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邱肅還頗有禮貌地招手向周姨告別，手里拎著對方強行塞過來的零嘴，聽她囑托要和衛疏忱好好相處。

    邱肅吃人的嘴軟，立馬答應下來，也沒細想這話里頭的“相處”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還想說點什么，衛疏忱眼疾手快地抽一塊芝麻糖堵了他的嘴，轉頭對周姨說：“那我們先回學校了，實在抱歉昨天您給小邱熬的醒酒湯沒用上?！?/br>
    “多大點事啊，小邱現在頭不疼了吧？”周紅芳不介意地擺擺手，更關心邱肅的身體狀況。

    邱肅正和嘴里的芝麻糖作斗爭呢，拇指大的糖塊外面包裹的芝麻磨碎了就留一股油滋滋的香味兒，里頭的飴糖嚼久了雖然粘牙，但甜膩的口感在這個零食花樣少的年代格外受歡迎。

    他吃得直吸溜口水，聽見周姨提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點頭回答：“不痛了，衛哥給我按了按，說比醒酒湯管用?！闭f完還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衛疏忱。這人的手跟施了魔術似的，在他身上按幾下，真就沒有沒剛睡起來那么痛了。

    衛疏忱面上神色清淡，實則暗地里笑得狡黠。誰讓邱肅好哄得很，羞恥心又寡淡，找個按摩的借口就能把他全身摸個遍，小聲嗚咽著泄出來。因為做這事十分舒服，他還不肯罷休地纏著自己再摸一次，昨晚沒發泄夠的精力全用在了早晨。

    “衛哥，這事別給琮哥說?！鼻衩C在跟衛疏忱回學校的路上和他說悄悄話，怕林琮知道他昨天做的錯事。

    他也不想想，那一身情欲的痕跡能蓋得住嗎？衛疏忱掃過邱肅露在外面的脖子，上面有好幾處故意啜咬出的印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發生過什么。指望他不跟林琮炫耀，倒不如直接指望林琮是個瞎子來得痛快。

    只是邱肅已經夠心慌了，衛疏忱不想再給他增加心理負擔，就扯別的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昨天的口風琴不是吹得挺好嗎？今天上午我沒課，咱們兩個再去練練，爭取今年文藝匯演讓你上臺。到時候你這個校外人士的照片貼到報紙上，也算在我們學校里出名了?！?/br>
    “我行嗎？那東西就平時吹著玩，和你肯定不能比?！闭f起表演，邱肅嘴上猶豫，實際上眼睛都放光了。他還沒上過報紙呢，要是能過一把名人的癮，回去爹娘肯定樂開花了，天天在五里八鄉宣傳自家兒子有多優秀。

    衛疏忱捏捏他的耳垂，鼓勵道：“能行，我也不是天生就會拉小提琴是不是？等練完了我就親自帶你出去玩，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我帶你去公園拍照?！?/br>
    “拍照！”邱肅的眼睛更亮了。他家上下滿共就兩幅照片，一張爹娘的結婚照，一張幾年前去縣里照相館拍的全家福。相機那可是有錢人玩的奢侈品，他爹摳門了大半輩子，買個電視都能心疼得嘬牙花子，哪有閑工夫買那個？

    但這不妨礙邱肅整天抱著電視眼饞廣告里的相機，偶爾夢里還有他和林琮出去采風拍照的場景。

    衛疏忱看他那眼巴巴的樣子就想笑，總是不經意間被他崇拜又不顯得諂媚的目光取悅。若能在身邊養這么個聽話的小東西，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是的，拍照。我有一件相機，正好給你拍幾張帶回去留念?！彼f道。

    邱肅高高興興地答應了，腳步都歡快了許多。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林琮，雖然兩個人終歸是要碰面的，但能躲一時是一時啊。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邱肅正想著要怎么躲林琮，就和臉陰得能滴出水的林琮在拐角處撞個正著，直挺挺地沖進他懷里，甚至衛疏忱都來不及拉他。

