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巴黎野玫瑰(3)
“阿樂?!?/br> 還是那個聲音。 謝樂之覺得腦袋更迷糊了,看著鏡子里,在自己背后恍恍惚惚似的身影,他蹙了蹙眉頭,終于轉身。 但洗手間的地面太濕了,醉酒的人一時不穩,腳底打了滑。 “怎么喝這么多?” 闖入的懷抱是炙熱的、熟悉的、溫柔的—— 可他真的好害怕這是夢。 “三爺?” “我在?!?/br> 沈如之抱著懷里的人,喝醉的時候,比平常聽話許多。鬼使神差,他抬起了手,輕輕揉了揉那頭柔順的黑色短發。 軟得人一塌糊涂,又乖順得不像是白日里,那只口蜜腹劍的狐貍精。 “一周了三爺……” 一周? 揉著那頭黑發的手微微一頓。 沈如之想起來什么。 他看著醉得身子都要陷進自己懷里的人,很少有過弧度的嘴角,輕輕地揚起。 是說,他們有一周沒見了嗎? …… 嗒——嗒—— 停車場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臨時助理朝男人俯身:“三爺,明天我們……” “推掉?!?/br> “……是?!?/br> 助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他對視上沈三爺黑沉的眼睛,慌忙閉了嘴,目光卻從男人懷里的人身上一劃而過。 可就這依稀的一眼,那種沉睡在恬靜中的驚艷眾生相,就足夠讓人為之癡狂。 他的眼睛停滯了一瞬,神色在看到懷里人的脖子上時,又快速轉為了惋惜。 可惜—— “好看?” “三、三爺,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三爺繞我這一次……” “滾?!?/br> “謝謝三爺!謝謝三爺!” 助理破涕為笑,趕緊讓開路,等到沈三爺抱著人上了車,目送著人遠去,才敢直起身來,狼狽不堪地逃走。 可這個臨時代替于特助的人并不知道,沈三爺的滾開和饒恕,無論是從語言,還是從想法,可都不是一個意思。 …… 車廂里,感受著和這個人難得的靜謐,沈如之想起了他們剛到巴黎的那個黃昏。 年輕人倚靠在鐵先的陽臺邊上,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目極遠眺。 而漂亮的鮮血順著他白皙的手和被扎進手中的玫瑰花刺,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但他眉頭也不皺一下,沒有注意,又或者說毫不在乎。 陽臺的玫瑰花,在黃昏下為作為背景的巴黎城添一份熱烈、添一份鮮活,也添一份驚才艷艷,可這些都為迎著落日殘陽而去的美人,潦草作配。 那時候沈如之就在猜,這個人浮著光的眼,藏了一個怎樣的靈魂? 是深沉的嗎? 因為目光如此遙遠。 是污濁的嗎? 因為連這樣刺目的陽光都照不亮他如春水蕩漾,卻那么深的眼底。 又或者他是一只懵懂無知獵物,還是誤入陷阱的獵手? 沈如之看著眼前躺在自己腿上睡得并不安穩的人。 他用指腹磨挲過對方細膩的肌膚,最終落在薄而紅的嘴唇上。 他們保持著負距離的情人關系,卻也保持著最遙遠的靈魂距離。 “阿樂?!?/br> “嗯.....” 膝上的人,那對輕輕皺了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沈如之抬手揉了揉他緊鎖的眉心,好像想要為他將那一團憂煩輕輕舒展。 煩惱、憂愁、悲傷和痛苦——這些東西,沈如之不知道為什么那么想從謝樂王身上拂開,可又那么想要看到他被這些東西拖入自己的地獄。 一步又一步,一點又一點,讓他為權力,為欲望,為自己而癲狂。 “三爺,到了?!?/br> “讓廚房備醒酒的東西?!?/br> “是,”司機答道,車子在莊園前停下,他小心翼翼地扭過了頭,“剛剛謝夫人來消息了..…” “謝夫人?”男人的眼眸,差那變沉。 懷里的人動了動,狹小的車廂,則愈顯寂靜無比。 “畢竟她手里還握著當年……” “現在連沈家不要的一條野狗,也能指揮我的家犬嗎?” “不不不不是!不是三爺……” “三條.....?” 狐貍眼迷迷糊糊地睜開一條小小的縫。 一切的陰云密布驟然收斂。 “到家了,再睡會兒,嗯?” 只有醉夢里的溫柔繾綣。 “嗯....” 所有的所有,都像在醉夢里。 謝樂之在熟悉的懷抱里沉沉睡去了。 可是迷糊中聽到的“謝夫人”,居然讓他這場醉夢,意外染上了灰色。 也許是因為童年本來的色彩太濃艷,所以讓人不敢想起,連夢都只能是黑白色。 “這孩子是你的?” “是、是我的……但是依依你相信我,我愛的……” “那就留下吧?!?/br> 漂亮而端莊的夫人輕輕笑了,她那么溫婉得體,卻無端讓人渾身發冷。 不分明的夢和童年,謝樂之都快想不起“謝夫人”的臉該是什么樣子。 “沒關系的樂之,歡迎來我們謝家,”女人將手伸向他,“以后我就是你的mama?!?/br> mama? 他反復咀嚼著這個奇怪的名詞。 她在說哪一個呢? 是穿著紅色睡裙,用指甲反復扎破他手臂,用枝條反復抽打他身體的所謂名模,還是那位裹著深綠色睡袍,帶他觀看自己父親和陌生女人上床的美麗夫人? 插進陌生女人左肩的匕首,還在著急穿衣的父親,流滿床單的鮮血,以及謝夫人神色不明的臉都在腦海里不停地翻涌、翻涌…… 啪—— “狐貍精!” “沈依依你瘋了是不是!怎么敢帶著樂之來這里?!” “我怎么不敢,狐貍精??!” 是在說他? 不、不是他……可那個女人,那個死在父親床上的女人—— 等等,她死了嗎? 這種可怕的想法,順著模糊不明的回憶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一剎那間,往事的浪潮翻涌,將殘留在記憶沙灘上的一切凹凸不平都悉數拍去。 潮水散去,歸于無際。 可還有海的聲音。 謝樂之睜開眼。 “夢到了什么?” 眼前是天花板的木質雕飾。 他還聞到了沉檀木,和一點點柏松的香。 “夢到.....” “嗯?” 男人的話里,帶著戲謔。 謝樂之一頓,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一下清醒。 “夢到我了?” “不是,”他抿辱,翻身背過男人。 “躺在我的床上,你能夢見誰?” 沈如之摟著人的手臂一緊,收緊,謝樂之順著滾入他懷里。 那一剎那,他的心跳竟然加快了。 或許相較于不知疲倦的性愛,這樣方式顯得他們的關系更加親密。 當然也更加危險。 所以千萬、千萬……千萬不能陷進去。 “三爺……認識謝夫人?” 謝樂之拍眼,與男人幽深的眼睛目光相撞。 可沈如之卻沒有對方猜測的半點心虛,他勾起唇角,就好像兩年前那樣,和他靠近到一種讓人心神都顫栗的間離: “認識?!?/br> 絲毫不掩飾。 “您想殺她?” 那要不然,為什么要用到自己做棋子? “殺?”男人扣住了這個字眼,笑意溢出眼角。 他喜歡聽謝樂之提出這樣的字眼,他喜歡看到謝樂之這副心狠手辣的狐貍精樣。 于是沈如之一把捏住他的巴,咬上嘴唇。 謝樂之的牙齒被作亂的舌頭撬開,糾纏唇舌使他無力發問,而逐漸迷亂的神思也在男人似是溫柔,又暴虐發狠的攻勢下飄遠。 意亂神迷間,他聽見男人在他耳畔,低語道: “阿樂,你記住,背叛我代價,絕不是死這么簡單?!?/br> 死亡算什么呢,謝樂之聽到這句話,這樣想。他笑了起來,萬千風情,慵懶嫵媚,細長而白的手臂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他緊緊地貼向熟悉而強壯的身體,感受著男人越發肆無忌憚的吻,還有那個抵在他臀部的硬挺巨物—— 怎么辦,他可有一周沒嘗過味兒了。 “這世界上,可沒有比三爺更能讓我爽的棒子?!?/br> 好想要。 謝樂之伸出舌尖,輕輕一舔男人的嘴唇。 那只讓他垂涎已久的巨龍立馬與他身下挺立起的東西,兵刃相接。 “那我可就只能cao死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