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見面。

    上次校內是道具，這次是什么？

    沈知硯額頭沁出冷汗，他咽了咽口水，緊緊攥著手機，青筋都隆了起來，強迫自己鎮定。

    一定不能去。

    去了就相當于把身體完全交出去了，無論蔣勝礬要做什么他都逃不掉。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要做被上，腿間的曇花就會被那個畜生知道。一旦畜生去教育局舉報，mama和他的人生，全都毀了。

    這是一個不加掩飾的圈套，可他明知真相卻必須主動往下跳。

    蔣勝礬用視頻威脅他見面。

    怎么辦……

    沈知硯低頭抑制著情緒，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但在微信響起語音通話來電的那一剎那，耳機里響徹了催魂一般震耳的鈴聲，他連忙把聲音靜音，眼睛里流露出難以克制的恐慌。

    他看向柏青岑，柏青岑不知道有沒有睡著，側躺著沒動。沈知硯便小心翼翼地下了沙發，拿起手機腳步放到最輕，走向衛生間。

    短短幾步路，眼前天昏地暗，步子跌跌撞撞。

    .

    ＂喂……＂

    沈知硯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他慌張摸了摸，但摸不清燈的開關在哪，只能黑著屋子，縮在角落里握緊手機，很小聲的朝電話那邊試探性喊了一聲。

    ＂嗯?？紤]怎么樣了？寶貝兒。＂

    蔣勝礬帶著笑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有些失真：＂放心好了，就我一個人見你。我不會允許別人cao我的寶寶的。＂

    沈知硯消極地沉默很久，手顫抖著握住電話，看著屏幕上蔣勝礬的微信頭像滿眼厭惡和抵觸。

    ＂怎么不說話，是想留著點兒力氣見我嗎？＂

    ＂蔣勝礬。＂

    ＂叫親熱點兒。＂

    ＂我明確和你說……我不會讓你碰我的。但你可以——＂

    蔣勝礬冷笑了一聲，帶著嘲意打斷。

    ＂這不是你讓不讓的問題，沈知硯。我說過了，一會兒你來只有我一個人cao你，這是一個Alpha非常負責的承諾，我一定會遵守。但是我也向你保證，你現在再多說一句，我的兄弟們會把你輪jian到失禁，哭著求我們給你留條命。＂

    ＂蔣勝礬……?。?/br>
    ＂全名不是你叫的。當著我的面兒不是挺能服軟的嗎？怎么了，隔著網線硬氣起來了？你的定位我已經查到了——你不是在家，＂蔣勝礬緩緩地說，惡劣的語氣讓沈知硯看不到他的臉也能想象到他說話時扭曲的笑，＂我聽你的聲音，似乎一直有意壓的很小。你身邊有人？＂

    沈知硯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眼睛通紅著看了一眼被關緊的衛生間的門，無力地回答道：＂在旅店。＂

    ＂別轉移話題。跟誰住的？柏青岑？＂

    沈知硯沉默了一瞬。

    ＂哈，還真是。你們真在一起了？＂

    ＂沒有。＂

    ＂都同居了你告訴我，還沒搞上對象？＂蔣勝礬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笑了很長時間，再開口時語氣像是挾著寒冷的冰碴，聽得沈知硯頭皮發麻，＂沈知硯啊沈知硯，你真的是個sao逼，跟我這里裝純情吊著我，在別人那兒卻已經同床了。＂

    ＂我不是……＂沈知硯咬著牙，恨得聲調發抖，他看著手機，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屏幕泛著微弱的冷光，＂我沒有吊著你，也沒有和他同床，只要你不碰我我任何事情都可以答應你，我真的想甩開你，蔣勝礬?。?/br>
    他幾乎是在用哀求的口吻，胸膛劇烈起伏著：＂蔣勝礬，我真的求你了，你給我一個痛快，你再打我一頓……刪掉那個視頻吧，從此別再找我了，真的……真的，饒了我……＂

    蔣勝礬沉默了很久。

    他再開口時，沈知硯已經崩潰地瀕臨發瘋了，只能模模糊糊聽到耳機里冷淡的聲音。

    ＂行。三點見吧，不碰你，我們認真談談。＂

    似是怕沈知硯不信，蔣勝礬的語氣變得認真，似請求也似威脅：＂我的確是想和你認真談一次，你應該多少也聽過些傳言，大家都說我喜歡你……我也這么覺得，我對你……挺有意思。＂

