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欲壑難填
天未亮,宿舍還沒來電。 林清池輕手輕腳起床,床鋪太小,他和晉風貼著睡,生怕動靜會把他吵醒,腿和手一點一點挪開,提心吊膽著,小心翼翼花了十分鐘才從床上下來。 他先去衛生間里簡單地用清水擦了擦身體,又出去偷偷給晉風換被子,用自己的被子給晉風蓋著,把晉風的被套取下來,拿到衛生間關上門洗。 他看著盆中一點點蓄起清水發了會兒呆,翻找到被套上干涸的乳白色或半透明的污漬,耳朵攀上櫻桃色的紅。 這都是他自己的。 床單上更多,但他不好取,只能等晉風醒來再說。林清池手腳麻利地把被套搓洗干凈,被套太大,他洗起來有點費力,花了不少時間,一直到宿舍內的起床鈴響起。 李東起床上廁所,聽見衛生間里的水聲,敲了敲門。 林清池不得已打開門:“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好了?!?/br> 李東醒了神,愣?。骸跋幢蛔幽??” 他的目光停在林清池手里的被子上,露出幾分疑惑。 林清池在他開口問之前就慌忙解釋:“呃這個……昨天晚上我在床上喝水,不小心倒在晉風床上了?!?/br> “這樣啊……”李東一想這林清池的性格,倒也沒覺得他僅是因為倒了點水就洗被子奇怪可疑,走過去幫一把手,把被子擰干水分。 濕后的被套重,李東也幫他支起撐桿曬上去。 “謝謝你,麻煩你了?!绷智宄卣f。 “都一起做舍友這么久了,還跟我客氣呢?”李東擺擺手,進衛生間去了。 林清池在原地笑了笑,回衣柜拿校服換上。 他因為洗被子,弄得身上濕淋淋的,衣服貼著不太舒服,夏日清晨也涼可能會感冒,趕緊脫下。 赤裸著僅剩一條內褲箍著他盈盈一握的細腰,露出大片吹彈可破的肌膚,腰臀處漂亮的曲線顯露無疑。 這一切都被他人看在眼里,而他毫無所覺,不緊不慢地往身上套衣服。一直到他穿上衣服和褲子。 靜看許久的人才出聲:“林清池?!?/br> 林清池聞聲抬頭,對上晉風凜冽的雙眸。 要是以前,晉風這樣的眼神會讓他有些畏懼,但現在別的情緒壓過了一切,羞赧化成緋紅漫上他的臉頰。他低頭躲閃晉風的目光,雙手捏著衣擺,小聲打招呼:“你、你醒啦,早上好?!?/br> 晉風的目光隨著林清池的小動作,看到晶瑩的水珠正掛在他白皙無瑕的手臂處,宛如清晨掛在梔子花的露水。 看了好一會兒,晉風的眼神逐漸又化為無奈,他從床上起身,跳下來:“都說了,換衣服要注意?!?/br> 林清池一怔,這才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哦……對不起,我忘了?!?/br> 晉風都懶得說他了。 沒一點防備心。 “我被子是你洗的?” 林清池點頭:“嗯……都臟了,床單我等下就洗?!?/br> 晉風也沒說不讓他洗,就怕自己說了他又哭著道歉,只是問:“你起多早洗的?” “沒起多早?!绷智宄仄鋵嵰灰箾]睡著,晉風抱著他睡得太快了,林清池都不好亂動,怕驚醒他,就僵直著躺到天亮。 晉風看著他熬得微紅的眼,也沒拆穿他,只是說:“等晚上再洗,要上早讀了,我還有能換的?!?/br> 林清池乖乖應下。 走向洗手池的晉風又退回來,嘴唇貼著他的耳畔,低聲說:“要是以后還像昨天那樣,就找我,知道嗎?” 林清池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意思點點頭,等晉風走了,才慢慢地想明白話里的意思,臉又一次燒紅了。 - 林清池很少會這么麻煩一個人。 就算他喜歡和親人撒嬌,那也只是撒嬌而已,他被養得很獨立,習慣事事自己做。 晉風已經是個很大的意外了,是他走投無路唯一能依靠信賴的選擇。 林清池不知該如何報答他,在他看來晉風好似什么都不缺,自己能給的晉風都有了。思來想去,他只能竭盡全力地對晉風好。 