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洪金彪(上)
一個月后。 隨著六號會館的大門合上落鎖,馬上就看見有警察出列,貼上了“嫌疑禁地,閑人勿進”的封條,落款是一朵黑色的蓮花,淮海市警署的獨家標志。 周文彬和程敬言各帶了一支小隊封鎖現場、維持秩序。很快就把圍觀群眾分散開了來,并且勒令不準拍攝、更不準使用網絡媒體搶先進行傳播。周文彬將手槍一亮,亂哄哄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就看見方無緒押著洪金彪拉開了警車的門,后者頗為不屑地向他吐了口唾沫,換得旁邊的警員給了他狠狠一記警棍,洪金彪悶哼一聲,車子砰的一聲被人關上,帶著頻頻閃爍的警燈一路駛回警署。 ------------------------------------- “老大!” 胡良捂住還在流血的左耳,跌跌撞撞沖進了徐宅。一樓客廳的吊燈沒開,只剩一組壁燈發出微弱的藍光,襯著胡良的表情十分恐怖,他跑上二樓,挨個房間挨個房間地撞開。 “老大——” 他又喊了一聲,這下聽見了回答,聲音像是從三樓傳來的。他踉蹌著爬上了三樓,靠著樓梯轉角處的壁燈照射這才發現他的腳裸處也在流血,帶血的腳印從一樓樓梯一直延伸到三樓。 三樓的臥室門被徐征推開,他倚靠在門側,神色莫名,孫默在替他系上浴袍,一邊問道: “怎么回事?” 胡良借余光瞥了一眼沒開燈的臥室,被褥和枕頭凌亂地堆在床上,構成一間曖昧暗室。 啪。徐征伸手摁開了臥室頂燈的開關。過了幾秒鐘,等他適應了突然放亮的環境后,就注意到胡良耳朵上的血,不僅如此,他的嘴角還掛著很重的淤青。他穿了一條灣仔沙灘那帶最常見的棕櫚樹紋路的淺色闊腿褲,褲腳處黏著的深紅色血跡格外顯眼。 “怎么了,阿良?”他皺眉,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即將到來的危險。 “有人舉報六號會館販毒,彪哥他被警察抓走了!”胡良喘著粗氣,他一路上跑著過來,力氣早已所剩無幾,索性跌坐在地,繼續說道,“我在外圍看見他被帶上了警車,那幫警察不準我們使用通訊設備,也不準誰擅自溜走,說是要把我們都拘了問話?!?/br> 徐征注視著他的傷,讓孫默下樓取藥給他包扎?!八麄兇蛄四??” 胡良頷首,“我趁他們貼封條的時候準備溜走,那邊有兩個警察注意到了,帶著警棍過來,我挨了幾下逃了出來?!闭f到這,他呼出一口氣,“幸好有很多人在場,他們不敢開槍?!?/br> 孫默取了藥上來,“不對勁?!焙冀舆^,用棉簽蘸著碘伏涂在傷口上,他聽見了孫默的判斷,握著棉簽的手顫了一下,“在會館出事、警察到來的過程中,沒有人一個兄弟向我報備?!?/br> 孫默舉起了手機,摁亮屏幕,0訊息,0電話。 “我到的時候警察就圍上了封鎖線?!焙颊f,“聽圍觀的來會館喝酒的人說,警察來得很突然。我看了看,不是經常來的那幾個。他們一進來就要抓彪哥,說是有人舉報他販毒?!?/br> “怎么可能?”孫默說,“他不會干出這種留下把柄的事?!?/br> 胡良應和道,“這事很明顯就有人設計,彪哥雖然不是六號會館的話事人,但好歹也是鴻門的老人了,怎么會在自己人地盤上販毒?再說了,老大明令禁止了,誰都不準再在地盤上販毒?!?/br> 這句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洪金彪管的是雞檔金風玉露,徐征看了一下腕表的時間,這個時間段,他應該是在金風玉露巡場,怎么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六號會館? “喻六呢?叫他過來?!毙煺飨葘O胡二人下了樓梯,到了客廳,感應窗簾自動拉開,外面的月亮已經被殘云啃噬得絲毫不剩。 噠、噠、噠。老式復古鐘走到了3,軸條滾動,發出抵達準點的鈴聲。 “為什么是阿彪?”喻六還沒坐下就問出了口,他一抹頭上的汗,他來得很急?!八麕滋烨昂臀覔Q了班,讓我今晚替他去巡金風玉露的場子,我場子還沒巡完,就接到阿良的call?!?/br> “他為什么找你換班?有沒有說是因為什么?”徐征問。 “他說要去見一個人。他和那個人有約定?!?/br> “是誰?” “他沒有跟我講?!?/br> “現在能遠程看到會館的監控嗎?”孫默問喻六。 會館已經被警方封鎖,要想返回現場調取監控不大可能。只能寄希望于遠程進入會館的監控程序里。 喻六打開他的電腦,進入了一個界面。他cao作了幾下,突然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方框,巨大的紅色感嘆號在方框里。 “不好!反向攻陷?!庇髁?,“對方在監控程序上設置了一個反向攻陷防火墻,一旦我們試圖遠程調取監控,就會被對方反向跟蹤,甚至攻陷我們的電腦,調出線索?!?/br> 只見屏幕上紅色的方框漸漸隱去,變成了一朵黑色的蓮花,跟封條上的徽印一模一樣。 “是警署!”胡良說道。 “幸好現在是半夜,管理員沒有在線?!庇髁@邊緊急撤掉攻勢,抹掉入侵痕跡,但是就在他要退出程序的那一瞬間,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個視頻——邊框上標明了時間,是今晚21點。至于視頻中出現的人,正是洪金彪。 喻六趕緊將電腦翻轉,給徐征看。 視頻只有30秒,但關鍵信息沒少給。只見洪金彪癱坐在包廂里,另外一只手顫抖著拿起一個黑色袋子,房間里似乎彌漫著煙霧,有幾幀看見了煙的形狀,但是在黑白監控視頻中很難判斷出究竟是什么煙。大約在20秒的節點處,洪金彪的頭向上仰起,神情愈發迷醉,隨后一個戴著口罩的男子出現拿走了黑色口袋,并將紙鈔灑在了他身上,就離開了包廂。隨后視頻結束,鏡頭一黑,屏幕恢復到正常狀態。 在場四人看完,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如果說之前是誰都不清楚洪金彪到底在會館里遭遇了什么,自然無法對整個事情進行判斷的話,那么現在看了這份視頻后,由于真假難辨,對于真相的了解就更加地模糊起來。 “我要去警局見阿彪一面?!边^了會,徐征做了決定。 他撥通了付建洲的電話,大概描述了一下現在發生的事,那邊過了一會,回了個電話說:“征哥,現在人在審訊室,幾個警察來回在審,等幾天移到拘留室了我再幫你申請探視?!?/br> “他怎么樣?” 那邊頓了一下,從聽筒里傳來不太樂觀的答語:“不是很好,主要是精神狀態。這個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招出來什么……” 徐征打斷他的話,“建洲,幫我給他帶話?!?/br> “讓他一定要等到我,我會來看他,接他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