嗎?” “……沒有?!?/br> “他用什么姿勢cao你?” 小勻覺得周硯變態,眼神里帶了點抗拒,不肯說話了。周硯將手伸到小勻的腿間,手掌從大腿滑向腿心撩撥他,小勻敏感地夾住腿,試圖推開周硯的手,但周硯半摟著他將人按倒在床上。 周硯掰開他合攏的膝蓋,讓他對著自己敞開大腿。周硯手勁很重,牽扯到了后面的傷口,小勻受不了他研究的目光,直起上身道:“我不想要……”周硯將小勻按回去,并沒有玩他后面的意思,只是跟他躺在一起,給他手交。 一開始小勻沒吭聲,但是在周硯的撫弄下很快發出了呻吟。昨天周硯捆著他的手,不肯幫他弄一下,他難受得要命,今天周硯有心讓他舒服,一邊看他的表情一邊照顧他的性器,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陌生,小勻喘著氣,情不自禁摟緊了周硯的脖子。 周硯花樣太多了,小勻那一點經驗少得可憐,很快就被弄得暈頭轉向,他覺得自己快到了,周硯卻一直不讓他射。周硯親了他很久,把他的舌頭吸得發麻,命令道:“低頭?!毙蚴窨粗艹幍难劬?,周硯抵著他的額頭,半哄半強迫讓他低頭看,最后在視覺的刺激下,小勻射在了周硯手里。周硯沒放過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將jingye慢慢抹在小勻的屁股上,吻他潮紅的臉,道:“他肯定沒教過你?!?/br> 小勻一直以為上床只會讓自己疼,陳卓爾年輕莽撞,所以他的第一次只有疼痛與恥辱。他從來不知道做這回事是可以舒服的,就跟掉進了蜜糖一樣。雖然甜得有點發齁。 周硯心里的嫉妒慢慢消融,因為一個在小勻心里留下糟糕記憶的死人沒什么好嫉妒的。周硯輕輕親小勻的臉和鼻梁,小勻像樹袋熊一樣癱軟在周硯懷里,眼神漸漸恢復清明,周硯看他這個反應,未免有點遺憾,想要看他更沉迷放縱的一面。 小勻聲音有點啞,問道:“可以抽煙嗎?” 他都這么說了,周硯伸手拿自己的煙盒,讓小勻拿出一根煙,然后又給他點火。小勻一抬頭就容易把煙吐到周硯臉上,但周硯并不介意,只是摟了小勻的腰讓他趴在自己身上,這樣能離煙灰缸近點。 小勻身上什么都沒穿,周硯身上卻還穿著衣服,小勻覺得不公平,而且周硯的襯衣扣子硌得他胸口冰涼,圓圓的紐扣一枚一枚扎進他身體。他隔著煙霧看周硯的臉,周硯本來在撫摸他的肩膀,看他抬頭就扶住他的臉,過了一會兒問道:“你看什么?” 小勻抽煙的樣子并不老道,在周硯看來還有點清純,仿佛他是在拙劣地扮演大人。就算小勻平時裝得多么成熟冷靜,敲一敲外面的殼,還是能看出內里少年人的青澀矜持。 看什么——小勻用沒夾煙的那只手去碰周硯的眼皮,指腹貼在靠近眼尾的一處凹痕上,第一次見面小勻就注意到了這個傷口。小勻輕輕摸了兩下,周硯道:“很多年前,在海上服兵役受的傷?!?/br> 小勻沒想到他還服過兵役,周硯的人生經歷怎么聽都很奇特。小勻放下手,趴在周硯胸口看他的眼睛,周硯看煙灰就要往下掉,把煙從小勻手里拿走,在煙灰缸中按熄,道:“該睡了?!?/br> 小勻枕著一只手臂,躺在被子上看周硯脫衣服。周硯將地上的老式剃刀撿起來,隨手撂在枕頭邊,小勻拿起刀,上面的血跡早就清洗干凈,刀刃如水。周硯回頭看他玉體橫陳,手里卻把玩著剃刀,手指輕撫過纖細的刀身。周硯毫不懷疑,如果小勻想殺自己,也有成功的可能性。 把他留在身邊,或許是周硯做過的最危險的事。 陳卓爾一案,小勻曾被懷疑成兇手關進看守所,最后查出真正的兇手是小勻的朋友,現場留有曾躍寧的毛發、指紋、鞋印,也有目擊者看到曾躍寧從陳卓爾家出來。周硯看案卷的時候,拿起死者的照片研究,陳卓爾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胸前的心臟部位插著一把水果刀。 