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這兩天齊京爍玩得有點膩了,再加上那個文川有事沒事就竄出來,簡直煩人,于是便上班來了。一連好幾天都和初心遠一起到的公司。 齊京爍雖然不怎么來公司,但只要翻看一下初心遠整理得妥妥當當的報告,大大小小的事也就了然了。 初心遠把泡好的咖啡放在齊京爍前面,開始匯報今天的重要行程安排。 “今下午在母校有個演講,這是準備好的稿子,您先看看吧?!?/br> 上午倒真沒什么大事,齊京爍處理完手頭的工作,靠在椅子上看初心遠伏案,低頭間眉眼的弧度看的人通體舒泰。 忽地,齊京爍又想起那個王志的案子,按說初心遠真沒必要這樣下狠手,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官司開始前還要把他公司搞垮? 好奇心驅使下,齊京爍打開工作號,問法務團隊的人要一份王志案子資料。 那邊法務部的人看到消息,驚得瞪大眼,點開這人資料反復確認就是齊京爍本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可是齊京爍頭一次找他們,況且這案子還與公司無關??! 負責本案的律師張航再三檢查確認每個標點符號都沒有疏漏以后,這才顫顫巍巍把電子檔發過去。 看著半天才發過來的文檔,齊京爍暗嘖一聲,打開大致瀏覽一遍,原來王志是本次案件的被告,張航是原告律師,起訴王志強jian罪名,除本案外還有他逃稅和賭博等罪名等待上訴… 難怪要斷他后路。齊京爍暗自思索,手上不自覺敲敲桌子,那邊初心遠抬頭道:“有什么需要?” “哈,這快下班了,中午吃什么?” 不出意外,初心遠還是選擇了樓下食堂。 齊京爍這個月第三次踏進食堂。端著餐盤的時候,又有種夢回學生時代的錯覺。那時候幾個人湊一桌,自己總把不喜歡的菜挑給初心遠,后來看他吃的總是清淡無味,就把自己的rou也夾給他,每次看著初心遠明明不怎么喜歡,卻還是鎖著眉吃完就覺得有趣極了。 現炒的時蔬看起來綠油油的,初心遠夾了些青菜和魚,順手給齊京爍夾幾塊rou。 這么多年了口味還是沒變。齊京爍嘖嘖兩聲,給他夾了兩塊扣rou。 下午兩人前往H大,這是一次周年校慶,所以邀請了許多代表性人物前來參加,齊京爍雖說家里背景龐大,但是這次是以自己公司代表人受邀的。 啟今是齊京爍在校期間創立的,從哪個角度都能單拎出來講個幾小時。 學校沒什么大變化。齊京爍看著遠處的石墩,想起自己和初心遠還在那坐過。 快開場前,兩人順利進場落座,許多學生按耐不住開始討論起來。 在如雷的掌聲中,主持人上臺、校長致辭、鳴禮,這些流程枯燥乏味,齊京爍坐得有點無聊,偏頭看看初心遠,他卻坐的端正筆直,不過無聊沒多久,接下來一個表演節目卻是把齊京爍吸引了。 這是一場話劇表演,在旁白解說中,打頭出來的是一位驕傲的青年,動作優雅有致,在眾人掌聲中款款行以一禮。 這種感覺…一霎間,齊京爍眼睛都挪不開了,那種驕傲矜貴的感覺,簡直叫人心動。 齊京爍緊緊盯著那個青年,彼時眼里再無其他。這一場表演好像看進去了,但直到演員行謝幕禮時,這才驚覺除了那青年,竟沒有多看其他人一眼。 “馬上要上臺…”初心遠剛要提醒齊京爍,卻見身邊人直勾勾盯著臺上,而后又豁然起身,不知要去哪。 “齊……” “我有點事,你等會上去頂一下?!闭f罷離開了觀眾席。 幾個工作人員看到他離場,有些不知所措。無法,初心遠只得上去說明情況,接下來的演講由他頂替。 齊京爍跟著那幾個退場的演員追到幕后去,一眼就看到那個青年在與人談笑著。 劉泉揚是頭一次飾演主角,下場這么久都還余韻未絕,忽的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身邊,抬頭就看到張英俊得失真的臉孔。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齊京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劉泉揚?!