    找了一晚上的人自己送上門了，連林琮自己都沒發現他有那么一瞬間松了口氣，眼睛直接略過衛疏忱放到了邱肅身上。

    “你去哪了？”這是林琮抱住邱肅說的第一句話。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邱肅脖子上的印子，擔憂的表情戛然而止，迅速地轉變為冰冷疏離的態度，冷漠地問道：“你消失了一晚上，就是和他過夜去了？”

    “我……”邱肅張口想解釋，但閃躲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的衣服下面絕對有更多的吻痕，林琮覺得刺目，不愿回應邱肅寫滿乞求的雙眼，狠狠地閉上眼睛。

    “你們才認識一天！你就……”林琮說不下去了，他的胃又開始攪成團，腦子里除過失望，還有旺盛到完全將理智灼燒殆盡的妒火。他抓著邱肅的手越來越用力，直到他吃痛地求饒才觸了電似的甩開那只手。

    “我和他做過什么，就不勞你費心了?！毙l疏忱這時候發話了，把邱肅扯回自己的懷抱，同樣在暗地里和林琮較勁，毫不猶疑地對上他的眼睛。

    所幸他們爭執的地方沒什么人經過，這爭風吃醋的場面沒讓人看見。

    邱肅在衛疏忱懷里裝鵪鶉，看得林琮氣不打一處來。這才短短幾個小時啊，就被弄得服服帖帖的，學會在男人懷里撒嬌賣乖了？

    但他多少算是自家人，林琮不愿當眾為難他，就冷冷地說：“我不想和你生氣，過來?！?/br>
    邱肅縮起被他捏得腫痛的手腕，畏懼地搖搖頭，脖子上的痕跡就隨他的動作在林琮的視線里晃悠。

    林琮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不向邱肅發火，免得嚇壞他，心里又有些酸澀的悲意。到現在他還在考慮渣男的感受，邱肅在兩輩子都做出背叛他的事，什么時候考慮過他的感受？

    現在邱肅年紀小，還能勉強解釋為不懂事，叫人誘騙著去做了那事，他就再度放軟了語氣說：“過來吧，還是你覺得他比我更重要些？”

    邱肅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糾結了一小會就掙開衛疏忱的胳膊，小步跑回林琮那邊，腦袋倚著他的臉頰，小聲說“對不起”。

    林琮不置可否，叫回了邱肅就把矛頭指向衛疏忱，說道：“我把你當朋友，但不代表你能隨意向我的人下手?！?/br>
    “林同學說的什么話？小邱和你沒有合法的夫妻關系，那在這之前我們都是公平競爭，談什么搶不搶的？何況你不喜歡他，難道也不允許他找自己喜歡的嗎？”衛疏忱沒有丁點心虛地說著氣死人的話，有意要給林琮不痛快，言辭就尖銳了許多。

    邱肅偷偷抬頭打量林琮的臉色，卻沒有看見想象中的怔神，恰巧和看向他的林琮對上視線。

    “我不喜歡你嗎？”林琮的氣質變了，從鋒芒畢露的年輕人變得深邃無波。他仍然是生氣的，但越是憤怒，表情就越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看不透徹底下是不是真的暗潮洶涌。

    邱肅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戰，悄悄對系統說：“他這氣場是不是不太符合身份設定??？”剛剛從小村莊里逃出來的童養夫，就是重生這一金手指提供再大的便利，也不至于直接給人換了個性格吧？

    【是方閔月的投射影響?！?/br>
    “誰？”邱肅懵了那么一瞬。

    系統似乎很避諱這個名字，壓低聲音說：【方閔月，就是那個投射出兩條數據流的人。他的事你少打聽，當心公司知道了處理掉你?！?/br>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秘密說了半截又不讓人繼續聽下去。邱肅憋屈得慌，默默記下了“方閔月”這名字，打算回現實世界自己調查了。

    不過系統小伙說的“投射”他知道，那和他們回收數據的是兩波人，大都是現實世界的精英科學家團隊，進入各個世界充當舉足輕重的角色，搜集位面數據。只是后來公司發現大千世界對現世有強烈的排斥——他們稱之為世界意識。

    搜集者們通常在大千世界內影響甚廣，無法在世界意識的監管下帶走數據，就換成了他們來回收。

    而方閔月……能讓公司避之不談的人物，想必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