    ＂……＂

    ＂咱們之間誤會還挺多的，比如幾個月前石鵬輝帶他人揍你那次……真不是我安排的哈。那小子又瞞著我找你麻煩，我看不住他啊。我聽說你被救護車接走的時候可心疼了，罵了那小子一頓……＂

    ＂……你怎么不說話，還聽著呢嗎？哎，我說真的，我挺喜歡你，就是可能方式不太對……沒轍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你老對我那么冷漠，我可不得——找你點事兒??？＂

    ＂讓你把年級第二讓出來其實也是……理由而已，和你接觸的理由……哎呀，電話里說不明白，咱出來說行不？你看我都跟你坦白了，誠意夠足的吧？＂

    ＂你怎么還不說話？你別逼我啊，我說了我這次真不碰你，你再不給我面子，本來我不想公開那個視頻也要被你逼得發出去了……＂

    沈知硯縮著身體，握著手機。

    沉默少頃，眸光灰暗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喜歡我？＂

    對面靜了兩秒，傳來一聲笑：＂是唄。＂

    沈知硯像是瞬間被抽走力氣，很輕地嗤了一聲。為什么會有人能對喜歡的人下這么狠的死手，從高一到高二一直在找茬，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

    不過這倒是蔣勝礬第一次拿出誠意談這種話，如果是真的喜歡，這次應該也不會太過分吧。

    ＂又沒音兒了，你說個話怎么那么費勁。人還在不在??？＂

    ＂在。＂

    ＂想好了沒有？我這次可是放低姿態請你出來了，你想清楚。如果你出來，咱倆就聊聊，聊成了你就是我男朋友，我可會寵老婆了，視頻當然會刪掉……沒聊成咱也好聚好散，喜歡我的Omega那么多，你對我沒意思我也不想死皮賴臉。但是話說回來，你要是連出來都不出來，撂我面子，我就只好把視頻群發了，反正我得不到你，你也甭想找別人搞對象……＂

    沈知硯的腦子快失去思考能力了。他癱在角落里紅著眼，默然了很久，才弱弱地應了一聲＂好＂。

    ＂同意了是吧，算你聰明。聽好了啊，咱倆都一個人去，不能帶人。我只有一個條件，柏青岑，不、許、來，讓我看見他，你就——＂

    ＂我知道了。＂

    沈知硯本就沒想過帶柏青岑。

    他巴不得把這件事瞞的死死的。

    ＂就這么定了，現在兩點二十五，你可以出發了。＂

    沈知硯揉揉哭腫的眼睛，按下掛斷。

    .

    打開衛生間門的瞬間，光亮爭先恐后涌入黑暗，隨之一股冷冽的雪箬竹味帶著絕對的壓迫感強勢地圍剿了沈知硯，他身形一晃，慌張地看向門口陰沉著臉的柏青岑。

    他才發現，柏青岑的眸子是純黑色的，或許是因為衛生間沒開燈，那雙眼睛透不出一點光亮。面無表情地看著人的時候，有種令人懼至骨髓的冰冷。

    沈知硯只覺得心跳極快，仿佛被摘膽剜心了一遭，被壓制地渾身發軟。

    ＂怎、怎么了？＂

    沈知硯后退一步。

    柏青岑沉默著，眼睛里的戾氣緩緩逐漸散開，笑了一下，又像之前天然無害的模樣。

    ＂我還想問你怎么了，開門見著我還炸毛了。＂

    ＂沒什么……＂

    沈知硯緊緊握著手機，錯開目光：＂你把燈開開。＂

    柏青岑沒聽他的話，歪了歪頭，視線定格在他的手機上：＂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沈知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害怕，可能是因為身上還帶著柏青岑的臨時標記，剛才柏青岑信息素失控的一瞬間雖然短暫但仍然被他輕易捕捉到，且深受其影響。

    ＂和一個……同學，＂沈知硯覺得腿有點軟，咽了咽口水，＂你先把燈……＂

    ＂哪個同學？＂

    ＂……你不認識。＂

    柏青岑笑著走過來，他俯身去拿沈知硯攥著的手機：＂那我認識一下啊。＂

    ＂別動——＂

    ＂給我。＂

    柏青岑的聲音驟然冷下來了，線條冷硬的臉頰隱埋在晦暗之中，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糯糯，有事兒別藏著，你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對。＂

