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表演在即
白俊的家在市中心,從大學那邊開過來還是花了些時間。他掏出鑰匙開了門,走廊的感應燈便應聲亮起,裝修雅致的房間就這樣映入眼簾。 白俊先進了門,給他找出了拖鞋。陳露跟著他進了屋子,走過走廊,就是一個很大的客廳,中間放了架鋼琴。白俊開了燈,把外套掛在一邊,對他說:“你先坐,我去找你用的東西?!?/br> 陳露便在沙發上坐下,打量著屋內。米色的圓形地毯在他腳下,他忍不住脫掉拖鞋赤足感受它的柔軟。正低頭用腳摩挲著地毯上的毛,卻發現男人已經站在了他身邊,察覺到男人也在低頭看自己的腳,陳露便有些害羞了,連忙穿上拖鞋。 “我還以為跳芭蕾的人腳會變形很多。你的腳卻很漂亮?!蹦腥俗哌^來把睡衣和毛巾遞給他,“都是我的,湊合著用吧?!?/br> “哦?!标惵督舆^來,對于男人突然夸他的腳好看有點不知所措,便沒作聲。 男人卻在他身邊坐下,仔細打量他的側臉。陳露被他盯得有些害羞,又覺得莫名其妙,便轉過頭去盯著男人。 “真奇怪?!卑卓⊥蝗徽f。 陳露有些不高興,奇怪?在說他奇怪嗎?他正費解男人是什么意思,白俊卻繼續說:“你的親生父母明明長得那么平庸,為什么你越來越漂亮了?!?/br> 只見陳露玻璃似的眼珠瞪了他一會,卻沒有真的生氣,白俊輕輕笑了。卻見陳露跟他強調:“我是男孩子,不要夸我漂亮?!?/br> 白俊卻突然伸出手摸到他耳邊的碎發幫他挽在了耳后:“臉這么小,的確適合跳芭蕾?!?/br> 陳露的臉不由得有些發紅,低頭躲閃他伸過來的手。白俊摸了摸他的頭,只道:“爸爸就是再見到你太高興了?!?/br> 白俊又用回了這個稱呼,陳露這次卻沒出聲反對他。他想,雖然男人這么多年都沒有聯系他,可或許意外的重逢又喚醒了他的親情也說不定。雖然對于這種不上不下的感情他有一些抵觸,可他對白俊的思念讓他想要接受。 他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嗎?即便他們現在什么關系也沒有了。 洗過澡后換上男人的睡衣,陳露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就看到男人抱了床被子??吹剿鰜?,白俊解釋道:“你睡我的主臥吧,我睡客房?!?/br> 他點了點頭,就去吹頭發了。弄干頭發后已經很晚,他只覺得發困。男人的主臥布置得很簡單,一張雙人床,床尾放了張看上去很舒適的單人椅。床頭柜上的臺燈散發著溫馨明亮的燈光,陳露鉆進被子里,側過頭伸手準備關臺燈,卻發現旁邊放著一個相框。 他仔細一看,居然是他十幾歲的時候拍的照片。他拿起來端詳著,回憶這張照片的過去。那是他十三歲的暑假,他得了一個青少年芭蕾舞比賽的金獎。白俊滿是自豪的抱起他,他手里端著獎杯,兩人朝鏡頭開心地笑著。 他握著相框仔細端詳良久,卻不知何時發現自己早已流下淚來。帶著淚水的濕潤和苦澀,他就這樣入睡了。 十一很快就到了,他們也辛苦排練了將近一個月。陳露覺得這次他作為領舞,足以通過這個機會面向學校來一個驚艷的亮相。不同于張建立那樣的力量型,他在這部劇中很少和張蓓蓓共舞,因此不用做托舉之類的力量動作。但他的大跳是學校里出了名的。滯空的時間和高度讓他看起來仿佛停留在了空中,他是以輕盈為代表的舞者,像極了一只鳥。 后臺空氣難免渾濁,陳露便跑了出來透透氣。他早早畫好了妝,今天穿了一身以淡青色為主的絲綢面料的舞蹈服,更襯得他眉眼精致,容光煥發。和他搭檔的張建立則一身火紅色,視覺對比很是強烈。而張蓓蓓則是一身靈動的藍色,此時的她還在里面整理服裝。 他把白俊送他的舞鞋也穿上了,不知道他在臺下能否看到。這樣想著,他不由得看向臺下,距離晚會開始還早,臺下稀稀落落沒有入座太多的人。男人應該平日里都很忙,不會來這么早。他收回視線,隨意地舒展自己的肢體。軟面的舞鞋踏在地面上,他不知為何感到很緊張。是因為男人要來看他的舞嗎?他沒有去細想。 張建立不知何時也從后臺出來了,站到他旁邊,還遞給了他一瓶水:“出來透氣?” 他接過水看向張建立點了點頭,畫了眼線的丹鳳眼看起來漂亮極了,在傍晚的余暉中更顯波光瀲滟。張建立不由得說:“你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魅力,別讓別有用心的人給你拐跑了?!?/br> “都說了,沒那回事?!标惵逗攘丝谒?,覺得張建立這時候突然聊這個話題有些自討沒趣,索性轉身回了后臺熱身。不過也因為這個小插曲,他的緊張感被消除了不少。想來也好笑。他和男人看起來哪里像是那種關系?店里的老板誤會也就算了,連張建立也這么說。 不過這么多年,男人應該早就再婚了吧。算一算,母親離世的時候他只有四五歲,那之后的十年男人都沒有再找過誰,連戀愛都沒再談過。這一切只因為他剛上初中那年男人領了一名正在交往的女性回家給他看,他哭鬧著反對,導致兩人關系最終泡湯。那之后男人再也沒提過給他找一位繼母的事。 不過他現在也都上了大學,而且早在四年前他就和男人沒什么關系了,他即便是再婚,也無可厚非。 心猛地一跳,他為何沒想過男人可能再婚了的事情?他仔細回想著男人左手上是否戴了婚戒,卻一時之間怎么也想不起來。 陳露咬著嘴唇拉著腿,告訴自己他不應該再想了。強行收好紊亂的心緒,陳露打起精神繼續為表演做準備。重要的表演在即,容不得他存有一絲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