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憶南又做了兩次、他難耐的身體才得以釋放。李筠已經昏睡過去了，青年靠在他身邊，就像是依偎著母體的、剛出生的小狗。

    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一道道痕跡、此刻卻與李筠的胸膛肌膚相貼，只有溫熱的體溫才能讓自己感覺是活著的。

    何憶南已經沒有感覺了，血液已經變成褐色、看起來有點丑丑的，他一點也感覺不到疼或事難受，像著擺弄的是一具尸體。

    他聽到了李筠的心跳，砰砰、砰砰，是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我好愛你?！?/br>
    何憶南絮絮叨叨的、胡亂的說著話，他其實已經不明白自己說這些話的意義在哪里了，似乎是想證明、又是想確認自己的心思。

    不過他無所謂了。

    他現在只想抱著李筠睡一個好覺。

    晚安。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

    第二天。

    李筠醒的很早、他的身體窩在何憶南的懷里，稍微一動、睡眠一直都很淺的何憶南也醒了。

    對方的聲音還有些迷蒙，他的眼神還是渾濁的，下意識的拿了背后的手機，想看看現在幾點了。

    當何憶南看到手機屏幕上一條一條的綠色消息時，他愣了兩下、隨后才把目光放到上面的四個數字。

    07:56。

    不算早也不算晚，但其他人都還沒醒。

    外面是寂靜的、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何憶南遲鈍了一會，才后知后覺的把手機遞給李筠：“這是你的，我拿錯了?！?/br>
    李筠接過手機、睡眼朦朧的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宋和翊發的消息、他往下翻了翻，一夜過去、本該是很關心他的陳縱竟然連一條慰問都沒有。

    平日里、不管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兒，陳縱都巴不得跳到李筠面前親口告訴他，但一夜過去、他的男朋友竟然出奇的一個消息也沒發。

    李筠有點意外、有點心慌。

    他發送過去了一個：“你還好嗎？”才陸陸續續的看其他的消息。

    宋和翊倒是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熱情了許多，問這個問那個、說宋玉跟他講了所有學生都在露營的消息，問男人在那兒怎么樣。

    他心不在焉的回復、何憶南卻湊過來問他：“宋和翊為什么總是對你如此上心。你們以前根本不認識?！?/br>
    “……”李筠側過頭去：“誰說以前不認識？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跟他認識了?！?/br>
    男人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但對方好像來勁了，眼神亮了亮、并沒有接話的意思。

    “六七歲的時候，他來過我們村度假，我喜歡捉魚、他喜歡釣魚，一來二去，就在小池邊認識了?！?/br>
    “那你們見面的時候還……”還根本不認識似的。

    李筠慢悠悠地站起身，難耐的動了動昏了一夜的身子，他還是選擇回答道：“他小時候跟現在變化太大了，沒認出來?！?/br>
    何憶南道：“那你呢？”

    “我？”他想了想：“也有變化。我小時候還挺黑的，雖然現在也不白、天天在陽光底下玩，皮膚都有色差。后面才慢慢養好的。我那會兒還去過和翊哥他們家呢，釣了一下午的魚?！?/br>
    后半句是李筠無意中提起的、但何憶南卻在那一秒心跳如雷。

    他的心跳飛速加快，一個怪異的想法在他腦海里油然而生。

    “你還有什么…關于小時候的記憶嗎？”

    李筠不想回答了：“沒有了，記不得。我身上好臟、全都是你的血跟jingye?！?/br>
    他要去洗澡了。

    何憶南沒有攔著他，腦子里卻一直循環播放剛才的話。記憶就像一個無法言喻的莫比烏斯環，他一直都在為自己的過去而糾結等待。

    嘩啦啦的流水聲從房車里的浴室傳來，外邊的雨聲似乎是把室內包裹了起來、青年的身體放空，一下子癱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思、好像變輕松了，卻又沒有。這只是表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李筠自己的想法，卻也改變不了他跟陳縱在一起的事實。

    何憶南第一次感受到名為“無力”的情愫，所以他選擇了自殘、靠血rou之感來模糊自己的想法，把那些不該有的東西一遍遍的鞭撻、麻木。

    他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不下了，只有濕漉漉的草地跟清晨的鳥叫。

    李筠從浴室里出來，勸他：“哥，你也趕緊去洗個澡?！?/br>
    何憶南看著他，道：“小筠，我們昨晚……”

    男人一下子打斷了他。

    “我知道，當沒發生過?！?/br>
    何憶南愣住了，他不敢置信道：“你說什么？”

    李筠又重復了一遍：“當沒發生過?！?/br>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

    “…那不然，我應該怎么說?！?/br>
    “你為什么就不能原諒我呢？”

    何憶南仿佛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

    李筠認真的看著他：“我沒有對你生過氣。我只是覺得——我總是這樣不清不楚，這樣很對不起陳縱?！?/br>
    “你明明知道對不起他，為什么昨天還要跟我做？”何憶南有情緒，他又生氣又委屈。

    “那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自殘嗎？！”

    “你可以不管我！”

    “………”

    李筠不想跟他說話了，甚至氣的發抖，男人避開何憶南充滿“求知欲”的眼神，再撂下一句“你自己洗個澡清醒清醒吧”之后，就奪門而出。

    他必須得避開何憶南的眼睛。

    那雙眼睛太過深邃、很可憐，但他必須說清楚一切。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都起來了，偌大的草坪上除了帳篷，竟然還停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911。

    真是……真是羨煞旁人。

    怪有病的。

    李筠想，哪種傻人才會把豪車停在草坪上炫富。

    直到他看見了宋玉往那輛車旁走去，一下子拉開車門、宋和翊睡眼朦朧的臉映入他的眼簾，

    好吧。

    宋和翊這樣的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來大城市太久了，李筠的心思不知何時起變多了起來、以前他什么都不懂，現在想得倒是與以前不一樣了。

    似乎是站在哪看的太久、宋家的二人也發現了他，他們的雙眼陡然間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