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是被他摸著臉摸醒的，睜開眼睛，窗外天光大亮，我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九點多了。＂白夜一臉清爽，已經洗漱過了。

    ＂你要走了么？＂

    ＂嗯。早餐給你拿到房間了，你一會兒起來吃。＂

    我抓住他的手，抱在胸前，不想讓他走。

    他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說：＂小墨，我們還能再見。＂

    ＂可是我沒錢找你了，我攢了好幾個月的錢，大概只夠支付昨晚和房費。＂我瞇著眼，示意放在沙發上的包，＂錢包在我包里，你自己去拿。＂

    他沒動，我抬起眼皮，看他一副忍笑的表情。

    白夜說：＂給你開個vip客戶，我們之間所有的服務都免單了。＂

    ＂??？＂我腦子混混沌沌，沒弄懂這是怎么個意思。

    白夜趁我分神站起身，他走到門邊，又回過頭說：＂外面很冷，我的外套給你留下了，你記得出去穿上。＂

    ＂哦……＂我傻呆呆的仍在想他剛才那句vip客戶的話，＂那你呢？＂

    ＂我開車。＂他利落地朝我揮了下手，＂走了。＂

    房間里靜悄悄的，我望著天花板，睡意全無。

    什么vip客戶，什么免單，是你還想見我吧。

    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我飛速翻身下床拿手機給白夜發了一條微信。

    我：下次來我學校吧，食堂里有家小炒很好吃，我請你。

    白夜：ok

    甜美的滋味從心尖一縷一縷向全身擴散，我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興奮地蜷住四肢。

    回到學校一切照常，沒人知道我這個看上去乖順溫良的學生，在外面和一個會所里的男妓建立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關系。

    我想通了，既然白夜說他會盡快擺脫這個工作，那我一個人擔心焦慮是沒有用的，我得相信他。

    同時我也要盡我所能去做一些事，我更加儉省，把生活費的大部分都攢下來，我努力地學習，希望期末考試能拿到獎學金，我還試著找了幾份兼職，做過一次后都因為性價比過低放棄了，白夜說不要讓這些廉價的體力勞動占用我的精力和時間。

    盡管他不會要我的錢，可我總覺得存的錢越多越好，萬一以后他用得上呢。

    我們見面的次數開始頻繁起來。

    起先是一周一見，白夜如約來到我的大學，我請他吃食堂，帶著他逛校園，在路上碰到同學，他們好奇地打量他，我說“他是我哥”，白夜配合地點頭，等同學走了，我們相視而笑。

    之后我每周都要外宿兩晚，隨著天氣愈發寒冷，見面的地點大多是在酒店，我們擁抱接吻，脫光彼此的衣服做舒服的事，第二天早上如果有課他就不會讓我太累，但我們從沒有做到最后。

    我想真正的情侶談戀愛也不過如此。

    白夜似乎沒有以前那么忙，他可以拿出這么多時間陪我，我天真地以為，他做鴨的工作是不是快要結束了。

    而且自從我看到他后背的傷掉了眼淚，他就再也沒有帶著傷來見我。

    我有時也會感嘆，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對我如此上心。我喜歡他，因為他帥，他溫柔，他的技術好，我對他一見鐘情。他喜歡我什么呢？

    也許就像他說的，我們之間的是緣分，我們本來就屬于彼此。

    我活在他為我營造的蜜罐里，飄飄欲仙，直到這一年的圣誕。

    18

    圣誕節前學校里的過節氛圍忽然變濃了，有對象的都在討論給戀人準備什么禮物，單身的也紛紛策劃去哪里過節。我三位舍友中的兩位都交了女朋友，平安夜他們要去陪女友不回來，另一位室友是學生會的，他們部門平安夜晚去通宵唱k，寢室里就剩我一人。

    “冉墨，要不你去你哥那?！眴紊硎矣褜ξ艺f。

    是的，白夜目前在我們寢室中的身份是我哥，因為我最近常夜不歸宿，怕室友們懷疑，所以謊稱我在X市有個親戚家的哥哥，我們關系很好，我外宿的時候都是去他那。

    “我哥他……出差了?！蔽译S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白夜已經告訴我圣誕節他不會和我一起過。

    “那你們社團呢？我記得你是校廣播臺的吧?！?/br>
    社團那邊我從和白夜見面后就去得越來越少，基本默認退團，自然也不會參加他們的活動。

    “沒事，我去自習室看書就好?！蔽艺f。

    不是一定要讓白夜在圣誕節抽出時間陪我，他對我足夠好了，何必在意這一天。

    12月24號是個周五，下午只有一節課，上完課我回到寢室，一路上都是成雙成對的人，仿佛全校的情侶都在今天出動，我的形單影只愈發顯得格格不入。

    回到寢室，室友們都不在，我玩了一會兒游戲，無趣地關上電腦，想要不去汽車站買張票回家，可過幾天就是元旦假期肯定要回去，時間間隔太短。

    我爬上床睡覺，一覺睡到天黑，醒來屋里依舊只有我一人，肚子餓得咕咕叫，我穿上羽絨服拿著飯卡去食堂，平時熱鬧的宿舍樓下安安靜靜，天空中飄落著細碎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場雪，恰好給了平安夜，將過節的氛圍烘托到極致。

    食堂里幾乎沒有人，我打了兩個菜匆匆吃完，再返回寢室。

    一對情侶站在樓門邊的陰影處接吻，看上去是兩個男生，我從他們身邊經過，余光里那個高個子的抬手擋住矮個子的臉。

    他在保護他。

    如果是白夜和我，他也會這么做。我篤定地想。

    我站在桌前收拾書包，想著接下來就去自習室消磨至深夜。隨手打開抽屜，里面躺著一個精致方正的包裝盒，是一瓶香水，creed銀色山泉，我選了很久，認為它最適合白夜，于是很早買來打算當作圣誕禮物送給他。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不能和我一起過圣誕。

    錯過今天，可以以后再給他的。

    背上書包，走到門口，我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停頓片刻，我又折返回來，將書包里的書本全拿出，只留下手機錢包，然后我把香水盒子塞進包里，快步離開。

    一路跑到校門口，正好有一輛出租車載人到達，我等那人下車后坐上去，對司機說了個地址。

    正是神月會所所在的那條街。

    我答應過白夜再也不去會所，所以我不進去，在外面就好，我只想見他一面，親手把禮物給他。

    一直以來都是他來我這里，遷就我，哪怕酒店都不會訂離學校太遠的。

    今晚就換成我去找他。

    我們已經那么好了，就算我沖動一次又何妨。

    我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雪越下越大。