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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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明是被痛醒來的。 他費力睜開眼,視線內是一片灰暗的墻壁和生了銹的鐵欄桿。 重明教刑堂地牢,他終究還是又回到了這里。 不過同一年前相比,恍若隔世。 “你醒了啊?!?/br> 蒼明這才發現還有人在身邊。 暗珣依舊是黑色單衣,蹲在他身邊,手里正在將一些工具收起來。 蒼明想撐起身來,卻在剛動了一下手臂后驟然傳來一震劇痛,渾身似乎連一絲力氣都消失了。 “你最好別動?!卑但懚酥种械臇|西站起身,道,“主人想讓你服下‘軟骨’,但一天一次太麻煩了,我便直接給你后頸入針封xue了,免得那些麻煩?!?/br> 蒼明這才看清他手里拿著的那一盒比正常針粗許多的長針和染了血跡的白布。 他使勁撐了一下身體,沒成功。 伴隨著的還有來自鎖骨和背后琵琶骨的劇烈疼痛,以及鐵鏈的碰撞聲。 “唔……”蒼明咬住牙根,沒再出聲。 劇痛的根源在于穿過血rou、鎖住骨頭的琵琶鎖。 身前的兩側鎖骨和身后兩側的琵琶骨全被金屬環穿過鎖死,另外兩端被鑲嵌在了墻壁里。 “我按規矩來的?!卑但懣粗n明的動作,隨口解釋道,“主人下令除去你的暗籍了,在被處死前你應該都不會離開這里了?!?/br> 他看見蒼明閉了閉眼,問:“今天是什么日子了?!?/br> “三月廿七?!卑但懙?。 還有一個多月。 “本來這最后一個多月你可以很自在的……”暗珣臨走時欲言又止,“現在你只能祈禱地牢里的人最好品德高尚,不會對你下手?!?/br> 能有多自在呢,蒼明心說。終歸是囿于一方罷了。 地牢陰濕,如今也不過剛入春,空氣十分冷濕。 鎖骨處的傷口才剛剛凝血,空氣冷濕,身前身后都一抽一抽地疼,內傷被簡單治療過,倒是不再咳血了。就是依舊渾身松軟無力,加上肩上和手腕上沉重的枷鎖鐐銬,翻個身都困難。 可能也想防住他自殺吧。 自殺什么的,早就不是他能想的了。 他不敢再去嘗試。 蒼明有些自嘲,活像個廢物一樣。 他躺在地上,看著頭頂上那漆黑的屋頂,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其實在這里度過最后的時間也沒什么不好的。 安靜,這是最讓蒼明喜愛這里的一點。 前提是沒有人來打擾。 可惜天不盡人意。 他用盡所有力氣將自己撐起,倚坐在墻角,緩解著兩側肩胛骨的疼痛。 沒過多久,便聽見了牢房鐵鏈的撞擊身。 暗珣說得沒錯,重明教的獄卒大多都是被貶來這里的苦役,大都不會品德高尚。折磨玩弄被關在里面的人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一些長相艷麗的。 之前有一個被附屬教派獻上的男寵,當時還被教主寵幸了好久,后來被發現企圖毒殺教主,就被扔到了這兒來,不過兩天,就被玩得沒了人形。 之前被關在這時他大都是有自保能力的,不似這般……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一聲聲下流的話語,蒼明閉了閉眼,坦然接受了自己不久之后的命運。 ——— 暗暝剛走到蒼明的牢獄旁就看到了蒼明被一群獄卒圍著的場景。 一聲聲污耳猥瑣的言論清楚地傳出牢房。 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暗暝知道這種情況很常見,他甚至可以等那群人走后再過來,甚至他應該覺得很痛快——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可今天他突然不想旁觀了。 可能是因為聽到主人要處死蒼明的消息吧。 他冷聲讓那群人滾。 教主身側的近身暗衛在教內的身份是比較高的,那些獄卒本就不敢招惹,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卻也沒敢吱聲,連忙提上褲子走了。 蒼明跪在地上,載著鐐銬的雙手無力地撐著地面,鎖骨上穿過的鐵環周圍鮮血淋漓。黑發披散,映襯得臉色更加蒼白。臉側和發絲上粘著乳白色的粘稠液體。似乎是嗆著了,還在青年不住咳嗽,咳出的白濁中還夾雜著些許鮮血。 暗暝本來想要嘲諷的話語頓在了喉嚨里,半晌才問道:“你受傷了?” 即隨他立馬想起昨夜蒼明受的杖刑,內傷即使得到治療也不會輕易痊愈。 立即啞然。 最后是蒼明開的口。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白濁,抬頭輕聲問:“您要用蒼明嗎?” 暗暝愣在了原地。 蒼明見他沒反應,便繼續道:“他們只用了嘴,大人若是嫌棄的話刑室里有水的,蒼明可以……” 蒼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暗暝粗暴地打斷:“閉嘴!” 他冷冷地看著青年,“剛才那幾個人還沒滿足你?就這么yin賤?暗衛的臉都被你給丟進了?!?/br> 蒼明沒有說話。 