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章四之一
書迷正在閱讀:賤骨頭、我死后被死對頭復活了、小粽子、雙向誘捕x雙向暗戀、剪舌、我老婆每天都在勾引我、花樣玩攻、柯南之穿成白馬探、榻上歡(下)雙、【快穿】職業舔狗
多年前的那個春日,破曉晨風微涼,帶著新生花草的清透氣息,在朝日下漸暖。 藺惋漛吃過早餐正要出門,被父親叫住了。藺逐鷹平日里衣著樸素,總愛穿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這天卻一身新裝,他打量了下幼子的打扮道:“去換身衣服?!?/br> 藺惋漛正不解,穆清淩走了過來:“兩個時辰后圣上駕臨私訪,你留在家里?!?/br> 藺惋漛訝然?;实酆退母赣H少年摯友,至今交情甚篤,私訪將軍府并不罕見,但向來讓府內他人各行其事無須陪同,受到指名尚屬首次。 然而小小的藺惋漛已懂得少言少問,他應了“是”,回房取出最隆重的那套常服,仔仔細細地換好。 皇帝蕭峘昨晚留宿在云妃宮中。天蒙蒙亮,蕭夢嵚已經穿戴整齊,前去請安。 蕭峘見了他招手:“嵚兒,過來些?!?/br> 蕭夢嵚行至父皇面前。蕭峘摸了摸他的頭:“嵚兒,待會兒跟我出宮?!?/br> 蕭夢嵚很是意外,見母妃在一邊微笑似有深意,咽下滿腔疑惑乖巧地答應。 他們這時都不知道,兩個時辰后,將見到一生的命運。 ※ 蕭峘坐在將軍府的書房,笑著對藺惋漛道:“漛兒,你站到嵚兒身邊,離他近些?!?/br> 藺惋漛依言走到蕭夢嵚身旁,并肩而立。兩名六歲幼童粉雕玉琢得不相上下,一個雅靜淡然落落穆穆,另一個灑脫飄逸桀驁不馴,小小年紀已現人杰之姿。 蕭峘端詳了他們半晌,對藺逐鷹道:“逐鷹,朕把嵚兒許給你家老三可好?” 在座俱驚,連藺逐鷹都意想不到。特地到將軍府來談這事,便是說話不用諸多忌諱,他看向蕭夢嵚:“老三性子太野,只怕九殿下不喜歡?!?/br> 蕭峘問道:“嵚兒,你喜歡他嗎?” 蕭夢嵚畢竟才六歲,當下愣住。藺逐鷹苦笑道:“陛下,九殿下尚年幼,莫要為難?!?/br> 蕭峘聳肩:“你們倆去玩吧?!?/br> 等兩個孩子退出去,蕭峘嘆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先問喜不喜歡?!?/br> 藺逐鷹給他添茶:“婚姻大事,若能圓滿,總是好的?!?/br> 蕭峘拿起杯子抿了口:“那是你和弟妹鶼鰈情深,才會作此想。出生在皇宮里,哪有如意姻緣?!?/br> 藺逐鷹點穿他:“今天不就是給嵚兒找如意姻緣來的?” 蕭峘微微一笑:“多少人家盯著呢,我不早點替嵚兒把你家老三搶回去,連覺都睡不著了?!?/br> ※ 藺惋漛難得地有些無措,帶著蕭夢嵚到了花園里。他自己都從來沒有“玩”過,這會兒要帶個皇子去玩,該如何是好。 蕭夢嵚跟著停下腳步,靜靜與他對視。兩個人都不愛多話,一時相顧無言。才第一次見面,想到說不定會和對方締結婚約,稚嫩的心里都泛起異樣。 蕭夢嵚悄悄觀察面前的將軍之子,不過和自己一般年紀,舉手投足已相當氣派,肩背挺直劍眉星目,不動不語自有威儀。 藺惋漛同樣在瞧他,明眸皓齒韶秀可愛,整個人白得若似由雪堆成的,也飄渺得若似由雪堆成的,只是朱唇殷紅如梅,看起來……令他非常想要碰一碰,是否柔軟得亦像花瓣。 蕭夢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目光轉向花園一隅:“那是什么?” 藺惋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秋千?!?/br> 蕭夢嵚歪了歪小腦袋,顯然光憑這兩個字不能明白是做什么用的。藺惋漛便問:“九殿下想試試嗎?” 蕭夢嵚點頭。于是藺惋漛領著他穿過花園小徑來到秋千旁,抓住蕩繩:“九殿下,請坐?!?/br> 若換了別的人,從未認識過,讓他坐在這么個奇怪的東西上,蕭夢嵚是決計不會聽的。不知為何從藺惋漛嘴里說出,他毫不猶豫就照做了,好像對他有著與生俱來的信賴。 蕭夢嵚姿態端莊地坐上蹬板,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藺惋漛道:“九殿下,請抓住兩邊繩子?!?/br> 蕭夢嵚聽話地抓住了,亮晶晶的眼睛瞧著藺惋漛,讓他想起了毛絨絨一團的白兔幼崽。走到蕭夢嵚背后,他雙手輕輕碰上他單薄的背:“九殿下,失禮了?!笔拤魨曼c了點頭。 秋千搖蕩,蕭夢嵚輕呼一聲,轉頭對藺惋漛笑得甜美如蜜,激得藺惋漛臉上一熱。 藺家兄弟們平時蕩秋千不是為了玩的,而是用于訓練身體反應能力和速度,這一走神失了輕重,習慣地大力一推。 藺惋漛立刻知道不妙,卻已來不及拉住。 蹬板帶著蕭夢嵚高高飛起,帶著仿佛要沖向天空之勢。他未經鍛煉,藺惋漛清楚太危險了,而此時無論如何停住秋千都可能會讓他摔下來。正在他心臟狂跳之際,秋千蕩回,蕭夢嵚望向他的眼神透露出驚嚇無措,咬著嘴唇的表情還強撐平靜。 難怪一聲不吭。藺惋漛心口揪痛,再無需思索,奔上兩步張開雙臂毫不猶豫地直接擋在了秋千前。蕭夢嵚見狀徹底慌了,脫口大喊:“藺公子!” 秋千大力撞在藺惋漛身上,也把蕭夢嵚小小的身軀撞進了他懷里,他立即死死摟住不放。兩個孩子一起跌倒出去,藺惋漛背脊落地摔得生疼,仍然不忘把蕭夢嵚整個人牢牢護著不松手。 他們貼著喘息,蕭夢嵚咽了口氣平復呼吸,急切地問:“你受傷了嗎?”他想起身查看藺惋漛的情況,奈何對方抱得實在太緊,以他的力氣掙脫不開,也怕他傷得厲害不敢太用力。 這一變故讓藺惋漛懵了片刻,感覺到懷里小心翼翼的動作才松開些手:“你摔到沒有?” 蕭夢嵚搖頭,坐起身在藺惋漛身上摸索著檢查,見只有手掌的擦傷,緊繃的肩膀才放松下來,眼眶忽而一紅:“痛嗎?” 藺惋漛平日里習武練功,摔過的跤無數,父母兄弟也都習慣于受傷不當回事,被人如此關心還是首次。見蕭夢嵚慘白著小臉淚水盈盈,不知該怎樣是好,猶豫著用沒沾灰的指背給他擦淚:“不痛。你別哭?!?/br> 心里又暖又悶,只覺不愿看到他的淚水,盡管他哭起來真好看。 蕭夢嵚乖乖點頭,可憐兮兮地眨了眨眼。 春花圍繞這一隅小小天地,小小的兩人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只有對方的模樣永遠印在了靈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