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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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是真的說走就走,撿了個夜黑風高的午夜,揮手間銀針乍現,針尖一瞬間切斷神醫給他點亮的琉璃盞。 雖說琉璃盞有助眠功效,但同樣也是毒里來蠱里去的教主,怎么會聞不出安神和睡死的區別。這盞琉璃盞的功效早就被神醫上官無羈換成了烈性蒙汗藥。 這個死怪胎,嘴毒心壞就算了,脾氣還差成這樣。自己不就是喝了幾口血蠱嗎,我都知道錯了還想怎么樣! 竟然用這種足以睡懵一頭象的劑量對付我,死神醫擺明了不讓我出圣教了! 沈念足尖輕點,鬼魅般越出迷蹤陣,他的身形快得仿佛游魂,嚇到了幾個在涼山腳下打更的村民。結果第二天一早,涼山附近的村落里便多了一個女鬼夜游的傳聞,一時嚇壞了不少周邊的村民。 作為肇事者的沈念,壓根就沒想到這次半夜出逃的事跡竟會被傳成女鬼夜游的故事,而且已經被傳開了,連帶著嚇哭了不少半夜鬧著不睡的娃娃。 話說,此時的沈念提起一口氣足有逃出百圣教五百里開外。 五百里的距離,是能確保自己不被那個死人上官無羈發現的距離,也是即便萬一被發現也抓不回去的距離。 沈念搖著折扇走在朱雀大街上,這心一旦安定下來,肚子就餓了。他一腳踏進觀月樓,樓里竟一個客人都沒有。 掌柜看著他尷尬地笑笑,賠禮道:“這位客官,小樓已被樓上的大主顧包了,您請暫往別處去吧?!?/br> 沈念登時身體一震,猝不及防血蠱翻涌,當下便知這個大主顧是誰,哪里還敢留在此處,轉身就跑。 身后皇帝的聲音如平地驚雷,炸得沈念腦殼嗡嗡作響,他的語氣里竟有些許無奈:“你又想去哪沈教主?!?/br> “你不是餓了嗎?早茶我已命人備好,就等你這個正主來品嘗了?!?/br> 沈念血蠱發作,蠱蟲聽隨主人心意制住了他周身的氣勁使他運氣不得。沈念老老實實被皇帝攙扶起來,還被綁上了樓。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臥槽??!沈念內心是咆哮的。他看著碗里皇帝給他夾的蝦餃,哭笑不得:“你怎知我會來此地?” 皇甫長澤意味深長地笑:“沈教主可聽過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br> 呵,可不是嘛?全天下都是他一個人的,又怎么會沒他的眼線呢。自己吃什么愛什么常去哪里,只要他想了解,都能鎖定。 沈念扒拉著碗里的精致小點,平日里最愛吃的蝦餃此時卻味同嚼蠟。 任何一個人,被人貓抓老鼠般的對待,而自己又恰好是籠子里被逗弄的那只老鼠,任誰都沒心思品嘗佳肴的滋味。 可沈念好歹也是一教之主,又豈會任人宰割。他心念一轉,便有了主意。 可皇帝此時卻開始解他衣衫,沈念嚇得大驚,尾調都抖了:“你干什么?!” 皇帝不做理會,解完他上衣就開始解他里衣,解完他里衣就開始解他下//褲。 沈念欲哭無淚,他不過就是想想,他還沒從兜里拿出一星半點東西呢…… 沈念明知皇帝要干什么,可現下蠱毒又發作一層,一時竟動彈不得。心下吐槽,這個狗皇帝!怎么這么快就領會到cao控血蠱的精髓! 皇甫長澤純良一笑:“思音身上實在有太多要人命的寶貝,我要這時候不把你扒//guang檢查一番,即便是你目前身中血蠱,恐怕很快也要將情勢逆轉翻盤而勝了?!?/br> “所以,得罪了?!?,皇帝輕飄飄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手心向前一攤,許多東西乒乒乓乓掉落在地,全是精巧的暗器,以及各色藥丸。還有一只七星瓢蟲,這東西見了皇帝就跑,被皇帝生生碾死。 沈念臉色一白,“你怎么對我的手法這么了解?還有,你是從哪里得知我小名叫思音?!” “思音想知到的事,我怎能不告知”,皇帝笑嘻嘻,手卻搭上沈念yao際的荊棘圖騰。沈念一驚,yao間爬上不少雞皮疙瘩。 皇甫長澤喃喃道:“那年我母妃被害……我少不更事,被人扔進百圣教自生自滅。