比如幫他接水、幫他記筆記、幫他買早飯……靠著在家里養出來的生活技能,在照顧人方面,林清池一點都不笨拙,還十分麻利細致。 在林清池把晉風的桌子都擦得一塵不染時,晉風終于忍不住了,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拉回凳子上:“你干什么呢?” 林清池縮著脖子,像是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說:“幫、幫你擦桌子?!?/br> “我不是眼瞎,看得出你是在擦桌子?!睍x風有點不耐煩,“我是說你一次次給我做的這些事,昨天不就告訴你不用了嗎?還不聽話?” “可是……”林清池剩下的話被晉風的冷眼給嚇回肚子里。 晉風瞧著他蔫頭耷腦的可憐樣兒,想訓他都不知道怎么訓,一堆準備好的話在肚子里散開,最后吐出來的只有一聲長嘆。 他松開手,捏了捏眉心:“你知道別人怎么說你的嗎?” 林清池:“什么?” 晉風見他一無所知的茫然,又嘆氣:“他們說你是我的小跟班?!?/br> 類似的議論已經在班內傳了兩三天,漂亮又乖巧的轉學生對著同桌各種殷勤照顧、面面俱到,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 “有人懷疑你受我的欺負,被我逼著這么做的?!睍x風說。 林清池臉色一白:“啊……我、我沒想到會這樣啊,這個……對不起,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的?!?/br> “你要怎么解釋?”晉風揚起眉,“走到講臺上和大家說?還是揪出說這話的人?你越解釋大家就越覺得你受欺負了?!?/br> 實際上,說這話的人是開玩笑。 晉風在班內的形象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同學也知道幾分林清池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性子,只以為是身為同桌的晉風平日幫了林清池不少忙,林清池才這樣對他好。 晉風故意不說清楚,等著看林清池的反應。 果然林清池語塞了,只會磕磕巴巴地道歉。 “我幫你不是為了求回報的,你用不著這樣?!睍x風又道。 林清池搖頭:“以后我會小心一點的?!?/br> 晉風又氣又好笑。 這人看著乖乖巧巧的,有時候是真固執。 什么叫小心一點?偷偷摸摸地對他好??? “我就幫了那天晚上一次,你做的這些已經夠了?!?/br> 林清池一聽這話,腦子里瞬間想起什么了不得的東西,面紅耳赤,貝齒壓著飽滿的下嘴唇,將其磨出鮮紅的顏色。 晉風的視線在他唇上停留了幾秒,挪到別處。 自周日晚上以后,林清池再也沒找過他幫忙。 本該是如釋重負的事情,晉風也不知道自己是魔怔還是怎么的,腦子總掛念著,入睡前還忍不住往林清池那邊看看,猜測著他會不會在這夜偷爬過來。 但是沒有,一直到周四,林清池都沒有這么做。 晉風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對,期待著別人給自己泄欲的正當機會,更何況哪有人會那么頻繁地有需求? 他一邊在心里頭罵自己,一邊矛盾地一日日期待著。 晉風不知道的是,林清池每夜也在為此苦惱。 他下身新生的花xue欲壑難填,僅是嘗過一次快樂就食髓知味了。 夜夜都在隱隱發癢發酸,有羽毛在里頭勾撓著軟rou,催促著他去找晉風像那夜一樣觸碰,用著手指壓住牽連著心跳的地方揉搓、撩撥、打圈…… 林清池一回想就止不住,昨天夜里他還做夢了,夢見那天一模一樣的情景,自己被晉風安撫許久,還恬不知恥地又一次射精弄臟了晉風的床。 醒來后,濡濕又發燙的腿心告訴他一切都沒有發生。 不僅是身體,心也是空虛的,在叫囂著、渴望著,等著人來填滿…… 林清池上了癮。 但他羞于啟齒,不想總是這么麻煩晉風,自己還都還不清了,拜托太多次就過分了。 