贝丝棠X子短路的當事人突然發現,這人好像是齊家公子齊京爍??! “劉泉揚,名字很好,我很喜歡你飾演的角色,能邀請你今晚一起用餐嗎?”齊京爍又笑道:“我不允許你拒絕?!?/br> 劉泉揚受寵如驚,一時間有些無措,心臟一通亂跳,其他人有艷羨有嫉妒,竊竊私語著又各干各的,齊京爍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他卸妝。 等到了校慶晚會后半程,初心遠都沒看到齊京爍回來。 估計是不會再回來了,初心遠稍稍往后靠去,雙眼盯著舞臺有些走神。 好不容易結束了,初心遠又被校長等人請去辦公室閑談了大半小時,等結束之后走出門口都感覺頭昏腦脹。 外面已是黃昏正好,打開手機沒看到齊京爍的消息,便朝停車場去,果不出意料,車已經開走了。 這可有點麻煩,初心遠有點苦惱,因為等會還要和張航去見原告,沒有車倒真的有些麻煩。 想想還是直接叫張航開車來接自己,然后直接去原告那里。 原告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和父母住在一處老樓里,一家人因為這件不幸之事深深籠罩在陰云之中,之前起訴王志,隔天就有一群混混跑到家中威脅,砸掉了很多家具。甚至王志老婆還跑到他們家里來撒潑,大罵小姑娘勾引他男人,只能說是一丘之貉,尤為不要臉,對這一家三口再次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室內采光不好,明明外面太陽都還沒落盡,可現在卻要開燈了。 張航在與女孩父母分析案件,初心遠看到窩在陰影里的女孩,悄然走過去,試探著伸出手在她頭頂,主動開口道:“你別怕,欺負你的,一個都不會放過,我們在替你戰斗,所以……你可以脆弱柔軟,都沒關系?!?/br> 女孩子睜大漆黑的眼,她才十七歲,可里頭的星光散落一地,最后化成痛苦淚水。 她顫抖著,最后怎么也止不住,整個人埋在初心遠懷里痛哭,撕心裂肺。 自校慶那天和劉泉揚吃過晚飯后,齊京爍就惦記上了,時不時去看看劉泉揚排話劇練拉丁,有時也帶著他去看舞臺劇,聽音樂會或是看畫展。 齊京爍在藝術方面的追求是很高的,他小時候就想往這條路走,奈何他老子不允許。雖然也有過自己偷偷嘗試,但是發現老天爺也不想讓他走這條路,于是給他在藝術方面的天賦點了個負數值。但好在,品味和藝術欣賞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既然自己不能搞,那就投資給別人搞,成果出來之后,怎么說也算有他一份不是? 于是這幾年手上有錢就到處投錢給搞藝術的開工作室,所以別人看他丟著啟今不管以為他一天天沒干正事,其實他投資的工作室是越來越多,從以前的虧本買賣竟也做到了賺些錢。 “齊總,你坐在這不無聊嗎?”劉泉揚喘著熱氣,額上細密的薄汗似清晨露珠,欣長身體被舞服勾勒得一覽無余。 “有點,帶你出去玩玩?”一手攬過劉泉揚的細腰,高大的身形正好把他包裹起來。 “嗯…?!眲⑷獡P有些臉紅,撲面而來的冷冽香氣像催情的春藥,被這手臂攬著的感覺也是那么美妙。 今天正好魏喬那到了批好酒,李彥亦和路霖都在。 魏喬拿了酒過來又去忙了,李彥亦和路霖看到跟著齊京爍進來的人,皆是一愣,雖然這個青年看起來有些緊張青澀,但氣質卻很是出眾,不卑不亢笑著主動打招呼。一眼就能看出和文川那種人的本質區別。 “你們好?!?/br> 他笑得眉眼彎彎,鮮明的眉目讓人挪不開眼。 “嗨呀,叫你泉揚不介意吧?來來來,坐?!甭妨乜吹难劬Πl亮,這么好的苗子,往那娛樂圈一放,指定火得一塌糊涂。 “泉揚長得這么好看,有沒有想過往娛樂圈發展???” “別打他主意?!?/br> 李彥亦和路霖對視一眼,知道齊京爍看重這人,也更高看他一眼了。 “來,嘗嘗這個酒?!?/br> 劉泉揚接過路霖推到前面的酒,稍稍呡一口,醇香在舌尖散開。 考慮到他是初來乍到,李彥亦和路霖有所收斂,不然現在該把他按沙發上灌酒了。 幾人喝了沒一會,魏喬拿了兩瓶酒過來。 “老齊,我剛剛看見那個什么川了…”這話音沒落就看到被慫恿著仰頭灌酒的劉泉揚。 