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活命
說罷抬眼,柏青岑的目光瞥過盛霧的臉:“看著點兒他,五分鐘后我接他走?!?/br> “哦,好……” 柏青岑起身路過沈知硯的書桌時,從筆筒里抽出一根筆,又從一沓書里嘩啦抖了張紙出來。 他出去后把門一掩,盛霧看向沈知硯。 沈知硯微微張著嘴,眼珠僵硬不動,淚流不出來,水漬的痕跡已干在臉上。 “他……我睡我,好疼,他睡我……”沈知硯意識恍惚地胡言亂語著,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但語氣很急切,好像是想尋求誰的回應,“很疼,很多天,他把我關起來,手銬,鎖了……” 盛霧走近他,蹲在床邊,嘴唇動了動。 “關進籠子里,不讓我吃飯……”沈知硯的語氣越來越焦躁,眼神不斷飄忽著,“我會死的……” 盛霧看著他額頭上沁滿冷汗,輕輕用手指抹掉,指尖濕潤著,涼意順著肌膚透進心里。 “主人,你冷靜一點……” “我會死的??!”沈知硯驟然尖叫起來,嚇得盛霧趕緊捂他的嘴,他躲開盛霧的手,終于趴在床上哭了出來,“……我不要,他要把我帶走,我不要……” “青岑……青岑……”沈知硯顫抖著叫了兩聲,忽然坐起來,胡亂地巴拉著床,“我要找衣服,我的衣服呢?” 盛霧連忙從地上撿起沈知硯的外套:“在這兒!” 沈知硯手忙腳亂地穿上,推開盛霧就往床下沖,盛霧立即拽住他:“你要去哪兒?!” “跑……跑!不能、不能等他回來……” “你不能走啊主人,你——” “放開我?。?!松手,松手……饒了我,求求你,你放開我……” “柏少說……” “他要回來了?。?!”沈知硯崩潰地嗚咽著,突然身子一跌嘭得跪在地上,拽著盛霧的手,“讓我走,讓我走……我的生殖腔、有傷,不行……” “有傷?” “嗯、就是,出血了……我不能……他還會那樣的……” 盛霧的心揪起來。 生殖腔有傷? 奴隸市場里的Omega性奴生殖腔受損都會暫停接客,這是會出人命的事。 如果讓柏少帶走沈知硯,恐怕沈知硯說的“會死”不是假話。 “你……先冷靜冷靜,你聽我說,”盛霧蹲在他面前,認真地問,“你的生殖腔之前是被他弄傷的嗎?” “對,他一直在、在插進來,我求他,他不聽……” 盛霧喉結動了動,憤懣地收緊了拳。 柏青岑為什么會叫沈知硯老婆? 對柏青岑來說,沈知硯和他之前玩的那些性奴有什么區別?!就他媽往死里玩兒,什么狗逼畜生,仗著資本不把他們這些月美人當人看! “我……我想跑,”沈知硯放輕了聲音自言自語,好像希望已經被磨滅了,只是本能念叨著做不成的事,“……我想活著?!?/br> 想活著。 盛霧苦澀地冷笑了一聲。 誰給他們留活路?每次看著點光亮兒了,就會有人輕飄飄地攆上一腳,堵住他們這些螻蟻在干旱的漠地里艱難挖出的出口。 盛霧回頭看自己經歷的事兒,就覺得挺好笑的,他總會為了那一點光拼命往上爬,覺得自己能熬出來,吊著一口氣在黑市里熬了十幾年,終于被一家一線公館買走。眼見每天能吃上兩頓飯了,他的賺錢欲望空前暴漲,也不知道哪根筋接錯了,攬了一個讓他這輩子都悔青腸子的大活兒。他為了拿那一晚五萬的巨款,答應一個公子哥玩“服從夜”,相當于簽訂了一晚的賣身契,無論公子哥要做什么,他都必須無條件服從。 那個公子哥,踩裂了他一側的睪丸,讓他的身價降價了七萬。 公子哥賠償了公館,公館卻沒有分給他一分錢,他們把他賣進了AQUIVER,所有月美人都清楚AQUIVER是個什么地方,進去的人熬不過五年,就會被玩成廢人。 這是他被賣進AQUIVER的第三年,他有主人了,常經理告訴他,有個乖乖的小Omega,要買你當他的未婚夫。 你有福了。 盛霧長這么大也沒哭過,被告知要被買走了的那一晚他卻哭得快死過去,喝空的啤酒瓶子砸了一地,碎片濺得支離破碎。 盛霧側過臉,躲過一片飛濺而來的碎片,過了好久才遲鈍地捂住自己的臉。他惶恐地想,不能毀容,要給主人留個好印象。 盛霧看著眼前的沈知硯,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珠布滿猩紅的血絲:“主人,我們……都要活著??梢曰钪??!?/br> 沈知硯抽噎著說:“可是,可是他要回來了?!?/br> 盛霧慢慢地用手扶上沈知硯一邊的肩膀,沈知硯沒有躲,呆滯地看著他。 “——我先送你離開。我知道有個地方……” 砰! 門被打開了,旋了半圈撞上白墻。 盛霧腦子轟然空白,嘴還維持著說話時的形狀,一股冷意躥至頭頂,他背對著門,聽見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盛霧,你的竊聽器沒關?!?/br> 柏青岑帶著很懶很閑散的笑意,踱步至兩人旁邊,蹲下來和他們保持齊平的高度,只是因為身高突兀,視線微垂,掃了一圈兩人的臉,最終固定在已被嚇傻的沈知硯的臉上。 “糯糯,我怎么可能會讓你死,你在想什么?” 沈知硯說不出話來,哆嗦著耷拉著腦袋,支吾其詞:“我、不是……青岑……” “我有分寸的,”柏青岑伸出手,在沈知硯的頭頂上摸一摸,黑發軟茸茸的,和之前一樣的手感,“我用手指進你里面幫你擴張的時候,你不要了,我就會把手指抽出來……你還記得嗎?” 沈知硯依稀記起,那是在學校的時候。 那時他們剛剛在一起,他告訴柏青岑,他怕疼,能不能再等等。 柏青岑笑著說,那行,但是擴張可不許逃,天黑放學的時候,找個樓道的監控死角讓我進一根手指……沈知硯再怕,也會面對著白墻將屁股撅起來,紅著臉把自己校褲脫掉,讓柏青岑給他擴張。 沈知硯一直記得,柏青岑跟他承諾過的那句話:“我會忍,直到你真正愿意把自己交給我?!?/br> 這句話讓沈知硯一次次攻破心理障礙,忍著一切不適與怯意努力地練習,以滿足柏青岑的性欲為目標,在深夜被過分粗暴的自慰搞到掉眼淚,崩潰地給柏青岑發消息。 [還是不行……五分鐘,就受不了了……] 柏青岑會回復他:[慢慢來,別受傷。] 沈知硯調侃柏青岑太緊張,他哪那么脆弱,怎么會受傷啊。 現在想起來,才發覺自己生殖腔內傷痕累累的已被時間磨平的血溝都是出自柏青岑之手,那些恐怖的爬在生殖腔里的,未曾完全愈合的傷口,永不能再經受二次傷害。 可是,柏青岑現在要帶走他,重演那場慘無人道的施暴,強制他再次失去記憶。 “為什么……” 沈知硯輕輕呢喃著,躲開了柏青岑撫摸他頭發的手。 “騙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