    沈知硯的心理防線剛被蔣勝礬狠狠碾壓，摧毀至崩潰的臨界點，此時標記了他的Alpha也在兇他，莫名生出一股委屈感，他抬著頭，盯著柏青岑的眼神帶著倔犟的慍色：＂柏青岑，你管的真多。＂

    柏青岑的身體一僵，遲鈍且緩慢地直回身子。他好像是有些莽撞了。

    ＂抱歉，我……＂

    ＂沒什么，我能理解……我身上現在有你的標記，你把我當成了你的Omega管教……正常的標記依賴現象而已。＂沈知硯低頭瞥了一眼手機。

    屏幕亮起，兩點半。

    他開始焦躁了，這里離學校很遠，他根本不確定半個小時后他不出現在校門口，蔣勝礬會做出什么。

    可是柏青岑正擋在他的面前。

    ＂我還有事，你……回家吧，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柏青岑的話脫口而出，只是他看著沈知硯淡漠的眼神，就明白糯糯又怪他問多了。

    柏青岑來晚了，他在門口并不知道沈知硯的電話內容，只是隱約聽見沈知硯偶爾的那幾聲回應，好像是帶著哭腔的。

    電話內容的可能性太多了，來電者是什么身份都有可能，或許沈知硯是去辦家事，而以他們現在的關系，柏青岑根本沒資格問。

    ＂那……你……我在家等你，＂柏青岑耷拉著腦袋站在他旁邊，低頭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在，旅店等你。你去吧。＂

    沈知硯有點想哭，他不敢看柏青岑，＂嗯＂了一聲就往外跑。

    大門關上了，屋內死寂。柏青岑看著緊閉的門久久未動，眼底的晦色沉下來，只是翻涌著的暴戾很快就被難過取代，他緩緩坐在餐椅上，看著桌面沈知硯攤開的書。

    心越來越不安。

    他把這種正在發酵的忐忑歸結于沈知硯的離開，于是便想接觸一切與沈知硯有關的事，他點開了論壇，準備看他們的同人文。

    只是他卻忽然看到了一個匿名帖子。

    ［蔣勝礬怎么又翹課了？又禍害誰去了，走的時候還挺高興，一點都不像易感期。］

    1L：他請假了??？

    2L（樓主）回復1L：對，請的易感假。

    3L（匿名）：知情人士前來爆料！我和他同班，他下課時候說他要去開發小.嫩.xue來著，還把春藥和套套給我們看……

    4L：臥槽，蔣哥牛逼，又要去拿一血了？

    5L（匿名）：好惡心，四樓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6L：雖然但是，蔣勝礬喜歡男的吧，沒一血。

    7L回復6L：對！他說了是個男O。

    8L：他不是喜歡沈知硯嗎？搞什么。

    9L回復8L：可能因為沈知硯和柏青岑在一起了，他沒追到人，放棄了唄。

    10L：哪在一起了，你們看同人文看傻了？沈知硯天天瞎你媽裝清高，肯定柏青岑也cao不到。

    ……

    柏青岑沒再往下看，心臟已然狂跳。

    他越聯想，手心越溢出冷汗，他聽說過蔣勝礬對沈知硯窮追不舍，現在……

    柏青岑蹙眉起身奔向大門，擰了一下門把手，腦袋嗡得一聲像是頭皮炸開一般，似乎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鎖門了？！

    柏青岑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慌張擰動幾下，他實在想不通，沈知硯居然從外面把門反鎖了。

    ＂……cao。＂

    沒什么不明白的了。

    柏青岑低低罵了句街，打開手機，飛快地翻找通訊錄。

    ＂老習，救個人。＂

    ＂救不了，爺不在學校。＂

    電話那邊蹦迪音樂幾乎要炸裂柏青岑的耳膜，柏青岑皺著眉頭把電話拿遠，冷聲道：＂那正好，要救的人在校外，你現在——＂

    ＂別鬧了大哥，老子好不容易逃了課，春曉一刻值千金吶……＂

    ＂你嫂子要跟別人春宵一刻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