林清池不想晉風討厭他。 - 周五。 下午最后一節課,班主任來到教室門口,叫走了林清池。 “你爸爸來了,在我辦公室里?!卑嘀魅握f。 林清池一雙眼頓時猶如綴滿星子般熠熠生輝:“真的?” 班主任看他這么雀躍,笑著點頭。 到了辦公室,林清池見到一身質樸坐在茶幾前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熱鼻子一酸,一走過去就抱住他的胳膊:“阿爸,我好想你?!?/br> “都十八了還撒嬌?!绷职盅鹧b著抖抖胳膊,臉上卻也洋溢著思念和笑,“在學校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缺的?” 班主任給他添了茶,也沒打擾,悄聲出去了,給父子兩敘舊的時間。 …… 林爸沒留太久,怕耽誤林清池上課。 臨走前也不讓林清池送,和他說:“今天生日,爸爸mama都陪不了你,這些錢自個兒多買點好吃的,還有蛋糕,分給同學一起吃,知道不?” 林清池點頭,戀戀不舍,又抓著林爸說了好半天的話。 班主任在一邊看著這轉來沒多久鮮有這么任性孩子氣一面的學生,眉眼也覆上幾分融融笑意:“好了,我會送你爸的,別擔心,回教室去吧?!?/br> 林清池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帶著林爸送來的東西,回了教室。 他回去時剛好接近下課,老師看見他手里提著的蛋糕,笑了:“喲,今天是清池同學的生日啊,大家一起說聲生日快樂吧?!?/br> 全班不止說了生日快樂,還唱了生日歌,林清池在講臺上緊張又感動,恨自己嘴巴笨都不知道說什么,對著大家就是一個深深的鞠躬:“謝謝大家,等會兒給大家分蛋糕吃?!?/br> “別等下課了,就現在分吧,老師幫你一起?!?/br> 林爸特意買了不小的蛋糕,好讓林清池分給同學拉近關系,但分給全班也只能每人吃上一口嘗嘗味。每個人接住那一小口的蛋糕,都再單獨補給林清池一句“生日快樂”。林清池多拿了幾塊給辦公室里的老師們,回到教室里,把自己那塊偷偷給了晉風。 晉風:“你自己不吃?” 林清池搖頭:“給你吃?!?/br> 晉風沒說不要也沒接著,轉了話題問:“是十八歲嗎?” 林清池點頭,也問他:“你是什么時候生日呀?” 晉風含著叉子,彎了彎唇,沒說自己哪天,說的是:“我比你大?!?/br> 青少年免不了有點攀比心,尤其是男生,喜歡爭誰高、爭誰大,林清池被晉風這么一句話也激起好勝心,忙說:“我出生比這天要早一個月的?!?/br> 晉風:“為什么?” 林清池也不隱瞞,坦坦蕩蕩說:“我是家里在山上撿來的,那時候我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大了,撿來那天定成了我的生日?!?/br> 林清池從不覺得自己和父母不是親生血緣關系有何需自卑或遺憾的,不會主動說,但別人問了他也從不會隱瞞。 晉風對他說的話有些意外,但他意外的地方與林清池想象的不太對。 “原來是這樣……”晉風突然把叉子伸到他嘴巴,往他嘴里一塞,“林清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靠大山天地精華養出來的妖精?” 林清池含著被喂過來的蛋糕,懵了。 晉風低笑一聲,收回他嘴里的叉子,挖著剩下的蛋糕放嘴里吃完。柔軟的奶油和戚風在味蕾融化,甜香四溢。 林清池捕捉到他眼中的揶揄,遲鈍地回過味兒來。 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晉風確實是開玩笑的,但也認真地想了想。 這還真說不定呢,不然哪有人會格外得到造物主的偏愛,出落得這么漂亮,在成年后還長出那么誘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