有幸被你遇見,你把我帶回竹舍,拿了一通藥丸朝我身上狠狠招呼了一個多月……此事,你可還記得?” 沈念關于兒時的記憶全都很模糊,好像他的童年被人人為地剔除了。聽了皇帝一席話,他更確定有人對他的記憶動過手腳。 嘖,自己小時候究竟是怎么個混世魔王才弄得人家十年后還記得來尋仇??不過此人當真能忍,難怪做得成皇帝。 沈念苦笑:“竟有此事?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br> 皇帝顯然不意外,他只是用力按了按那塊荊棘圖騰,疼得沈念直呼:“別別,求你別按,我疼!唔!” 皇帝笑容殘忍又復雜:“我知道這處你定然是疼的,因為這是我用龍骨鞭抽出來的?!?/br> 沈念一驚,龍骨鞭!這是有多大仇???? 皇帝全無歉意:“當年我折回百圣教找你,可你竟半分認不得我了……我看你健忘,一怒之下就送了你這份永生難忘的見面禮,好叫你此后再也忘不得我!” 皇帝輕描淡寫,沈念杏眼圓睜。 想也知道,當年是怎樣的愛恨糾葛,才會讓一個幼小的少年對同樣幼小的自己用上龍骨鞭這等兇器。 這鬼東西,通體如龍骨般刺骨嶙峋,是賞善罰惡大使集畢生所學共同鍛造的神兵,是件和太上忘情太虛無極都能齊名的圣品。 難怪yao間這個荊棘疤痕從不見淡化,原來是給龍骨鞭抽出來的。這東西一鞭子下去能抽去人半條命,而且留下的傷口再也不會好了。 沈念冷汗直冒。硬挨這一鞭,當年沒掛掉真當是自己命大。 皇甫長澤回憶得臉色發青,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沈念狠狠掐死:“當時你二話不說就棄我而去,不論我怎么求你喚你你都決絕離去! 沈念一時還動彈不得,只能硬著頭皮直面皇帝的圣威。 皇帝突然又換了一副面孔,一改凄厲的神色變得傲慢霸道,語氣卻陰森森:“很可惜……,我現在是皇帝了,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看你現在還想跑哪里去?!” 沈念反復默念識時務者為俊杰來自我催眠,硬是把出口懟人的話咽下腹中,乖順地抬手投降:“我身中血蠱,身上的暗器和藥丸又都被你扔沒了,我還能跑哪里去?我哪兒也去不了了?!?/br> 沈念坐下來,夾了一筷子面條吃起來,沒事人一樣招呼著對面的皇帝:“快吃快吃,菜都要涼了。觀月樓里一碟花生都要10兩銀子,這一桌子的菜,放著看多可惜?!?/br> 皇帝看沈念吃得暢快,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心情又好上些許。他跟著坐下來,給那人布菜盛湯。 沈念摸透了皇甫長澤生氣的點,這皇帝反反復復強調的就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落跑的事情。所以,他也無甚好怕,因為此人并不是真來要自己性命的。 心下有數,心中便再無掛礙,吃相端得是一派自在優雅。 這下倒換皇帝不自在了,沈念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立于人前便是翩翩君子澤世明珠。只見他酒足飯飽后,靠在座椅里慢條斯理擦著手,一派的好風度,然后突然轉頭看他,笑意盈盈:“多謝招待,沈某先行一步?!?/br> 皇帝眼眉一抬,當下就要催動血蠱,哪知沈念對他輕輕吹了口氣,皇甫長澤便頭昏眼花氣力全無。 皇帝氣急敗壞怒目而視:“朕都給你扒//光了你還哪來的十香軟筋散???” 皇甫長澤仔細回想之前的事,難道是自己喝了一口沈念杯中的酒,他突然恍然大悟反應過來:“你!你竟在口中藏毒??!” 沈念抬腳一步悠悠揚揚略下樓去,尾音帶俏:“不愧是皇帝,真是瞞不過你……下回,還請陛下多留意些,尤其是那些尋常想不到的地方,定也要搜上一搜方才安全?!?/br> 等皇帝將毒素逼出體外時,沈念跑得哪還找得到。 皇甫長澤怒哼一聲,抽出了腰側威震天下的龍骨鞭,眸色狠厲:“思音,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