他只是將頭慢慢垂了下去,任黑色的發絲散落在臉兩側。 暗暝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用平靜的聲音問:“上次任務后的令牌和其余的物品,暗堂要回收?!?/br> 回收的原因兩人心照不宣。 “在暗堂大廳南側,從西數第七個地磚下?!鄙n明低聲說。 暗暝顯然沒想到蒼明會把這些東西就放在暗堂里,他本以為會在那片樹林里的。 那些物品是一些暗衛標配的令牌,還有一些統一發放匕首暗器信號彈以及傷藥毒藥等。 蒼明自然是再也用不上了,這些標有重明教記號的物品自然要全部回收。 暗暝問出了答案,深深地看了一眼角落里垂著頭的青年,轉身離開。 還未走出牢室,便聽到了身后青年的低語:“主人已除去我的暗籍,我如今的所作所為已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br> “我沒有給暗衛丟臉?!?/br> 暗暝頓了一下,即隨快步離開了。 背影似乎帶有一絲慌亂。 蒼明微微抬頭,隔著欄桿看了一眼牢室外幽深的走廊。 沒有一絲陽光。 他又咳嗽了兩聲,若無其事地擦掉咳出的血跡,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自己縮在墻角,頭深深地埋進雙膝。 暗暝從刑堂地牢出來后便直接去了暗堂,找到了蒼明所說的地方。 那一塊地磚很松,稍用點力氣就將地磚拿開了,待他看到底下的東西后,不禁又啞然。 除了他要拿走的東西外,還有一些用紙包著的藥粉,零零散散好幾種,而且都是很少量,還有幾包上面還粘著暗色的血跡。 像是每一次用完后省下的一樣。 還有一些不易壞掉的堅果,重明教附近不長這些,應該是以前出野外任務時順手采回來的。 暗暝想,等蒼明死后,這些東西恐怕就是他在重明教存在過的最后的痕跡了。 他將地磚放回原處,拿著東西想往回走。剛出暗堂便碰上了自己的同僚暗瑜。 “三哥?”暗暝有些意外,他記得今日是暗瑜當值。 暗瑜看見暗暝也很意外,問:“你不是去找蒼明去了?” 暗暝舉了舉自己手里的東西。 “他還真就放這兒了?”暗瑜有點難以置信,但即隨便想到似乎除了這里,蒼明也沒有別的地方了。 他似乎嘆了口氣,道:“東西放這吧,正好,跟我去趟山下接人去?!?/br> 暗暝問:“誰???” 暗瑜道:“藥谷谷主,關祈韶先生?!?/br> ——— 藥谷谷主與重明教教主到底是怎么認識的,江湖上一直眾說紛紜,但不可否認的事兒,關祈韶和祁昭的確很投機。 但此刻坐在大堂里的關祈韶顯然并不是這么想的。 “我辛辛苦苦給你找了這么久,你就一點表示也沒有?!”一身青綠色長袍的關祈韶難以置信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祁昭。 他尋了那么久找到的草藥,祁昭想白白拿走? “你想要什么?重明教送你?”祁昭隨手翻著草藥,道。 “你當我稀罕?!标P祈韶冷哼。 祁昭喚來人將藥材抬下去,然后看見好友正若有所思地透過大門看著室外。 祁昭問:“怎么了?” “沒?!标P祈韶摸摸下巴,饒有興趣問,“就是有些好奇,來的時候看見你寢宮外束了一個刑架。你不是向來厭惡在寢宮周圍施刑么?” 祁昭的興致卻一下冷了下去,“提這些干什么?!?/br> 關祈韶觀察著好友的神色,心中有數了。 “是去年被送來的那個小暗衛?” 關祈韶想了想,道:“說來,也快到景曜的忌日?!?/br> 祁昭的情緒顯而易見的更加壓抑。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關祈韶轉移話題,“有件事很早就想問你了,一直沒機會?!?/br> “你不是很恨那個暗衛嗎?怎么忍到現在還不殺掉人家的?!?/br> 祁昭斜覷了好友一眼,“你什么時候也問開這種事情了?!?/br> 關祈韶笑道:“就好奇,從前的你不是向來殺伐果斷的嗎?” “誰說我不殺他了?”祁昭道,“阿曜忌日那天就處刑?!?/br> 關祈韶的笑容慢慢斂去,“你真要殺了他?” 祁昭反問:“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已經關地牢里了?!?/br> 關祈韶看向祁昭,道:“如果你確定要殺了他,以后也別后悔?!?/br> 祁昭側臉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難得一見你能容忍一個仇人活過這么久,”關祈韶緩緩道,“也是難為那個暗衛了,活活被你折磨了一年,竟然都沒有自殺?!?/br> 祁昭心道,那是蒼明還想要見他那位朋友一面,如今他的朋友間接讓自己弄死了,蒼明難道還會活下去? “你可要想好了,當初為什么能放任讓他在重明教里活下去?!标P祈韶站起身,道:“我出去逛逛去,在這待著也忒無聊了些?!?/br> 祁昭回過神,道:“我找人陪你?!?/br> “不用,”關祈韶立馬回絕,“你們重明教還有不認識我的?” 他說著便向外走去,低聲自言自語道:“話說還沒見過那個小暗衛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