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被擊碎的白月光(一)
第五十二章 被擊碎的白月光(一) 吃過晚飯,八點多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體育館周圍蟬鳴聲叫囂著夏日的夜晚,顯得這片貴族學校更加空曠。 體育館里亮著一盞昏暗的小燈,大門虛掩著,沒有關。 平時他們課余也會來體育館打球,因為都不太熟悉,大家都是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似乎也玩的不太盡興,畢竟夏令營課業壓力大,來運動的人也都是匆匆忙忙。 今夜由于第一輪考試已經出了成績,很多人開始打包打道回府了。平時還偶有人來運動的體育館,今日也顯得冷清了許多,在外面甚至連人聲都沒有。 陸初見披著一身的星月,從小路慢慢晃悠過去。他剛在宿舍洗了個澡,洗掉了一身的汗意,這會又開始出汗了。 今日的夜晚也格外悶熱,仿佛空氣都變得稀薄了,整個體育館外面都顯得很空曠。陸初見并沒在意為什么池安樂要叫他來這里說話,他還在計劃下一次要和邢言把車開的遠一點,應該不能開出學校吧? 他推開虛掩的門,看到體育館里木質的地板泛著油亮的光澤,一道純白的月光透過頭頂玻璃的房頂上映射到地面上,將丁達爾效應顯示得淋漓盡致。 月光下,少年消瘦的背影輕輕一顫,他回了頭。他穿著純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褲和白色的球鞋,整個人顯得十分干凈,好似初中生一般稚嫩。 是池安樂,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看著陸初見。 陸初見穿過陰影,走進月光里,看著他問:“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訴我?” 少年呼吸有些凌亂,他努力呼吸的樣子讓陸初見一愣,池安樂咬著下唇,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能勉強抬頭看了陸初見一眼。 他應該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說出來一句話:“陸……陸初見!” 陸初見答應:“嗯?我在?!?/br> 池安樂:“我……我……” 陸初見平時是個十分有耐心的人,不論是遇到有問題請假的同學,或者有困難想和請他幫忙的人,他都會選擇十分耐心的等待對方表達自己的意見。 因此,陸初見只是微微笑著,看著他,并不催促他。 他這樣溫柔,給了池安樂極大的勇氣。 池安樂臉慢慢燒了起來,他十分小聲的說了一句:“我……我喜歡你?!?/br> 陸初見是真的沒有聽清,因為他聽到了體育館側面的更衣室里發出一陣椅子劃地的聲音,剛好遮出了池安樂的聲音。 他輕輕蹙眉問:“不好意思,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br> 池安樂話一出口,猶如卸掉了千金的重任,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然而對方卻說沒有聽清楚,此時的他仿佛更有力量了一般,他對著陸初見認認真真大聲道:“我說……我喜歡你……喜歡你,陸初見!” 整個空蕩蕩的體育館里仿佛回蕩著回聲,一句句喜歡……喜歡……喜歡仿佛化身了密密麻麻飛舞的蝴蝶,縈繞在兩人身側,在月光中來回穿梭飛舞。 忽然,更衣室的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被人一腳踹開,幾個男生穿著松垮垮的球服,從里面黑著臉走了出來。 剎那間所有浮動在空中美好的蝴蝶仿佛被碾碎了翅膀一般,全部化作齏粉,空氣也變的緊張了起來。 池安樂臉色倏然一白,他看著為首的男孩低低叫了一聲:“張默然……” 張默然看了看低著頭的池安樂,又看看對面白白凈凈的陸初見,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你這個死同性戀,到哪里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另一個男孩嘲笑:“果然sao得可以?!?/br> 一個個子挺高的男孩接著諷刺:“看來離了男人他是難受的不行?!?/br> 說著,張默然繞到陸初見身邊輕輕拍了拍陸初見的肩膀把手搭在上面道:“這位同學,你有沒有覺得很惡心,居然被一個男生表白了?!?/br> 周圍幾個人都發出了嗤笑聲,顯然十分不友好。 陸初見忽然想起來了,這幾個人,不正是一起上課老是坐在后面的幾個人嗎?上次池安樂看到他們,好像被嚇得不輕,原來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啊。 陸初見一把拍掉了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道:“這位同學,關你屁事?” 