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方狐貍精出沒
“Hello,hello,baby; You called,I ’t hear anything. I have got no servi the club, you see,see… hat did you say?Oh, you’re breaking up on me…,” 燈紅酒綠,喧囂沸騰,Lady Gaga的那首伴隨著舞池中央扭動的腰肢,飛舞的長發和手臂,節奏越發地囂張。 當啷—— 吧臺上有人落座。 酒柜前,黑色的西裝勾勒出調酒師優雅的身形,他連眼皮也不曾抬起,熟稔地從吧臺上拿起玻璃盞: “來杯什么?” “你擅長什么?” 來客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有夜晚自然而然的沙啞,還藏著一種隱于黑暗的冷意。 埋頭擦拭著玻璃盞的調酒師驀然一笑。 燈影絢爛,人聲鼎沸,音樂喧囂,這些濃墨重彩讓本來就長了一副好皮囊的調酒師眉眼間媚色更濃。他似笑非笑的紅唇,春光瀲滟的狐貍眼,像燈火闌珊處最無意,也最驚艷的一眼萬年。 調酒師撩起眼簾,眼神淺淡,嘴角噙起笑來:“那就Hanky Panky,怎么樣?” “Hanky Panky?” 客人饒有興致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Hanky Panky,中文的名字既是陰謀詭計,又是翻云覆雨。不過它的英文直譯,也叫作把戲。 黑色的襯衫解開了無用的風紀扣,男人隨意撐在吧臺上的手能隱隱露出袖子里黑色內斂的星月相表盤。調酒師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百達翡麗的星空表,不過他好像并不在乎。 男人黑而深的眼眸,看著調酒師: “我在搭訕?” “不是嗎?” “如果是你的話,確實也算,”客人笑了起來,漫不經心,卻無法掩飾愉悅。 他將手里的文件夾扔在吧臺上,朝調酒師睇了一眼。 調酒師挑眉,伸手拿起文件夾。 文件夾卻紋絲不動。 調酒師睨了一眼突然按住文件夾的男人,對上對方戲謔的眼神,狐貍眼微微一瞇。 “換一杯吧,不要Hanky Panky,”按著文件夾的手稍稍用了力 兩只手在文件夾上較了勁,而落在吧臺的文件夾卻沒有一絲挪動的跡象。 客人站起來,俯身,自上而下,與調酒師對視。 如果說要讓調酒師形容那雙黑得如此濃郁的眼睛,他可以說,那像是沉眠了一只猛獸,一旦被任何人驚醒,抖擻慵懶的身體,將一切不知好歹的凡人們吞吃入腹。 調酒師從未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來一杯Screaming asm吧?!?/br> Screaming asm,高潮。 “好啊?!?/br> 調酒師勾起了唇,笑意加深。 3/4 oz 的伏特加,3/4 oz 的Amaretto杏仁味利口酒,3/4 oz 的咖啡利口酒,3/4 oz 的愛爾蘭奶油利口酒。 好像香甜馥郁,單純無害。 但是帶著酒勁,也帶著纏綿。 就像是高潮——一場哪怕只緊緊靠著眼神,也能讓人陷入深淵的高潮。 客人抿了一口酒,感受著舌尖上綻放的甜膩和酒精帶給人的精神刺激,他看著調酒師翻開了文件夾。 “謝樂之,做個交易?!?/br> “你是誰?” 調酒師是眼睛里,是刀子一樣的銳意。 “他們喜歡叫我三爺?!?/br> 四九城里頭,有且只能有一個三爺。 【六年前】 嘭—— “謝樂之!你這個賤人!” 門被猛然撞開。 穿著潔白婚紗的女人闖進來,她手里的捧花還沒來得及扔向哪位幸運的客人,就狠狠地砸向了大床。 純白的玫瑰花漫天飛舞。 正打算提槍上陣的男人,倏地從床上爬起來。 他穿著白色的西裝,袖口繡著和新娘一樣的花紋,毫無疑問是今天這一場世紀婚禮的班主人。 大開的門后,數不清的魔都名流正朝著門內探著腦袋,他們嘰嘰喳喳,哄鬧不安,眼含戲謔。 所有人都渴望在這樣的好戲外看上一眼,可他們只想做看客,不想做演員。 “謝樂之!你這個野種,居然敢在我的婚禮上勾引我的男人??!” 啪—— 他被狠狠地拽下床來,連襯衫都來不及合攏,就在所有客人的面前生生受下一巴掌。 這一巴掌真是來得夠狠夠快,比以前打他用的勁兒都更大。 “這謝樂之長得是真不錯,一個男孩子,長得比謝白芙還漂亮,跟他mama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br> “也怪不得他姐夫甘愿跟一個男人上床哈哈哈哈……” “謝家和顧家這下臉可丟大了,世紀婚禮變成世紀捉jian,最慘還得是這謝二小姐……” “謝樂之,”新娘踹了他一腳,肋骨好像快要斷掉了,“你跟你那個當小三的媽一樣,都是一群不要臉的狐貍精??!” 啪—— 又是一腳。 “你別說,這謝樂之雖然說是個男的,但長得還真挺像狐貍精的?!?/br> “一個大男人,在婚禮上勾引自己的姐夫,那可不就是狐貍精嗎?” “可憐了謝家二小姐,有這么個來路不明,居心叵測的弟弟。嘖,狐貍精?!?/br> 狐貍精。 狐貍精! 狐貍精??! ——對,我就是狐貍精。 “那么,狐貍精?!?/br> 燈影綽約。 他看見了一截戴著黑色百達翡麗星空表的手腕,從黑色的西裝袖口露出來,溫暖的指尖,在溫柔地磨挲自己的面頰。 像對待一塊美玉。 “來勾引我吧?!?/br> 嘀嘀——嘀嘀——嘀嘀—— 修長白皙的手,摸索著找到床頭的手機鬧鈴,按滅。 謝樂之看了一眼鎖屏上的時間,就像是為了確定自己沒有被現在時空拋棄: 早上八點。 他坐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從衣柜里翻出換洗的衣物,走進浴室里。 花灑里淋下的水流,讓他從半夢半醒的界限里抽身,逐漸清醒。 “喂?栗姐?!?/br> 謝樂之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寬大的鏡子映出自己比女人更漂亮的面容,相較十八歲那年顯得更深邃,也更成熟,脫去了可笑的稚氣,無辜和軟弱,連身材也比那時候更加地高挑。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身材,覺得大概是會讓那個人喜歡的。 那個人說,他喜歡自己渾圓的臀部,喜歡自己精致的鎖骨,喜歡自己可以任他擺弄的雙腿和輕易折起的腰際。 “Dougs,剛回國,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樣?” “一般般?!?/br> “這么挑???讓你住二環路邊兒上最好的大平層你還不滿意,那下一步你是不是就得考慮搬進蘭猗院兒去了?!?/br> 蘭猗院? 謝樂之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情都變得愉悅。 “蘭猗院兒也不是不可以?!?/br> “想得美啊你,小狐貍精?!?/br> “我不僅想得美,我還長得美,”謝樂之洗了臉,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發。 “我呸,別臭美了大美人!我給你帶了早飯,快到你樓下了,趕緊收拾好下來。今兒我們去中國總部?!?/br> “好?!?/br> 六年前,出了謝白芙在她和顧含?;槎Y上“捉jian”的那檔子事情后,謝家就借著讀書的名義,把自己扔來了京城。 #謝家私生子婚禮勾引姐夫#的丑聞很快被壓了下去,而他靠著打零工和獎學金也算是平安地度過了三年的本科生涯,還在第四年提前讀上了研究生。 第四年初,他還在規劃畢業后的復仇大業的時候,卻在打零工的酒吧里誤打誤撞碰上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謝樂之和那位爺做了個交易。 他接受對方的安排去了法國,用英文名Dougss作為模特進入了時尚圈。 記憶回籠,謝樂之對著衣冠鏡一顆一顆地扣好衣扣,拿出首飾柜里唯一一塊手表戴上—— 黑色的百達翡麗星空表,月亮與北斗星,隨著時間的一分一秒,也跟著悄然變化。稍不注意,時間流逝,表盤上的星星與月亮也將斗轉星移。 是他從別人的腕上順走的。 謝樂之看著這塊表,愣怔片刻,驀地笑了。 那雙狐貍眼春光瀲滟,連山河都蕩然失色。 “沈如之,兌現承諾吧?!?/br> Nuit de printemps trop courte,要是一個春宵苦短,那就用一輩子的春天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