得,又有新歡了。 魏喬來了以后,三個人達成某種默契,一個接一個給劉泉揚上酒。 “我喝不了了……” 劉泉揚喝了幾杯有點頭暈目眩,怎么拒絕都無濟于事,只得求助齊京爍。 “行了行了,別喝了?!饼R京爍把劉泉揚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摟著他起身。 “走了?!?/br> 三人看著他離開,也就撂下酒杯。 李彥亦道:“這小朋友還挺好玩,不過可惜了要受情傷咯?!?/br> 魏喬搖搖骰子,笑道:“我還挺喜歡這家伙的,長得清清秀秀喝酒的勁兒猛?!?/br> 路霖搖搖頭沒接他們話茬,拿起一瓶沒開的葡萄酒:“這瓶我要了?!?/br> 當浮華的城市披上夜幕時,初心遠才忙完手頭的工作。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今天結束后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唉,可為什么還是感覺那么不安呢?初心遠往后一靠,捏捏發酸的眼眶,閉眼在腦中梳理這幾天工作流程。 確實沒有什么疏漏啊。那邊案子也十分的順利,那個王志在公司破產后遭受了巨大壓力,竟然主動認罪,并提出一筆巨額賠償…… 一切似乎很順利,可……為什么越來越不安…… “啪” 甩手間,桌上的水杯摔得支離破碎。初心遠目不斜視,拉拉領帶,拿起外套就走。 回家。 等電梯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初心遠想著會是誰呢?很有可能是張航,嗯,是齊京爍的可能性大嗎? 拿出手機,來電顯示卻是路霖。難道又是叫他去接齊京爍的?初心遠疲憊的眉皺成個結,嘆了好長口氣才接通。 “喂?” “喂,心遠啊,你在干嘛???” “我剛下班,準備回家,是有什么事嗎?” 電梯下到負一樓緩緩打開,寂靜的停車場回蕩著清脆的皮鞋落地聲。 “你明天忙不忙啊,我們要去泡溫泉,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這……”初心遠有些遲疑,明天確實正好休息日,他也確實打算好好休息兩天。 “你看你這都多久沒休息了,好好泡個溫泉放松一下,工作固然重要,身體也很重要??!” 路霖對面的李彥亦和魏喬紛紛豎起大拇指,一臉的深以為然。好像此刻他們不是燈紅酒綠的貴公子那般感同身受。 他們明天要去泡溫泉,就今天齊京爍對這個新歡的態度,明天肯定會帶他過去,所以他們一合計,決定叫上初心遠。 他們當然知道齊京爍和初心遠的那點破事,初心遠怎么說和他們也算是深交的朋友,只是至今都不明白,為什么初心遠可以容忍齊京爍如此花心,還能任勞任怨為齊京爍管理公司,對他在外面的事充耳不聞,這么多年還一如往昔地掏心掏肺。 好多次都看到他一臉隱忍地從那些阿貓阿狗手中接過喝醉的齊京爍,但表面上卻裝得絲毫不在乎,他愛得太卑微了。 所以他們看著他陷進去這么多年,現在又良心發現想要幫他清醒一些。 “好,明天什么時候出發呢?” 聽到初心遠同意,路霖激動道:“明天早上九點去接你,沒什么需要準備的,直接出發?!?/br> “好,謝謝了,明天見?!?/br> 初心遠扣起安全帶,開車回家。 說起來也確實很久沒和他們聚一聚了,雖然初心遠平時都把自己身段放得很低,但也掩蓋不了他們確實是從學生時代便結識的朋友這個事實。 說起來,初心遠甚至是齊京爍的學長。 他們認識是因為一起車禍。 那時候初心遠在城中村附近做兼職,大晚上回家的路上,看見齊京爍他們的車沖出護欄滾了好幾圈。 等他跑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車里頭破血流的四個人。事發前齊京爍和李彥亦他倆在后座醉得不省人事,因為沒系安全帶,最后傷得是最嚴重的,幸好送醫及時,沒落下什么后遺癥。 他們出院后,第一時間就是找了初心遠,從那之后便越走越近成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