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岑＂嗯＂了一聲。

    沈知硯半晌沒說話，柏青岑也往后仰身，躺在他的旁邊，說：＂你是因為這個想回旅店的？＂

    ＂對。＂

    柏青岑笑道：＂那你回去有什么用，能堵住我的嘴，不讓我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你會說出去嗎？＂

    ＂不會。＂

    沈知硯仍直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如果身份被公之于眾，他會被去除學籍，抓進奴隸市場，mama也會受牽連，當年隱瞞種族辦理入學假檔案的事將被翻在陽光下判罪。他拼死拼活學了十年，只差高考臨門一腳，如今已經熬到高二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差錯。

    ＂求你……一定要替我保密。我真的很怕。＂

    柏青岑很清楚月美人的地位，也很清楚，自己已經完全可以掌控沈知硯的人生了。無論他提出什么樣的要求，沈知硯都會逆來順受服從他，他那些惡劣的欲念大可以肆意實施，只是……他不想。

    ＂放心。＂

    ＂嗯。＂

    簡單的對話后是長久的沉寂，黑暗里，沈知硯的呼吸逐漸急促不均，帶著幾不可聞的鼻音。只是這點聲音在安靜的夜里被無限放大，落入柏青岑耳朵，鉆入心底犯癢。

    柏青岑把自己的手機擱置在兩人的腦袋之間，亮起屏幕，冷白的熒光照在沈知硯的側臉，臉頰輪廓流暢且飽滿，明暗起伏都長在了柏青岑的審美上。

    沈知硯向另一邊歪過頭躲光，蹙眉道：＂干什么。＂

    ＂看你有沒有哭。＂

    ＂沒有。＂

    ＂頭轉過來。＂

    ＂嘖……＂

    柏青岑曲著胳膊撐床，另一只手的手指力度不重地叩住他外側的側臉，將他的臉輕輕扭回自己眼皮底下。

    沈知硯怔怔看著他，眼睛被熒光照得很亮，淚水在眼眶里含著發光。

    ＂你怎么……＂沈知硯有點生氣，眼淚控制不住，雙手胡亂地把柏青岑的手推開，＂你怎么這么煩。＂

    哭腔很濃，柏青岑重新躺回床上。

    ＂別亂想了，如果我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是在懲罰我自己——你被迫退學，淪落黑市，我會失去和你考同一所大學的機會，也會失去和你談戀愛的可能。我為什么要親手把你送進籠子，讓不知道哪里來的Alpha買走，我又不是傻子。＂

    好像很有道理。

    沈知硯總是沉浸在自卑里，他時常會忽略＂柏青岑喜歡他＂這個事實。

    也對，沒有人會讓喜歡的人的未來變得糟糕。

    在沈知硯自我和解的時候，柏青岑心不安穩，還怕沈知硯不信他。

    于是他想了又想，決定信息等量交換。

    ＂要不……我也給你說個我的秘密？＂

    沈知硯精神一振。

    ＂好。＂

    柏青岑仔細想了想，發覺自己的秘密要么是和糯糯有關的，不能讓他知道，要么是那種……他永遠要爛在肚子里的秘密。

    柏青岑沉默良久，最終輕聲開口。

    .

    ＂我，有腳臭。＂

    沈知硯：？？？？？

    ＂后來治好了。＂

    柏青岑嚴肅地胡說八道。

    ＂然后呢？＂

    沈知硯看著柏青岑沉默的樣子，也跟著沉默。

    ＂……就沒了？＂

    ＂沒了。＂

    沈知硯：＂……＂

    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個秘密有點草率，但又好像是有點嚴重。

    沈知硯小聲道：＂你真有腳臭？＂

    沒有，編的。

    柏青岑臉一熱，硬著頭皮承認了，用第一聲的調短促地應了句：＂啊。＂

    實在是有些羞恥了，柏青岑忙追加了句：＂治好了。＂

    ＂是沒什么味道。＂

    柏青岑感覺自己形象崩成了渣渣，開始后悔。但是歪打正著，氣氛輕松了不少，沈知硯已經不再哭鼻子，還一本正經地安慰他：

    ＂沒事的，我會替你保守秘密?。?/br>
    ＂我謝謝你。＂

    沈知硯忽然覺得柏青岑沒那么可怕了。

    一個完美到極致的人終于有了缺口處，反而讓人覺得親近。沈知硯帶著笑意瞥柏青岑一眼，心情愉悅地用胳膊枕著頭。

    ＂現在高興了吧？＂

    柏青岑無奈地問他，沈知硯點點頭。

    ＂雖然你的秘密和我的秘密聽起來好像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但是腳臭這件事放在六中男神身上就很有殺傷性。那我們說好了，我不說出去，你也不許說出去。＂

    ＂成。＂

    沈知硯伸出小拇指說：＂拉鉤。＂

    ＂小孩兒一樣。＂

    ＂拉不拉？＂

    柏青岑把小拇指勾上去：＂拉。＂

    兩根手指糾纏在一起，晃了晃。

    ＂誓言成立了，睡覺吧?。?/br>
    沈知硯滿意地翻身爬向枕頭，他發現被子只有一張，是雙人被。

    沈知硯鉆進去，看到柏青岑躺在剛剛的位置沒動，就知道柏青岑在思考他要不要睡沙發了。

    沈知硯縮在被窩，耳朵慢慢變紅，猶豫著把被子掀開。

    ＂想什么呢，躺進來。＂

    柏青岑眼睛一亮，立馬往里一鉆，撲在沈知硯的肚子上，沈知硯蜷著身子笑起來，推開他：＂你慢點。＂

    柏青岑在他枕邊躺好：＂我還怕你不愿意和我睡一起了。＂

    沈知硯倒是想開了。

    ＂反正在旅店都睡過了。＂

    ＂……＂

    ＂我是說旅店那晚咱倆已經同床過了。＂

    ＂……＂

    算了，A和O不適合夜聊。

    ＂睡覺?。?/br>
    沈知硯紅著臉翻了個身，背對著柏青岑，把被子一抻，蓋緊自己。

    ＂哎。＂

    柏青岑身上的被子被拽跑，便追著沈知硯翻身的動作，把身子蹭過去。

    ＂你……給你。＂

    沈知硯把壓在身下的大白被往柏青岑那邊推：＂離我遠點。＂

    總覺得屁股沖著柏青岑的褲襠不合適。

    沈知硯默默轉回來，柏青岑的俊臉便撞入他的眼，鼻尖對鼻尖，不過幾公分。

    ＂離我遠點……?。。?/br>
    ＂你怎么又生氣了。＂

    ＂我沒有?。⑸蛑幠樇t心跳，感覺嘴里有些干，說不上來的感覺。

    柏青岑不再為難他，把身子往后挪。

    沈知硯rou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用手拽了拽被子邊，把自己捂得更嚴。

    ＂晚安……青岑。＂

    ＂嗯，晚安。＂

    雖然兩個人之間隔了道三八線，但柏青岑覺得足夠了。他心滿意足地聞著近在咫尺的糯米味，頓時覺得腳臭是個好東西，可以瞬間拉進彼此心靈的距離，使感情升華，矛盾迎刃而解。

    然而，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腳臭將成為沈知硯玩不膩的梗，經常給他臊到原地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