兩個目擊者都沒有看清曾躍寧的正面,但是看到了曾躍寧的背影,后來警察也在曾躍寧的衣柜里找到了她們形容的那件連帽衫。 當時曾躍寧早就腦受損精神失常,自然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但是陳兆元一口咬定這都是潘小勻指使的,說他拿走了自己兒子的三星手機,警察問為什么別人要拿走陳卓爾的手機,陳兆元又不肯說話了。 于是,失蹤的三星手機成了陳卓爾一案的唯一疑點。 陳卓爾到底是誰殺的,憑著小勻睚眥必報的個性,周硯不覺得這件事那么簡單。 第二天早上,小勻終于可以下床吃飯了。周硯的手下經常來這里一起吃飯,所以他一下樓就看到餐桌旁熱熱鬧鬧坐了五個人,易準也在。范中宇死后,易準就接替了范中宇的位子管理西橋區,雖然算不上多么重要,但周乾當初就是在西橋區做拆遷和房地產生意發家的,市公安局也在西橋區。 易準先看到樓梯上的小勻,怔了一怔,小勻衣著整齊,腳上穿的卻是一雙拖鞋,足夠讓人浮想聯翩。其他人看到小勻,不約而同地住了嘴,神情各異,他們都知道小勻在周硯這里住了兩晚,昨天甚至沒下樓——估計是被折騰得下不了。 小勻繼續往下走,看到桌子上是中餐,坐在了易準旁邊的位置。他看桌子上放著報紙,拿起一份看,昨日頭條是范中宇被殺,并附一張攔河壩的現場圖。 小勻掃了兩眼,說的基本都是官話,市刑偵支隊聲稱將全力緝拿兇手,保護市民安全云云。 周硯還沒下來,易準似乎想跟小勻說話,最后還是沒說。小勻意識到他們在看自己,抬頭也看他們,尤其是馮治卿臉上的表情最精彩,小勻將報紙翻過來,馮治卿甜甜地叫了一聲“嫂子”。 阿浚正在喝咖啡,聞言被噎了一下,另外幾人都在忍笑。只有易準沒有笑,低著頭沒有反應。 小勻頓了一頓,知道他們是故意逗自己的,本來不想搭理,抬頭看到周硯下了樓。周硯聽到了,不急不緩往桌邊走,馮治卿看到周硯過來立刻正襟危坐,仿佛剛才“欺負”小勻的人不是自己。周硯坐到桌前,瞥了一眼馮治卿,馮治卿道:“見哥不會揍我吧?” 周硯沒說話,抬手拿筷子,留馮治卿在那惴惴地琢磨,小勻淡淡道:“我會揍你?!?/br> 其他人看馮治卿吃癟,想回嘴又不敢回嘴的樣子,都暗暗笑他。馮治卿看小勻剛來就學會了狐假虎威,手在桌邊捏了個拳頭佯裝反擊,小勻不看他。飯桌上不談正事,反而談的是些日?,嵤?,快到吃完時,周硯隨口道:“以后小勻跟易準一起管西橋區的事?!?/br> 易準有一些錯愕,其他人也略感驚訝,驚訝的是周硯竟然沒把小勻金屋藏嬌。易準擱下筷子,對小勻的到來表示歡迎,說自己一定照顧好他,心中卻有些不適。周硯在他身邊安排“自己人”,明擺著對他不夠信任,還在為他曾經是范中宇的人而疑心。 周硯安排前沒問過小勻的意見,所以小勻也感到意外,但他無所謂周硯讓自己做什么,只要不是把他關在這里。 這下成了貨真價實的“嫂子”,既然周硯都這么說了,那么他們沒人有意見。 吃完飯他們還要談事,小勻跟易準一起離開,周硯沒有送他,只在門廊望著他上了車。易準帶小勻回西橋區,經過葵河大橋時,小勻透過車窗望著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葵河,春水涌流不息。他們沒有回家,易準將車停在了大學路附近的公寓。 以往每天,小勻去愛美美理發店上班時,都會經過這片公寓樓,毫無疑問,這是周硯安排的。到了門口易準將鑰匙和銀行卡給他,小勻接過去,易準一路上沒怎么說話,這時才道:“沒想到,你會做周硯的人?!?/br> 小勻覺得這句話有點異樣,但沒來及細想,易準轉頭走了。小勻盯著他的背影,將鑰匙插進門鎖,易準似有所覺停下腳步,就在易準轉身回頭的一瞬間,小勻推門消失在他的視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