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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巴爺生前的書房內,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 艾米和秦叔坐在沙發上,不知正在交談著什么,不過從兩人此刻嚴肅的表情來看,談話的內容似乎并不愉快。 落地窗前,眼鏡男背對著他們而站。淺褐色的眼眸平靜地望向了窗外那一片花圃,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叔,顧懷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艾米眼中盛滿了淚水,語氣急切地否認道。 秦叔聽后,微微嘆了口氣,像長者一般語重心長地說:“艾米小姐,人總是會變的~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好哥哥,現在可是應氏當家人應少的夫人,早就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了?!?/br> 說完,又停下來,暗自觀察了一眼艾米的反應,隨后添油加醋道: “上次他和應律用計騙走了我在巴氏集團持有的9%的股份,再加上巴爺之前留給他的那54%?,F在,巴氏有超過一半的股份都落到他的手中。如此下去,董事會中勢必有人會向他倒戈,若是我們再不有所行動,恐怕用不了多久,這巴氏集團就該易主了,艾米小姐!” 艾米還是不肯相信,“可那些是哥哥應得的啊~況且,爸爸生前也一直希望由顧懷哥哥來接管巴氏集團,在我看來,這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br> 畢竟從小到大,除了爸爸之外就屬顧懷最疼愛她了。無論是作為哥哥,還是自己曾經的戀人,她都無法相信顧懷會是秦叔口中所說的那一種人。 秦叔故意作出難過的樣子,抬手拍了拍艾米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一件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只是現在不得不說了。這段時間,我還查到了一些內幕,董事長的死極有可能和應氏有關。而且,你的好哥哥也知道這件事情,卻一直選擇向你隱瞞事實,就單憑這一點,你就不該相信他?!?/br> “你一定是搞錯了,這根本不可能的……”艾米哭著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看向了身后的眼鏡男,喊了一聲: “阿南~” 直到這時,那人才舍得轉過身來,走到艾米身旁坐下,將其摟在自己懷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秦叔,您先回去吧~我看小艾好像不太舒服,先讓她休息一會,有什么事咱們明天再說也一樣?!?/br> 眼鏡男抬頭看了一眼對方,隨即收回視線,低頭替艾米擦掉眼淚。 秦叔見狀便沒再吱聲,抬手理了理自己襯衫上的褶皺后,起身離開了書房。 “阿南,秦叔說的都是真的嗎?”艾米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眼鏡男,一臉迷茫的樣子。 “別想太多了,小艾!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現在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不要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br> 阿南的話,就好似給艾米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見她點了點頭,隨后將頭靠在Alpha的肩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時光猶如白駒過隙般,稍縱即逝。 此時的顧懷已經懷孕四個多月,孕肚也漸漸開始顯懷。平日里,他習慣穿一些寬松的衣物來遮掩肚子,若是外人看來倒也瞧不出什么,只是整個人好像又瘦了一圈,無論吃多少養也不回來。 這段時間,他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家里,將一切事務交由應律代為打理。外面的風言風語他也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只是因為不是事實,所以懶得回應,更沒有必要解釋,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謠言越傳越離譜。 現在大家都說他是為了奪取巴氏的財產,才伙同應律一起殺了巴爺?,F在甚至連巴爺唯一的女兒都不放過,竟然還想派人去暗殺對方。罵他忘恩負義,不知廉恥。 一個個言之鑿鑿,就好像確有其事一樣。 顧懷不傻,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栽贓嫁禍。 早上,應律和猴子出門辦事,家里除了警衛暗哨之外,就只剩下顧懷一人。 下午,宋銳剛好執行完任務回來,順便還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小艾怎么樣了?”顧懷神色擔憂地問。 宋銳嘆了口氣,然后開口說道:“只是受了些輕傷,已經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那幫畜牲為了防止我們跟艾米小姐見面,擅自切斷了她與外界的所有聯系?,F在醫院四周都是他們的人,我們的人很難接近?!?/br> “只要沒事就好……”顧懷知道艾米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便沒再說什么,“宋警官,上次請你調查的事情有著落了嗎?” “還沒有,這個阿南就好像憑空冒出來一樣,干凈得就像白紙,根本什么背景都查不出來??