張默然眼睛忽然變大,接著嗤笑得更厲害道:“哎呦臥槽,難道你也是同性戀?還特么護著他了?你倆果然一樣令人惡心!” 池安樂即使平時在學校被他們罵,被他們欺負,被他們堵在廁所動手動腳,都可以忍受,可是今天當著他喜歡的人的面,羞辱對方,他不能忍受。 池安樂心想,這輩子自己最大的勇氣,可能都用在了今天。他像一只炸毛的小貓一樣向著張默然撲了過去! 一瞬間所有事情都有點失控,陸初見身邊的張默然一把拉住陸初見的衣領,握住了拳就要往陸初見臉上砸! 陸初見平時儼然就是家長嘴里的別人家的孩子,幾乎從小到大很少參與打架斗毆這種事。因此身體條件反射都比別人慢半拍。 他眼看著張默然的拳頭朝著自己臉呼了過來,身體卻毫無反應,甚至連檔一下都沒想到。他只能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巨痛的到來。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張默然的手被人拉住了。 張默然厲聲問:“你誰?” 一條結實的小臂從兩人中間穿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張默然的手。陸初見睜開眼睛,就看到邢言正咬著牙死死握住對方的手,接著就被一把拉到了邢言身后。 陸初見慌忙道:“邢言,你……”他只能看到邢言凸起的喉結,下頜線崩的極其鋒利,眼神中帶著森然的寒氣。 他忽然一瞬間心里有點亂,畢竟他剛才在這里被人表白了,雖然他還沒回答對方,當然是拒絕對方,可是總覺得好像背著邢言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虛了一下。 更糟心的是這幾個恐同患者不由分說就上來打了起來,這找誰說理去啊。 在陸初見腦子里還在計較的時候,前面幾人已經打得不不可開交了。 邢言一個人被兩個人圍攻,然而以陸初見對邢言的了解,打架這件事上,他絕對不會吃虧的。只見邢言一把抓住了朝他揮拳的張默然,另外一邊直接一腳踹翻了一個撲上來的小弟。而池安樂也死死拉住張默然,用他那不是很厲害的小拳頭在對方身上砸,陸初見本來想去幫忙,不知道那個高個子的怎么就直接繞道了他面前,一拳砸在了陸初見的小腹上。 陸初見直接被砸得半天呼吸不上來,邢言見沒護住陸初見,直接發狠一般將張默然按倒在地,狠砸了兩拳,直接反身一腳將打陸初見的那個高個子踹得向前一絆,那人差點朝著陸初見直接被他差點帶著一起倒了下來。 張默然嘴角被打的流出了血,他一把把池安樂推開在一旁,池安樂一下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痛苦低吟,接著他滿臉通紅額頭上的汗唰唰往下流。 在一旁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孩忽然拉了一把張默然道:“別把那小子弄死了!” 幾人聽見這句話忽然都停了手,此時一位路過的老師已經走了進來,男老師推開體育館的大門,只見里面站著的男生臉上都掛著彩,非常嚴厲的把所有人帶了回去。 所有人離開體育館之后,觀眾席座位上一個初中模樣的小孩,悠悠從座位席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被睡亂的頭發,打了個瞌睡,鼻翼上一課小痔很是惹眼,他眼角滴下一滴生理性的淚水,自言自語道:“真鬧騰!” 池安樂被送去了醫務室,陸初見被打了一拳胃部疼的厲害,他臉色也非常蒼白,老師們不敢耽擱直接把他也送去了醫務室。 邢言和張默然幾人被留下細細問話。 醫務室里池安樂吃過了藥,雖然情緒安定了下來,但是臉色依舊蒼白。陸初見和他兩人隔著床坐在醫務室里,倆人一時都沒說話。 房內是沉默的安靜,直至老師拿著材料走了出去,關上了門,池安樂才深深吐了口氣。 他轉頭對陸初見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br> 陸初見反問:“為什么你覺得是你錯?” 池安樂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愣愣得看著他,然后問:“??!邢言,邢言他怎么辦,會受處分嗎?” 陸初見拿手機,開始給邢言發消息。 “你怎么樣?說完了嗎?” 邢言沒有回復。 陸初見悶悶道:“我不知道?!?/br> 池安樂:“剛才真的多虧了他,要不是他,我們肯定不沾光?!?/br> 陸初見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可是心里又很擔心邢言,便道:“我去看看他?!闭f著,掀開被子就要走。 池安樂忙說:“老師讓你休息觀察的,你別亂跑啊……” 陸初見才一下地,胃又狠狠地騰了一下,他咬牙罵了一句:“艸!”他躬起身體,捂住胃,頭上滲出了冷汗。 捏在手里的手機及時響了起來,是邢言。 “你在哪?”語氣里帶著焦急。 “我在醫務室?!标懗跻娭坏糜痔闪嘶厝?。 “等我。馬上來!”邢言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