稍绞沁@樣,就越叫人懷疑?!?/br> 宋銳煩躁地擰起眉毛,停頓了片刻后,又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小懷,你猜我這次執行任務時遇到了誰?”見顧懷搖搖頭,便也沒再繼續繞彎子:“就是當年那個突然失蹤的東叔,就在沿海的一個小漁村里。只可惜,人已經變得瘋瘋癲癲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br> “東叔……他現在在哪?”顧懷忍不住吃驚地問。 兩人口中所說的東叔,是顧懷父親身邊的得力干將。當初為了躲避追殺,東叔便將年幼的他藏在了一間廢舊工廠中。之后,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至今生死未卜。 “被我關在了暗塔,你要過去看一下嗎?”宋銳回答道。 顧懷沉默了幾秒,又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不急,等阿律回來一起吧!” 到了晚上,應律回家后,幾人開車來到了暗塔。 蜿蜒的海岸線一直延伸到遠方,海天連成一片。 從外面看,它只不過是一座廢棄的燈塔,但里面卻是別有洞天,暗藏玄機。 宋銳打開通往暗室的門,領著幾個人走了進去。 角落里,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此刻正蜷縮在墻邊,不斷地晃動著身體,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東叔,是我,小懷!還記得我嗎?”顧懷小心翼翼地朝對方走去,手剛要碰到東叔的肩膀,那人卻忽然站起,猛然朝他撲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哈哈哈!”他胡亂揮舞著手臂,不可抑制地狂笑道。 還好應律反應及時,一把將顧懷護在了懷中,轉身一個回旋踢,直接將對方踢翻在地,牙齒也磕出了血。 “把人給我綁起來!”應律氣憤地吼道。 顧懷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輕聲細語地說道:“阿律,我沒事,不要生氣好不好?” 應律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小心點!”他說。 自知理虧的顧懷乖乖點了點頭,又上前幾步,卻保留了適當的安全距離,微微傾身問道: “東叔,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小時候,你經常會做紙風車給我,還教會我很多逃生的本領。我記得有一次,因為貪玩爬到一棵大樹上,因為太高了所以不敢下來,您還記得當時跟我說過什么嗎?” 那個人就好似聽懂了什么一般,忽然抬起頭,雙眼透過擋在額前臟亂的長發死死地盯著他,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如……如果,恐……就……就,?。。?!” 看著對方嘴里嗚咽著,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的樣子,顧懷果斷地替他開口說道: “如果,有什么讓你覺得恐懼,那么就勇敢地去面對它,然后克服它!” 對方激動地睜大了眼睛?!靶 ??” “是我,東叔?!?/br> 顧懷回給了對方一個帶有安撫的微笑。 之后,大家終于在對方斷斷續續的回憶中,得知了當年所有的真相。 原來,自己的父親當年是警方派到黑幫的臥底,蟄伏了數年。 經過一次次的生死考驗,他的地位也越混越高,因此結識了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巴爺和還是街頭混混的白伯仁。 三個人志趣相投,后來機緣巧合之下又救過彼此的命,因此成了結拜兄弟。 巴爺比兩人年長一些,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三人中的大哥,白伯仁其次,而顧懷的父親年齡最小,但卻是三人中能力最強的人。 直到顧懷的母親出現,他們之間才慢慢出現了裂痕。 顧懷的母親是榮幫老大的女兒,人長得漂亮又聰慧過人。雖然出生在黑幫,卻生性善良,就好似天邊耀眼的太陽一般,永遠活力四射,很難讓人不喜歡她。 巴爺和他的父親同時喜歡上了他的母親,那個美麗而善良的女人。 他的母親,從第一眼便愛上了他的父親,后來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 因為妒忌,巴爺從一個好大哥,變得日漸扭曲起來。而白伯仁非但沒有從中調和,反而推波助瀾。 他們一個為情所困,一個被權勢蒙蔽了雙眼。 所以,當前者選擇沉默、放任后,后者自然選擇屠殺殆盡。 而悲劇早已注定,無人能夠幸免。 白伯仁為了自己的前途,選擇出賣兄弟,找人黑進了警方的內部系統,銷毀了顧懷父親從事臥底的檔案。 爾后,又對外放出消息,說他是警方的臥底,讓所有黑幫對其展開追殺。 這件事,甚至將榮幫也牽扯了進去。榮老爺子愛女心切,急火攻心,氣得當場暈了過去,沒幾天便撒手人寰了。 而這所有的一切,巴爺全部都看在眼里,卻因為嫉妒,最終選擇了冷眼旁觀。當顧懷的母親跪在他的面前,懇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他們時,巴爺只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就那樣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在這場本可避免的悲劇中,所有人都是儈子手,或直接,或間接推動了整個事件的發展,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可人心就是這樣啊,既可悲,又可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